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唉声叹息,习侬倒已习惯,小心翼翼拨开幼幼的领口仔细查看了一番:“别说,这芙莲雪香膏的确管用,连着涂抹三日,较起头一日,颈上的淤痕瞧着可浅淡多了。”
记得当时看到幼幼脖颈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紫,掬珠简直吓了一跳,想着王爷怎就那么狠心啊,她平时伺候王妃,自然清楚王妃的肌肤天生细滑白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真个吹弹可破,尤其女子的细颈较嫩,而王妃那几处青淤,明显不是用嘴巴嘬出来的,有的地方还有血印子,她看得直心疼,王爷这心简直是铁长的,居然真咬得下去,这里尚且如此,其它地方自不必多说了……唉,也不怪王妃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遭了大罪。
她瞄眼花架子上的更漏,临近午时,该去为王妃准备膳食了,其实这几天王妃也没怎么吃,顶多喝几口粥便罢了……
她甫走出内室,外间的帘子被人打开,一见来者,掬珠登时打个激灵,大概平日里容欢待下人比较温和,以前掬珠一点都不怕他,甚至敢贫嘴几句,可是经历上次事件,已经完完全全惧于他亲王的尊威,掬珠连忙垂首,福身唤了句:“王爷。”
这一声,也给里面的人提了个醒,习侬愣住,下意识望向幼幼,幼幼依旧一动不动,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搁在锦被上的两只手,在方才掬珠的一唤中不自觉握紧了。
当对方进来,习侬也赶紧恭谨退下,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容欢一双眼睛痴痴凝着床上人,其实不过三天,却总觉得已经过去三年那般长久了……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才吞吐着从唇中挤出一句:“身子……好些了吗?”
幼幼本就苍白的脸色,仿佛刹那转变成薄霜,是近乎透了明的白,呵口气就会化掉,她没有说话,只是浑身颤得格外厉害。
容欢垂眸道歉:“对不起……那晚,是我喝醉了酒……有些失了常态……”他眼睑下方是一片浓重的青影,像挥之不去的雾霾,尽管锦衣华冠,但整个人却呈现着落魄颓然之态,显然这几天,他过得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货终于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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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入险'
幼幼本能地合拢被褥里一双*,那夜他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抽动、发泄,把她撕裂成碎片又糅合成一个破败的玩具,然后再撕碎再糅合;宛如兽一样残暴可怕;双腿之间,仿佛仍在隐隐痛着……
一切,就像一场狂乱的梦魇,随着他此刻出现,那种说不出是愤怒;痛苦,委屈;耻辱;悲怨……太过复杂混乱的情感,又一次次化成恶魔的牙齿;反复纠缠啃噬着她的内心,突然就低头呛咳起来。
容欢担心地上前,想替她拍拍后背,但胳膊刚一伸出,就被幼幼很快甩开。
她闭上眼,声音微带哑意,却又决绝:“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容欢脸上浮现一抹说不清的惨白,但神态间又分外平静,大概,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是不会因为自己强行占有她,就会改变心意……至于其它……其它,或许只是奢望罢了。
过去良久,他启唇逸字:“我会吩咐下人,明日送你到别苑住几日。”
幼幼微愕,不过想想也好,她现在需要安静,两个人暂且避开相见,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故点了点头。
由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容欢默默立在原地半晌,方转身离去。
吩咐一下去,诸事俱齐,翌日一早,幼幼便乘马车前往别苑小住几日,名曰静心养身。
雪泉别苑位于城外的揽乾山下,这一带皆是皇家别苑,楼阁花池,富丽堂皇,而从山脚往北延伸,是世家贵族座落的一栋栋别庄清院。揽乾山具有丰富的地热资源,四季温泉,喷涌无穷,尤其昨夜才下过雪,雪泉别苑里堆摆的石狮石雕雪光闪耀,一树树腊梅遍地,树枝上雪条蟠螭交错,晶银斑斓,其间有小泉池冒着白白雾气,云蒸霞蔚,直似迷幻的人间仙境。
幼幼一抵雪泉别苑,便有李管事出来迎候,不过更有意外之喜,幼幼忍不住惊呼:“娘、大嫂、二嫂……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闵氏上前欣喜地执起她的手:“是王爷说你前几日病了,要到这里歇养,又怕你一个人烦闷,才邀我们一道过来陪你。”
大嫂从旁笑道:“要我说啊,这世上最懂关怀体贴的人儿,就属你家王爷了。”二嫂也一个劲附和,“可不是,以前我害病,你二哥就从没有带我来泡泡温泉的心思,而且这雪泉别苑比起咱们的幽溪别院,不仅地方大,泉眼也多,真是让人爱极了。”
明白一切是容欢的安排后,幼幼表情由不敢置信转为呆板:“娘,三嫂她……”
闵氏知她惦记着柯英婉:“傻孩子,你三嫂还在小产坐月子,最怕外邪风寒,不然啊,她肯定也一道来了。”
幼幼点点头,面对母亲充满慈祥疼爱的脸孔,掌心里传递来的温暖,那连日来积压的心酸委屈,忽然一股脑地涌现出来,扑到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可让闵氏手足无措,伸手抱着她,这才发觉自女儿出嫁后,自己已有许久不曾这样抱着她了,每次即使相见,也要受到身份礼仪的限制,心底不禁也泛起酸涩之感,当然,闵氏只当幼幼是太过想念家人,今日忽然看见她们,喜极而泣所致。
幼幼在闵氏怀里哭累了,方渐渐歇止,只觉有母亲在身边安慰,哄劝,整个人就变得暖烘烘的,哪怕天塌下来也不害怕了,况且胸口积郁随着哭声宣泄而出,心情也好转许多,一整天都跟着母亲还有嫂子们聊天说话,烹茶逛园,不过泡温泉时,幼幼却没跟她们一起,而是回到自己的寝室咏梅居,那里有梅林假山围绕的单独小温泉,她身上还残留着那晚容欢攻城掠地烙印下的淤痕,虽说大部分浅淡了,但她的肌肤如上等佳瑜,难掩半点瑕疵,看起来就跟大大小小的雨点似的,仍是分外明显,她自然不希望被母亲她们看见,也害怕被询问,那样羞耻的一幕,至今回想,依然令她微微发抖。不过她不知道,闵氏一直惦记她跟容欢的夫妻关系,这次不经意从幼幼的领口内瞧出一点苗头,闵氏是过来人,当然清楚那代表着什么,这可比亲口问上十句都管用,心里也就踏实了。
闵氏几人在雪泉别苑停留两日,便打道回府了,气氛终又变得清幽寂寞,幼幼命习侬拿来自己先前绣到一半的帕子,如今她动辄拿刺绣来消遣时间,针线笸箩是要随时带着的,她挑起两支朱红色的丝线,在雪莲白的帕子上闲闲地绣了两朵腊月梅,大概熟能生巧,她的梅花越绣越好,傲然圣洁,活灵活现,只觉那红梅似要从帕上飘了出来,落在她的指尖上,娇妍绽馨。最后幼幼又绣上自己的闺名,一方雪潭落梅帕也算完成了。
要说刺绣的确是个劳神活儿,幼幼绣了一上午,眼睛隐隐生疼,用过午膳,想着到外面溜达一圈:“习侬,去把马牵来。”
一旁的绿阑闻言,出声问:“王妃是要骑马吗?”
幼幼颔首:“嗯,刚巧这两日雪化的差不多了,我打算骑马散散心。”
绿阑却开口:“奴婢瞧这天气一大早就阴蒙蒙的,潮气又重的很,恐怕是暴风雪的预兆。”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不宜外出。
幼幼瞧外面的天气阴是阴,但到底是有一层阳光的,穿透霾云缕缕射出,反而有放晴的迹象,况且绿阑不过一名小丫头,又不是钦天监,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没事,只是出去逛逛罢了。”孰不知,绿阑本出生海边,是一村渔民的女儿,儿时随父有出海的经验,极会观天象。
幼幼换上一身轻装胡服,站在徐风里,丽姿窈窕,分外飒爽,宛若漫天飞雪间的一株傲梅,看得掬珠都精神一振。连幼幼自己也觉得,真是许久不曾策马驰骋了,浑身都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劲儿。
不过等马牵来,幼幼眉头一皱:“怎么不是青瓷?”
习侬满脸难色,用眼睛瞥瞥旁边的绿阑,绿阑则解释:“王妃,白玉性情温顺,训练有素,适宜王妃骑乘。”
说起这个绿阑,她是容欢身边比较得用的一名婢女,此次幼幼出行,特意将她安排身边,这几日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幼幼。
幼幼气她竟然仗着容欢的关系,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扭过头,朝习侬吩咐:“去把青瓷牵来。”
“王妃,王爷交待过,一切应以王妃的安全为主……”绿阑说到半截,被幼幼打断,“既然如此,那你就骑白玉好了,青瓷也是一匹受过训练的马,乖巧听话,不会有事的。”其实幼幼这么说虽然任性了点,但也有一定理由。一来青瓷是国公爷当年送给她的礼物,可以说是幼幼的爱马,二来青瓷年轻矫健,跑起来快如疾风,幼幼的骑术本身又相当出色,当然喜欢骑自己习惯的马儿。
绿阑只好闭口,稍后等幼幼骑上青瓷,也立即翻身纵上白玉,动作轻敏,看得出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幼幼暗自颦眉,看架势,她是打算跟随自己一路了,没说什么。而习侬与掬珠也各自选了一匹温驯的母马相随,她们打小跟着幼幼,虽不常骑马,但骑术方面倒还过得去。
四人在别苑的树林内转悠,幼幼习惯快马奔驰,可惜每跑一段距离,就被绿阑喊着停下来,叮嘱她小跑即可,不宜太快,应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等等,听得幼幼愈发不耐烦,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绿阑劝说:“王妃,看样子要下雪了,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习侬跟掬珠这一路上被颠的够呛,大气直喘,此刻停下来,也跟着应和。
但幼幼却窝着一肚子火,难得有机会出来骑马散心,可是光听着绿阑在耳畔念叨,根本没尽兴,便有些埋怨绿阑,抱了故意较劲的心思:“无妨,再骑一会儿。”说罢,一挥马鞭,嗖嗖几下,马蹄卷起一片沙尘,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次幼幼跑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不住地挥动马鞭,绿阑她们在后面焦急追赶,风声很大,绿阑的呼唤断断续续飘入耳中:“王妃……不要再……前面……就是野林了……”
青瓷果然是精力旺盛的健马,跑起来跟闪电雷鸣一般,很快将绿阑一众人甩的老远,也不知过去多久,幼幼才停下来,高束的青丝随风飘扬,浑身有着无法形容的畅快满足,她俯身轻轻抚摸着青瓷的鬃毛,忽感面颊一凉,不自觉仰起头,天空飘起白色砂般的雪粒,像小小晶莹的萤火虫,坠进眼中,化成一片刺凉。
下雪了……她正打算回去,蓦觉青瓷开始喘着粗气,四蹄乱动,有些不安分,幼幼察觉出不对劲,迅速环顾四周,结果看到前方林中蹿出两匹饿狼。
幼幼登时花容失色,扯紧缰绳要往回跑,而饿狼高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