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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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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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这也是一种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心态,是男人典型的心态。你看我是不是很大公无私?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我是那种有自我批判意识的男人。其实男人就是这样,或者说这就是男人!男人们不光是瞅着锅里的,还要瞅着别人碗里的!他们像孩子似的,别人碗里的东西都香,眼馋别人碗里的,吃自己碗里的就不香了,没食欲了。因此男人们才总结说: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有点不太要脸吧?
  “老王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在谈情说爱方面他还是个新兵。这是有中国特色的婚姻,是中国男人的悲哀,当然了,也同样是中国女人的悲哀,你说是不是?一个男人没谈过恋爱那比没碰过女人还悲哀呢!当然,这是意识形态之上的悲哀,是上层建筑式的悲哀,阳春白雪式的悲哀!老王这辈子碰不上个红颜知己也就算球了!但他不是万幸中的不幸、不幸中的万幸又碰上吕师你了吗?你说他能逃过这一劫吗?没这个可能吧?
  “叫我说呀,中年男女,情感饥荒,心里有也就有了,自己在心里美美不也挺好的吗?不是挺浪漫、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吗?暗恋其实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至真至纯的精神境界。有时候暗恋一个人比真跟人恋爱还享受呢!坦白地说,我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我很小的时候,就暗恋我父亲他们团里一个编舞的女人,一个30多岁的上海的独身女人。
  “现在的问题是,老王的暗恋已经暗到脸上去了,那么一张明明白白、不打自招的脸,还能叫暗恋吗?那跟明火执仗的恋爱有什么不同?看来,不光是胜利能冲昏人的头脑,爱情也能。你躲到下边去,回避一下是对的,但这终归不是个办法,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但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这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实在是件挺操淡的事!不但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但一般人不由己也就算了,头脑发热、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恋上一段时间也就罢了。爱情就像发疟疾打摆子,发一阵抖、出一身汗也就过去了。但你俩是一般的人吗?不是嘛!所以你们就不能按照一般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嘛!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们在这种位置上,老王又到了关键的时刻,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四年了,上上下下反映不错,口碑又好,可以说将军的位置指日可待。但将军的位置毕竟不多,垂涎这位置的人又不少,是万不能掉以轻心的,我这个旁观者都在一旁替他着急。
  “吕师,你副师也马上四年了,也面临着调正师的问题。你跟老王还不一样,他是只要不出大格,没有大的问题,将军的黄牌子是稳扛的!你就没这么简单、也没这么容易了。在我们基层部队,正师的位置毕竟太少了,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红眼盯着,你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倒不是你的能力不够,也不是你的心智不够,而是你的体能跟不上他们,你的脸皮也不如他们的经久耐用,这点你不能不承认。这是女人的局限性,也是官场对女性的残酷性。你既然走上了仕途这条路,你就要有随时准备掉队的思想准备!这是你们这些想当官的女人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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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7(4)
“我老婆有一个作家朋友,在她的小说里想替她的主人公安排一个正师的位置,但是想过来、想过去,就是不知把她安到哪儿合适,写出来不至于让官场上的人看了笑话。我老婆说给我听的时候,感慨万千,说,你看这世道对女人多不公平!连给一个虚构的女人虚构一个正师的职务都这么困难,可见女人的悲哀!
  “吕师,我说了这么多,不知我的意思说明白了没有?总之,我的意思是:官场上的女人,没事尚且步履维艰,如果再主动地有什么事,授人以把柄,那就不单单是掉队的问题了,而是狼狈不堪地成了落水狗的问题了。你看,说着说着,我就有点恐吓的味道了。但愿没吓住你,但愿又吓住你了。”
  听陈昆如此开诚布公地一通说,吕师反而坐在沙发上无话可说了。沙发很柔软,但吕师却如坐针毡。吕师不得不无话可说了,而此时的上上策,就是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要说。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容易被认为是狡辩。而在陈昆的坦诚和善意面前,狡辩是件多么不知好歹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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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装女人 18(1)
吕师可以说是灰溜溜地走的。怎么能不灰呢?让陈昆那么洋洋洒洒地一通说,脸皮再厚的人,也要撑不住了,更何况是吕师这样脸薄的人。虽然人家陈昆很坦诚,也很善意,坦诚善意得自己都无法开口说话了。无话可说还赖在人家那里干吗?本来是临时过来歇个脚,想缓和一下过速的心跳,这下倒好,缓过劲了,心跳都要停止了。吕师灰溜溜地出门时,步履还真的像陈昆恐吓她的那样,有点维艰了。
  刚一出门,正好碰上开门出来的王恩江。两个久别的“有情人”,在寂静无人的首长办公区的走廊里,同时愣了一下。吕师无可救药地脸又红了,王恩江脸上是什么颜色吕师不得而知,因为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敢正面看他。
  王恩江见到吕师从搭档陈昆办公室里出来,心里很明白无误地不舒服起来。但紧接着又看到吕师脸上飞起的红晕,心里头马上又准确无误地舒服起来,也温暖起来。吕师好看的红脸才是一张不打自招的脸呢!她都不用向人家王恩江口头表白什么,那种倏然红晕尽染的漂亮的脸,胜过了千言万语!王恩江虽然在谈情说爱的战线上还是个新兵,但新兵不见得就没有战斗力!更何况是集了大半生的能量,一旦爆发,那种势不可挡的“当量”,是陈昆那种老兵能比的吗?还笑话人家是新兵!
  “新兵”对红着脸的“女兵”说:“你回来了?”
  吕师目光散乱地说:“是。”
  王恩江又问:“你没别的事吧?”
  吕师又说:“是。”
  王恩江就跟她商量:“要不,你先到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我跟你说点事。”
  吕师的脸更红了,更不自然了,只好“嗯”了一声,听话地进去了。
  吕师一进王恩江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气就不打一处来。主要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这张不争气的脸!红!红!红!你干吗动不动就红脸呢!贼还没做成呢,就招来喊打的人!刚让人家好心好意地教训了一顿,还不长记性,又跑到这儿脸红!还有!这个王恩江也是,跟自己提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这么私人化的事情,你干吗跟我说?我又不是你老婆,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
  其实,王恩江以前也不是没有跟吕师提过“方便”的事,但以前是以前!以前吕师可以坦然处之他的“方便”,现在却不行了!可见心怀鬼胎是件多么讨人厌的事!只是,只是怎么做,才能把心里头的这个讨厌鬼驱逐出去呢?哎呀!烦死人了!
  王恩江“方便”回来了。他一如既往地洞开了门户,以示正大光明。他站在屋子中央,问吕师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泡杯茶喝?吕师头上摇着,心里说着:我又没打算在你这里长呆,喝什么茶!
  

戎装女人 18(2)
王恩江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现在真是奇怪,头头脑脑的办公室里,大都配发这种号称是“老板椅”的椅子。既然是“老板椅”,就该让坐不住的老板们去坐,而这种不但四个脚上有轮子可以滑动、连椅身也带转轴可以转动的椅子,根本就不适合政府官员们坐!坐在上边,动来动去、转来转去不稳重的样子,活像是猴急着想动动位置、换换座椅的官迷的样子!
  王恩江倒是没显出什么不稳重,因为他坐在那儿很板正的样子。他表情稳重地问对面沙发上的吕师:“主任,贺建国的事你知道了吗?”
  吕师愣了一下,其实,这正是她要向王恩江汇报解释的事。让王恩江这么冷不丁地一问,再加上王恩江又刚看到她从陈昆办公室里出来,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弄不好,真让王恩江误会了她事先跟陈昆“串通”过了,事情就麻烦了,不好办了。
  吕师发愣的表情,很像是一种茫然不知的样子。王恩江虽然有些疑惑,但王恩江一点也不怀疑吕师的表情。吕师虽然是个官场上的女人,但吕师很少有官场上女人的坏毛病。假装不知,吕师能干出来,但你让她假装发愣,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王恩江有些奇怪地问:“你在二团呆了半个月,难道贺建国没找过你?”
  吕师这时候真的是进退两难了。说贺找过自己吧,但自己为什么不及时跟王通气呢?因为这件藏有“猫腻”的事情,毕竟是王给她提醒的,而且王似乎也仅仅是只跟她一个人提过,连陈昆都没说。他俩似乎应该在这种“猫腻”上有某种默契才对。一旦有了新情况、新发现,理应在第一时间就互相通气。而自己拖了这么久一声不吭,似乎又有了另外一种“猫腻”了,而这种“猫腻”很有可能跟主任陈昆有关。而自己现在又准备放弃部下杨新光,改为力挺贺建国了,这种放弃和力挺,不但违背了自己的初衷,还违背了王恩江的意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再跟他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岂不是找不自在、找误会吗?但如果硬是硬着头皮说没听说或是不知道,一是不知贺跟王是怎么说的,说没说他已经跟陈昆汇报了,说没说他已经跟自己汇报了;二是即使自己硬着头皮不承认,王恩江也未必信!贺建国都找到他跟他说了,能不跟自己的“伯乐”陈主任说?能不跟在自己团里蹲点、亲自调查过自己的政治部吕主任说?显然没这种可能嘛!别说王恩江不信了,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信!
  现在,又一次如坐针毡的吕师彻底乱了阵脚,她现在什么都拿不准、什么都说不好了。唯一能推测出来的一件事,就是沉不住气的贺建国等不及她的解释了,亲自跟王政委“解释”了。而一贯支持他和半道支持他的陈主任和吕主任,对此还都蒙在鼓里!可见贺在政治上的不成熟!压根就不是个当官的料!连知己知彼的战术意识都没有,还想深入虎穴去当什么官,真是可笑!怪不得他老婆的表姐痛斥他是块提不起来的豆腐呢!果真就提不起来!
  

戎装女人 18(3)
如坐针毡的吕主任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朝对面盯着她的王恩江点了点头,表明她已经知道了。但她并不解释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以及她为什么不跟他通气等一系列比较敏感的问题。她坐在那儿,仅仅是点了个头,其他一概不说,像个豁出去的无产者。
  王恩江又有点不舒服了。现在,他对这个木然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只有两种泾渭分明的感觉了:那就是舒服或是不舒服。比如,看到她脸上倏然飞起的动人的红,他就舒服;看着她在对面沙发上反常地不置可否、有意隐瞒什么的样子,他就不舒服。但是,不舒服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没对她动真情的时候尚且不能怎么样她,对她动了情后,就更不能怎么样她了。
  王恩江只好讲策略地问她:“你觉得可信吗?”
  王恩江显然问的是贺建国关于匿名信的解释,吕师自然是确信无疑的,甚至当时听到这种解释时,还有过一些欣喜,或者说是感动。但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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