容欢倒是想得周到,经她一提,幼幼也的确有些饿了,然而这一身行头再加上头顶的明珠镶宝凤冠,足足有几十来斤重,腰际又被勒得死紧,让幼幼直快喘不上气,因此糕点没动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习侬瞧她一副活受罪的痛苦模样,赶紧为她擦了擦汗,又与掬珠以及几个小丫头为她卸妆梳洗,经过一番繁缛仪式,幼幼实在累坏了,靠着床柱动也不想动,稍候听闻崔嬷嬷来了,又马上正襟危坐。
崔嬷嬷喜笑颜开,拉着幼幼的手坐下安抚:“今日可是辛苦了王妃,太妃惦记,特命我过来瞧瞧,怎么样,用过了没有?”
习侬在旁回答:“只是用了些细点跟一碗虾丸鸡皮汤。”
崔嬷嬷点点头,想新妇出嫁,第一晚都是紧张不安,基本上也吃不下太多东西,看着面前一张赛西施的花容粉颜,真是越瞧越喜:“王妃的模样,不由得让我想起太妃当年嫁入亲王府的情景,真真都是水一样的人儿,别说王爷,连我都移不开眼了呢。”
“崔嬷嬷……”幼幼一时羞窘。
崔嬷嬷是过来人,笑了笑不再多说,覆上她的手背低言:“我适才去前头瞧了,今日宾客如云,少不了热闹,王爷恐怕一时半会儿抽不了身,你先养养精神,不然晚上还得有的累。”
幼幼脸色微变,自然明白崔嬷嬷的意思,出嫁之前,闵氏跟府里嬷嬷已经把圆房事宜教给她听,虽不至那么详细,但幼幼也模模糊糊了解个大概,当时脸色就不太好。她本以为所谓的圆房,不过是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相互亲一亲摸一摸,再深入一点,顶多是脱光衣服抱在一起就可以了,等到同床共枕的时间一长,孩子自然而然就会怀上。可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行男女之事,居然可以亲密无间到这般地步……当她看见那本被压在箱子底下的画册,只觉不堪入目,几乎一眼都看不下去。
打那之后,她身心上受到巨大刺激,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整个人仿佛魂不附体,浑浑噩噩,明白了孟瑾成与乔素儿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就像一场如影相随的噩梦,开始在脑中不住纠缠折磨着她,不久还害了一场小病……
崔嬷嬷离去后,幼幼独自守着喜房,隐约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喧哗吵闹,习侬她们铺好床褥,放下百子千孙帐,又拨了拨瑞炉里的合欢香,一切准备妥当,那丝丝缕缕的轻烟从盖顶弥漫开来,将满室熏染成一片迷离旖境。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人声嘈杂,容欢在众人的拥簇下回到喜房,两名贴身丫鬟忙伺候他更衣,稍后容欢挥了挥手,一众侍婢恭敬礼退。
大婚至此,二人才终于有了独处时间,幼幼看到容欢绕过屏风,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双颊晕红,艳霞流溢,是种格外妖异的美,尽管饮了酒,但眼神熠熠,尤其在望向她时,湛出两脉柔辉,融在摇曳的烛光中,温柔得令人心碎。
幼幼莫名紧张,把头低下来。
容欢知她含羞,笑着打破沉默:“外面宾客太多,实在应酬不过来,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原本这种事他没有必要跟她交待,但容欢怕她心里不高兴,才特意解释几句。其实在喜筵上他一直心不在焉,整颗心思全系在她身上,只巴望着时间能快点过去,然后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
“喔……”幼幼一时不知该怎么答,有点没话找话,“那、那你喝了不少酒吧,难不难受?”
“没事。”容欢听她关心自己,更加喜不自胜,登上脚踏坐到她旁边,“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样,他们知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也不敢真一个劲灌酒。”
瞬刻又是无话。
幼幼螓首微俯,忸怩地用手指头绞着跟前衣料。
容欢顺势瞄去,在鲜红喜服的映衬下,她两只小手纤细宛如葱管,白嫩嫩得令人心疼,忍不住一把握住,攥在掌心里。
幼幼吓了一跳,想抽却没抽动。
“幼幼,你今天真美……”容欢将那玉手在掌心里细细摩挲,恨不得揉化了,投到她脸上的目光灼灼如炬,要把她烙在眼睛里。
幼幼被他瞅得浑不自在,厚着脸皮讲:“你、你刚知道啊。”
容欢扬唇一笑:“是啊,以前只知我的娘子美,却不知原来可以这样美,简直叫我百看不厌,都舍不得合眼了。”
幼幼啐他一口:“油嘴滑舌。”
容欢笑嘻嘻道:“你瞧你养得多好,哪里像我,我可是消瘦好多呢。”
经他一提,幼幼发觉还真是,至少脸庞有所清减:“怎么回事?”
哪料容欢邪邪地一扯嘴角,坏笑起来:“为伊消得人憔悴,自然是想你想的啊。”
亏她竟当了真,幼幼气急败坏,朝他胸口捶去:“你这人怎的好不正经。”
容欢不由得接住她的小拳头,小心翼翼摊开来,低头在她手心里亲了又亲,他亲的太细、太认真,像是吻在心尖上,又麻又痒,令幼幼直想发笑,而他原本只是亲着掌心、手腕……但慢慢的不知怎么着就发展到脖颈上了。
当幼幼回过神,嘴唇已经被他的唇覆上,是令人屏息的一吻,深长缠绵,仿佛要将她肺里所有的气都吸走……幼幼瞪大眼狂喘,满面堆红,好在没多久他终于停止,那一对俊美长目似摇曳着千枝春日桃花,凝着她,可谓柔情到了极致。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心口处:“幼幼,我心里真的好生欢喜,你不知道这一日我盼了有多久……我……”
情到深时,反而变得语拙,他贪恋适才的美好,忍不住又要吻去,幼幼却慌乱无措,微微偏过脸:“我、我不……我……”
容欢疑惑地望来。
幼幼窘着脸,急快找个借口:“我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
容欢一怔,想了想,继而放开她:“嗯,那好。”
幼幼松口气,正要脱掉鞋子,不料容欢居然弯下身,亲自为她脱掉鞋袜。
幼幼面色一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然而容欢坚持,将高挑罗袜慢慢剥下,露出一只白雕般的雪玉小脚。幼幼喜香,每双鞋底里都会铺上一层香料,染就罗袜,步步生香,为此那只玉足亦是柔嫩含香,托在掌心里,像是佛祖手上小小的一瓣莲,细经雕琢,小巧剔透,每个指甲皆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呈现出完美的半月型,那肤色洁白似雪,唯有指尖上透着淡樱般可爱的肉粉色,这样的小脚,简直叫人爱不释手,恨不得吃饭睡觉都握着,以好随时瞧上几眼。
幼幼见他捧着自己的玉足目不转睛,愈发羞到不能自已,缩了缩脚趾头,更使得肌肤由头到尾渡上一层淡淡嫩粉的珍珠色泽。
“有、有什么可瞧的。”到了最后,她有些生气,赶紧把脚缩回去,径自脱掉另一只鞋袜,上了床。
容欢无奈地笑了笑,喜欢她,自然喜欢她浑身上下每处地方,连那小脚也是极爱的,刚才他差点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幼幼挪近床内侧,想他既然答应自己休息,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恰好听到他从背后呼唤,幼幼一回首,双唇竟被他狠狠吻住,整个人也随之被压倒在床上。
这一次,不再是先前的缠绵轻柔,他吻得波涛汹涌,像只兽,要把她连皮带骨地啃噬殆尽,狂热而急促的喘息,在彼此唇舌吞吐间交缠相融,幼幼的衣襟很快被他扒开,蜿蜒下滑,露出大半片雪白的玉肩。
他趁势压在身上劈开她的两条腿,一只手探入肚兜里,幼幼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几乎是出于本能,竭尽全力伸手抵住那胸口推开:“不……不……”
容欢这才停止看她,双眸已是灼得生红,好似燃着一把熊熊烈火。
这样的眼神叫幼幼害怕:“表……”想喊他表哥,可是才发现,他们已经拜堂成亲,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他不是表哥,是他的丈夫,不知为何,眼泪莫名夺眶而出,她在他身下断断续续地哀求:“王爷……我、不想……我真的累了……”
她眼波盈泪,大概真是怕极了,蜷缩着身躯,宛如雨打的蝴蝶翅膀,一阵瑟瑟颤抖。容欢寻回一丝理智,想到她毕竟是第一次,自己这样粗鲁野蛮的举动,或许真是把她吓着了;眼睁睁看着那一滴豆大般的泪珠从她脸上滚落腮边,容欢心疼地俯首吻掉,将她抱在怀里:“幼幼,对不起……是我不好……”
新婚第一天,他也舍不得累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好、好,睡觉吧,听话,不许哭了啊。”
幼幼点点头,容欢亲下她的额心,替她把小衣重新穿好。
等幼幼将自己牢牢裹进被褥里,容欢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之前明明沐过身,幼幼不懂他为何要再洗一遍,但是没说什么,等容欢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疲倦得沉入梦乡了……
☆、第32章 '渴触'
翌日清晨,幼幼是被习侬唤醒的,昨儿个劳顿一天,她赖着被子实在不想起,结果经习侬一提醒,才算慢慢回过味来,顿时惊得她睡意全无,“蹭”地一下坐起身,而身旁空空,原来容欢一大早就梳洗完毕,到园子里练拳强身去了。
幼幼不敢耽搁,急匆匆起床,新妇第二日要再次开脸,之后便由着习侬掬珠为自己梳洗打扮,等时辰差不多,容欢便也回来了。
如今身份一变,她是瑜王妃,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座亲王府,不能像在公国府的时候总是任性妄为耍小脾气了,这是出阁前,母亲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见幼幼行礼,容欢忙举步趋前,将她搀扶起来,眼前的她脸庞滢白透粉,仿佛明珠里一片漾光花瓣,葬在他一双柔情脉脉的眼波之中。察觉幼幼神色有异,容欢下意识问:“怎么了?”
幼幼凝着眉头,用眼角瞥瞥床榻,却又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原来今儿个一早,崔嬷嬷就领着丫鬟过来收拾被褥,尽管没说什么,但足以让幼幼心里打鼓。
容欢何等聪明,立马会过意,抚抚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不用胡思乱想,凡事有我在。”她脖颈衣际间有幽幽的香,宛如涟漪从空气里荡漾开,他到底没忍不住,凑近那鬓侧深深一嗅,“唔,好香,这次又是茉莉蜜露?”
一大早就当众耳鬓厮磨,习侬与掬珠在一旁偷偷发笑,幼幼叫他说得面红耳赤,嫌他不正经,赶紧把那张俊庞推开点。
“昨晚睡的好吗?”容欢片刻闲不住,又转而握住她的小手。
幼幼怕自己这回挣脱,他又不顾忌地做出什么暧昧举动,便由着他握了,点点头:“嗯,你呢?”其实幼幼觉得他似乎睡得不大好,眼睑下有一层淡淡的青影。
容欢却是微微一笑。
幼幼有些不自在:“你、你怎么起这么早,也不记得叫醒我。”
“我叫了啊。”容欢眨着眼,十分冤枉地开口,“不过某人睡得像猪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幼幼不由得嘴角一抽,快速扫扫习侬她们的表情,急得找起借口:“那、那肯定是你叫的太小声了,不然我才不会没反应!”
她樱唇微嘟,面浮虚红,那副窘困之态比她撒娇时还要耐人寻味,看得容欢挪不开视线,愈发爱到心坎儿里:“嗯,是我没说对,我的意思是……跟猪一样可爱。”最后几个字附耳低喃,简直暧昧得不行。
这人,又在戏谑她!
若不是习侬她们在场,幼幼真恨不得踩上他两脚。
但实际上,容欢醒来时根本没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