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救了受伤的美国军医史蒂芬,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史蒂芬常约他去舞场,在舞场认识了百乐舞厅的舞女白苹。不久,在史蒂芬太太的生日宴会上,徐又认识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个是交际花梅瀛子,一个是美国少女海伦?曼殊菲尔。徐和这三个性格不同的女子发生了很复杂的感情纠葛与政治牵连。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徐才知道,史蒂芬太太是美国远东间谍机构在上海的负责人。她和史蒂芬是一对假扮的夫妻,梅瀛子是他们的助手。徐在他们的鼓励下,参加了美国对日本的间谍工作。他们以为白苹是日本间谍,就去偷取她的秘密文件。第一次成功了,但第二次被白苹发现,她持枪来到徐的住处,把他击倒在地。因抢救及时,徐很快恢复了健康。经过一番波折,他们才知道白苹是国民党政府潜伏在上海的间谍。误会消除后,白苹和梅瀛子开始合作,共同对敌,获取了不少秘密文件。日本间谍宫间美子设下毒计,让急于获取密件的白苹中了埋伏而丧生。后来梅瀛子怀着对好友的热爱,用毒酒毒死了宫间美子,为白苹报了仇。徐和梅瀛子暴露了身份,他们将要离开上海。徐在离开时,发现海伦对自己恋情已深,只好不辞而别,孤身前往大后方,去从事属于战争的、民族的工作。小说结尾给人留下了很大的想像空间。小说名为《风萧萧》,是作家对他笔下的人物的一种赞叹。
说《风萧萧》是一部*,实在毫无道理,因为这部小说从头到尾没有一笔涉及性的内容,在长达四十万字的小说中,唯一一次写到男主人和他所爱的女友接了一次吻,还是在他的女友病中。
当时所以选中徐訏的小说,除了徐訏那时已到了香港和小说在当时的大学生中有较大影响以外,更主要的是这部小说具备了这样几个因素:写了国民党抗日;美国人对中国人是友好的;风尘女子身上也有许多善良和优秀的品质;爱情是超阶级的;有趣味和有质量的生活才是美好的;追求个人的价值和合理的金钱都是正当的。
50年代,主流意识形态的观点最排斥的是人性论。因为人性论中最敏感的要数爱情,而且爱情在很大程度上是超阶级的,所以50年代凡较多涉及爱情的小说,多数都受到了批判。像徐訏这样离开了大陆的作家,他的作品自然就更可以被看成最有害的作品了。
《飘》所宣扬的美国文化,特别是它的爱情观,更为当时的文化精神所不容。在这次讨论中提到最多的作品,可以说都带有大众文学色彩,徐訏和无名氏的作品以及《飘》,都可以被看成是通俗的以言情为主要特色的文学作品,还有许多人提到的属于侦探和武侠小说范围的那些作品。 。。
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是如何完成的(8)
在当代文学研究中,可以从这里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在1949年以后,大众文学受到的排斥要远胜于纯文学。
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当中本来也是有通俗文学传统的,比如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张恨水、刘云若的言情小说,程小青的侦探小说,还有平江不肖生一类的武侠小说。作为文学形式,在1949年以后消失得最彻底的恰恰是这样类型的文学作品,当时也曾重印过一些左翼和中间性质作家的作品,但大众文学类型的作品最终消失了。通俗小说是更为民间化的东西,它的读者群也相对庞大,更为重要的,通俗文学无论是言情、侦探还是武侠小说,它们所具有的小说元素离不开爱情、人性这些最基本的价值。通俗小说更为个人化的色彩与当时所倡导的集体主义和阶级斗争是冲突的,所以当时对于这些东西更为排斥,这就是为什么通俗文学在很长时间内会绝迹的根本原因。
参与这次讨论的都是青年,主要是大学生。特别以女青年为多,说明很重视在教会学校读书的女生。6月20日参加《文汇报》组织的讨论的八所中学中,有六所是教会学校。可见,当时确有清算美国文化影响的考虑在内。
50年代初,通过改变女性的阅读和欣赏趣味,从而让女性更少女性化。在婚姻、爱情和生活方式方面,把最为人性化的东西从思想中排斥掉,让女性生活在阶级化的生活中,从生活的各个方面都革命化和粗糙化。当时文学作品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爱情的淡化甚至消失。到了“*”时期的文学作品中,爱情差不多就完全消失了,最典型的就是样板戏。爱情在当时文学作品中的消失现象,单从文学本身是解释不了的。要将这个问题说明白,还是要从政治文化当中去寻找原因。
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这是常识。当时政治文化的基本特色就是违背常识。一个时期的政治文化如果要从常识上来改变人们的日常生活习惯是最难的,但当时的文学作品却做到了。
当时文学作品中最缺少的是人道主义精神,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的文学作品,它在人类精神领域里是不可能有位置的。最能体现人道主义精神的就是最基本的日常生活,或者说就是日常生活最基本的伦理原则,也就是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生活关系。
当时的文学观念认为爱情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所以不能让它再出现在文学作品中。那时的文学作品中不是一点爱情也没有,而是出现的爱情已经非常简单化,只有合乎政治道德的爱情,而没有一点超越政治道德之外的爱情存在。爱情实际上已经成了政治的附庸。文学作品中爱情已经为革命所取代;至于性,那就更谈不上了。
电影《红色娘子军》中有一段吴琼花和洪常青的爱情戏,最后被删掉了。谢晋本来不同意,但迫于政治的压力,还是退让了。《白毛女》的最初版本中有喜儿和大春的爱情,还有喜儿生子等情节,到后来,这些都没有了。那时文学作品中不能有爱情,已经成为新的政治文化。尤其是正面人物,他们的爱情生活和革命逻辑必须是一致的,就像《青春之歌》和《苦菜花》中所写的爱情那样。在当时作家的笔下,革命者如果有爱情的话,也只能发生在同志之间。阶级意识要高于一切,而阶级意识通常又被狭隘地理解成是由血统所决定的。这就是为什么《青春之歌》里林道静的血统里要有农民的血(林道静是她父亲*农民的女儿黑妮所生的);《苦菜花》里农民的儿子德强要爱上地主的女儿杏梨,同样道理,作家还要让杏梨的血统里有长工的血(杏梨是她母亲和长工私通后生的)。
那一时期的政治文化使很多作家的写作走上了歧途,他们把本来鲜活的生活统统简单化了。浩然在他的长篇小说《艳阳天》里写萧长春和焦淑红的爱情,也只是躲躲闪闪地写,到了《金光大道》就连躲躲闪闪也没有了。由于没有爱情,当时的文学作品在开掘人性的深度上,可以说是一个零。只有阶级性的文学作品,很难说它能有长久的生命力。
在《文汇报》讨论中提倡青年阅读的文学作品,已不再是欧美小说和中国二三十年代的小说,而是苏联和东欧当代小说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报告》,另外还有《可爱的中国》以及魏巍写朝鲜战争的所谓报告文学。
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通过50年代许多政治化的方式,最后完成了。到了“*”时期,中国当代文学可以说已经形成了它所固有的创作方式和阅读方式。在这一个时期成长起来的作家和读者,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创作和阅读方式。
1976年以后中国最早出现的文学作品,在描写爱情和人性的深度上都非常有限。直到80年代以后,这些禁区才被真正突破。但在这样时代里成长起来的作家和读者,他们在文学教育和欣赏上所受到的伤害,却不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得到完全恢复。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不是时代文学发展到一定程度自觉出现的变化现象,而是一个时代以政治方式,强迫作家和读者改变了自己的创作和阅读方式,最后达到了在政治和思想上高度的一体化。从设计者预期的理想标准来判断,中国当代文学的转型是成功的。
2002年
注 释
1 《山西文学》,1999年第2期,山西省作家协会,第27页。
2 《山西文学》,1999年第3期,第25页。
3 《人民日报》,1951年10月26日,人民日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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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中国文学中的“赵树理悲剧”(1)
百年中国文学中的“赵树理悲剧”
——从《小二黑结婚》的一个细节说起
一
百年中国文学中存在两种悲剧,一种是“鲁迅悲剧”,一种是“赵树理悲剧”。
所谓“悲剧”,是指这两位作家本身追求的理想和价值最后都以一种形式上被高度认同,而事实上却被完全否定的结局完成,作家本人的历史命运处在一种悖论中。
在中国百年文学发展中,只有鲁迅和赵树理这两个作家,在一种意识形态中被高度认同。具体形式就是鲁迅和赵树理都曾被作为中国作家学习的“方向”提出。毛泽东在《新*主义论》中说:“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在几句话中,连续使用七个“最”来评价一位故去的作家,可以反映出对这位作家认同的急迫心情。这样的评价方式,在“*”中又用来被评价评价鲁迅的人。1949年以后,几乎所有在此之前成名、当时还健在的中国现代作家都曾受过各种形式的批判,鲁迅是唯一例外,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当时鲁迅已是故人。但就是这样后来还是出现了“鲁迅活着会如何”的疑惑,这个问题提出本身就是对鲁迅命运的一种追问,虽然是一种假设性质的问题,但却在相当程度上预示了鲁迅在1949年后命运的可能性,特别是传达出了高度评价鲁迅的政治意图,事实上是为鲁迅设定了批判的边界,鲁迅自由的批判精神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自由,而这与鲁迅精神已相去甚远。据周海婴讲,1957年毛泽东前往上海小住,依照惯例,请几位老乡聊天,罗稷南也参加了座谈。罗稷南向毛泽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疑问:要是今天鲁迅还活着,他可能会怎样?毛泽东对此问题十分认真,回答说:以我的估计,要么是关在牢里还是要写,要么他识大体不做声。一个近乎悬念的询问,得到的竟是如此严峻的回答。1关于是否存在“鲁迅悲剧”以及这种“悲剧”形成的原因,容当以后再论,本文从小说《小二黑结婚》的一个细节讨论“赵树理悲剧”的成因。
二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鲁迅去世后,赵树理是唯一没有到过延安,但能获得延安文化高度认同的作家。1943年,《小二黑结婚》发表后,很快得到杨献珍、彭德怀、李大章等中国共产党北方主要负责人的高度评价。在毛泽东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后,能在极短时间发现赵树理这样的作家是非常难得的。1947年夏天,晋冀鲁豫边区文联召开专门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