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 第9节

第八章　休生养息
雷林锋伤得不轻，只有躺在病床上继续管理部队，幸好陕甘宁的老底子还在，这让他宽慰不少。

　　王副营长断了右臂，已经不便带队伍打仗，改任为营参谋长，副营长一职由秦秀明接任，主要还是负责招兵买马和新兵训练。

　　加强连在秦秀明的主持下初步建立起来，并由自己兼任连长，尝到弓箭甜头的他把弓箭作为了必备装备。

　　吴平等人的工作都有了起色，众人的能力和潜能在雷林锋的放权下都得到了极大的使用和激发。

　　营教导员终于派来，叫高山。一天，他去病房看望伤员。

　　“你叫什么名字？”高山问一伤员。

　　“他们都叫俺石头。”伤员回答。

　　“这是我们刚来的高教导员。”陪同高山的王参谋长对伤员说道。

　　“高教导员。”伤员尊敬说道。

　　“你伤在哪儿？好点没有？”高山又问道。

　　“妈的，屁股中了一枪，不过要好了。”伤员回答。

　　伤员突然崩出一句脏话，让高山一阵惊讶，但很快便镇定过来：“好，这样就好，好好休息，早点健复。老家是哪儿的？”

　　“河北。”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家里就只剩俺娘了，俺爹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劳工，活活累死，俺姐早些年也病死了。”

　　“那谁来照顾你娘？”

　　“她一个人种庄稼吃呗？”

　　“一个人怎么能行？”

　　“要活命，不行又能咋样。”

　　“那你为什么要来当兵？怎么不在家里孝敬娘？”

　　“俺当兵还是俺娘逼的，她说要俺多杀小鬼子，为爹和乡亲报仇。”

　　“当八路军可不光是为了报仇。”

　　“现在我知道了，保家卫国闹革命。”

　　“挺聪明的，伤好以后好好干，我记住你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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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山慰问另一个伤员：“你叫什么名字？”

　　“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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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会缝衣裳？”

　　“我缝得可不比女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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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教你一个喂猪的窍门。”

　　“喂猪还能啥窍门，我从小就喂猪。”

　　“那可不一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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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山来到一个躺在病床上用被子捂着头的伤员跟前，慰问道：“小同志，你在睡觉吗？”

　　“没有。”被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林雷。”

　　“你为什么要捂着头？哪里不舒服吗？”

　　“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打仗，我不想当兵了。”

　　“混账，你胡说什么？你想当逃兵？”高山火道。

　　“不是逃兵，只是不想干了，我要回家，我想爹娘。”

　　“好，好，好，你滚！你马上滚！卷起铺盖马上滚！雷林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兵？！”高山破口大骂，气冲冲地走了。

　　其实被子里的伤员正是雷林锋本人装的。捉弄了高山，雷林锋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很难得，雷林锋还会开玩笑。他对新来的这个挡搭开始有了些许好感，不再像刚来时那么不屑一顾。

　　高山为人谦虚谨慎、低调稳重、平易近人，加上知识渊博、也是穷苦出身，让他颇有人缘，得到了一营广大官兵的认可和喜爱。不过，高山在雷林锋面前从不以教导员自居，只服从不争论。雷林锋虽反倒有点不自在，但也相当受用，一个能力出众而又不婆妈的教导员正是自己想要的。高山不仅能文，指挥打仗也不念糊。有一次打仗，一个战士失去理智，端起机枪跳出战壕疯狂扫射，被高山毫不犹豫地一枪打断左腿而倒地，从而避免了无谓的牺牲。这件事让雷林锋等人印象深刻，对高山好感倍增，不自觉亲近了许多。有时候雷林锋觉得高山有些屈就。

　　团部里，听说雷林锋受了伤，秦秀宁死活要去看雷林锋，团长坚决不让。

　　“这次我一定要去看他。”秦秀宁说道。

　　“不行！”团长拒绝。

　　“为啥不行？”

　　“不行就不行。”

　　“凭啥？”

　　“这是命令。

　　“这是啥狗屁命令，我不服。”秦秀宁终于发脾气。

　　“你敢抗命？！”

　　“抗命就抗命！”

　　“你――，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就无法无天！”

　　“反了你――，目无纪律，破坏政策，你哪还像个八路军的样。”团长一拍桌子，也火了。

　　“我不当八路军了，不当这个兵了，这总该可以了吧？这样没有人可以管我了吧？”

　　“你敢！”团长暴跳如雷。

　　秦秀宁一意孤行，不管不顾了，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雷林锋一眼。没有请假，只身一人前往一营。

　　团长看着秦秀宁甩手而去，无奈地摇摇头。

　　雷林锋的屋里，雷林锋正训斥秦秀宁：“八路军是你家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枪毙你都不为过。”

　　“我知道错了。”秦秀宁低着头拧着衣角，想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抽泣。

　　秦秀明和吴平一同跌撞进来，激动说道：“姐――”、“秀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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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桥镇头，秦秀宁和秦秀明姐弟二人在诉说着亲人相思之苦。

　　“姐，我好想你。”秦秀明说道。

　　“我也想你。”秦秀宁说道。

　　“姐，我现在可是副营长了，还带着一个加强连，200多个人哩。”

　　“瞧你能的。打仗危险吗？”

　　“咋不危险？不过我不怕，一营除了雷营长就数我最厉害，小日本打不死我的。”

　　“哎哟哟，啧啧啧，吹，吹。”

　　“姐――”秦秀明转移话题。

　　“嗯。”

　　“其实雷营长是喜欢你的，你这次来看他，他心里可热乎了。”

　　“可他说还是不会娶我。”

　　“姐，雷营长是为了你好，我现在能理解了，随时都可能掉脑袋，谁还有心思找老婆。”

　　“我会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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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没通行证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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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桥镇待了二天，秦秀宁被秦秀明一路护送了回去。这事被团长瞒了下来，只是在暗中大骂秦秀宁一顿：“你当八路军是为了打鬼子还是为了找对象？”

　　接下来的一年里，安阳县的日军没有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改用碉堡、据点、炮楼、铁路、公路等封锁根据地，适时围剿。八路军也没有绝对实力去主动进攻，于是双方便今天我打个伏击，明天你来个偷袭，今天我劫你物资，明天你烧我庄稼。各有胜负。

　　雷林锋的一营也在这一年里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兵力不知不觉竟有了2000余众，至于装备，则是这边缴缴，那边偷偷，上边再拔一些，乱七八糟的居然也能人手一把。更可喜的是，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由于没有大仗可打，雷林锋把营里的事基本上都交给秦秀明和高山处理，自己一边清静着钻研军事。

　　秦秀明和高山倒还谈得来，也都不负重望，把一营管理得井井有条，战士们被他俩调教得嗷嗷直叫。秦秀明对打仗上了瘾，带着他的加强连到处找仗打，明明是其他连的仗，他听说后硬去抢来打，至少也要插上一脚，没有日本人打，就去找汉奸打，没有了汉奸，他又去找土匪，等土匪都跑光了，他就搞内部军事演习对抗。

　　雷林锋对秦秀明当然是袒护的，就像团长袒护他一样，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觉得秦秀明确实过分了，想说说他，可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有一次，雷林锋才真的发了火。一次战斗中，明明可以用枪三下五除二干掉对手，秦秀明却非要拼刺刀，白白牺牲了几个战士，雷林锋当着众人的面把秦秀明劈头盖脸痛骂一顿，罚站，关禁闭，写检讨，在牺牲战士的坟前跪着忏悔。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舍我求大
雷林锋闲得慌，居然有了去安阳县城里看看的想法，负责情报工作的李汉极力劝阻，死活不同意。雷林锋骂李汉是熊包，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李汉说不过，向团长告了密，团长把雷林锋叫去痛骂一顿，雷林锋这才不甘心地打消这疯狂的念头，从此对李汉不爱理睬了。

　　雷林锋闲得更慌，感觉快要逼疯，他决定找一场像样的仗来打一打，把一年中钻研出来的军事理论实践实践。

　　等雷林锋摸好点，定好方案，作了充足的准备，要放开架式大干一仗时，名正言顺的机会适时地出现了，历史上著名的“百团大战”一夜间突然爆发。

　　（为了振奋全国人民的抗日精神，克服投降危险，争取抗战形势的好转，1940年下半年，彭德杯指挥八路军主力，在华北发动了一次以破坏日军铁路为主的大规模对日作战，先后有一百多个团投入战斗，史称百团大战。）

　　一天下午，高山正在给战士们讲解孙子兵法。雷林锋因为要有大仗可打，心情特好，一改神龙不见首尾的作风，一脸喜庆地出现在大伙面前。高山忙不迭迭地请雷林锋给战士们讲讲打仗的实际经验，雷林锋踌躇满志、轻松惬意地讲道：

　　“这打仗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们关键是要记住这么几句话：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二。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三。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四。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嗯，嗯，再简单地说吧，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蠃就跑，打的时候要快要狠，跑的时候拼了命跑，不管是打还是跑，都得干净利落，不能拖泥带水。嗯，再再简单地说，就是神出鬼没。嗯，这个这个，啊，就讲到这儿吧。”

　　不少战士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传说中神一般的营长，听营长讲话还没听过瘾，营长突然就转身走了，掌声都还没来得及鼓。

　　半路上，通讯兵赶来报告：“团长命令，迅速集合部队，于今夜凌晨三点，对安阳县内敌占区的铁路、公路、桥梁等交通线进行大规模破袭，将其彻底瘫痪，并抓住有利时机拔除鬼子的据点、炮楼、碉堡等，以配合正太铁路战役。”

　　“什么正太铁路战役？”雷林锋问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总部在正太铁路线上搞的一次交通破袭吧？”通讯兵说道。

　　雷林锋激动难耐：“来的正是时候，迅速传令，紧急集合！”

　　凌晨三点整，总攻开始，安阳县在同一时刻“地震”。还在睡梦中的小日本和汉奸走狗们被震耳欲聋、山呼海啸的炮火声和杀喊声惊醒，似乎世界末日突然就降落在了头上，惊慌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