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谨恂在书桌上写早朝的折子,洋洋洒洒,又是军粮重提。
年婳沉默的在一旁站着,视线落在宽阔的书案上,不敢看王爷在写什么。年婳不禁想起,罗姨娘好几次有意无意的观看王爷批阅的文书,还状似不经意的发表意见时,王爷只是笑笑,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无理取闹般,目光温和却内容冰冷。
年婳便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自己的所学,何况她还不如罗姨娘,她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更不敢企图为王爷红袖添香。
三更敲响。元谨恂抬起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烛光灭了一半,只有自己的位置依旧灯火通明:“王妃呢?”
年婳立即道:“回王爷,睡了。”
元谨恂颔首,收了折子,简单的洗涑后,进了帐内。
林逸衣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里衣整齐。
元谨恂不禁笑了,见她脸色红润,睡态庄严,不知为何有了冲动,而他向来是用行动说话的人,便覆了上去。
林逸衣觉得很痒,被强硬的分开双腿时,突然惊醒,身上的衣服凌乱,敏感的上身覆着他略有剥茧的手,让半梦半醒的她,快速捉住他的手:“王爷,我身体不适……”说话的速度让她莫名汗颜。
元谨恂愕然的看向她,眼里有不加掩饰的欲望还有被打断的茫然。
林逸衣快速找到感觉,眼神尽量放柔,接受到他火热的念想,林逸衣头疼异常。
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只要他想,她就得奉陪,没有什么被不被侮辱的感觉,这具身体是人家老婆的,没道理站着人家老婆的身体,还怪人家行夫妻之事。
“王爷,要不要让年丫头在隔壁准……”备。
元谨恂眼里的炙热顿时散去,顷刻间蒙上了一层灰沙,但看着她垂着头,万分羞愧的样子,便作罢:“睡吧,我也累了。”
林逸衣突然有种负罪的感觉,但又想想,你老婆死了。林逸衣茫然的躺了好一会,渐渐的睡去。
☆、028进来
林逸衣用过早膳后,翻阅了《休妻规范》,‘无出’被放在第一条。
林逸衣却觉得最不可靠,世界上最不在乎嫡出的,便是皇上。一个有野心做帝王的人,不在乎哪个女人少生一个,即便是原配也不例外,因为他是规则的制定者,非执行者。
林逸衣一共翻阅了整个上午,林林总总假起立,休妻的规范有五十多条,而休夫的规则只有寥寥三条。第一,判国;第二,起义参与者;第三,暗杀尊者。就是行刺皇上。
林逸衣哭笑不得,觉得哪条也可以用,哪条又都是摆设。
她如果以这些借口离婚,不等皇上把永平王府踩平,元谨恂就杀了她烹鲜了。
林逸衣把翻阅过的书放回原位,并不太在意能不能离婚,这个时代女人总是要被嫁出去的,而男人总是三妻四妾。现在的生活她并不反感,府中无所事事,元谨恂也并不是一个非用她纾解不可的男人,这样挺好。
林逸衣把昨晚的‘意外’抛出脑后,只是决定每个月初往身上用些什么东西,让他胃口倒尽的做一对彼此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就行。林逸衣想通后,带着春思出府了,先去平日居住的宅子落脚换衣,然后从后门进了常来。
常来的生意越来越好,大片的马棚内柱无虚绳,一排排或尊贵或普通的马车停在车位上休整,华丽成片。
酒楼内热血朝天,林逸衣含笑的三楼了转了一圈,决定去临街新买下的戏院看看。
秦书却突然跑过来,激动紧张的兴奋道;“东……东家,相爷来了。”
林逸衣闻言诧异的看向秦书:“怎么了?他要求见我?”
秦书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垂下了闪亮的眼睛:“没,没有。”但相爷来常来用膳不是天大的荣耀、绝无仅有的福气!东家不该高兴的亲自去见一见!?
“好好干,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秦书瞬间蔫了,觉得自己又办了件傻事。但突然想到什么追上一步,忍着的道:“东家,今天是相爷为前妻守孝满三年,我们是不是表示表示?”
林逸衣想起圣国有守孝满三年后吃肉的习俗。
林逸衣想了想脸色凝重的问:“其他人有表示吗?”传闻他很爱他前妻,如果贸然放肉会不会开罪他?可如果不放,又显得不够重视。
秦书也是这样想才举棋不定:“回东家,只有圣都国衣坊派了人去相府为相爷定制春天的衣物。”
林逸衣闻言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那咱们在素食的基础上,给他准备一份肉食。”既有人出头在先,他们跟着做就是,顶多不乐意了被埋怨一二,但总比被认为不记得相爷的大日子惹了雷霆之怒要好。
林逸衣说完,刚要继续下楼,背后却传来一声不急不缓的语调,让林逸衣猛然收回脚步,含笑的回头见礼:“民妇参见相爷。”
夜衡政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碎钻宝石的腰带,长发垂落,束冠简朴,除此之外身上别无旁骛,神色睥睨,态度闲散,却让人越发觉得丰神俊朗,不可方物。
他站在包房门外,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欲离开的林逸衣,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但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你这是急着去哪里?”
林逸衣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夜相的目光有三分被抓包的善意和讨好,但并不魅惑:“不管去哪,民妇都要去厨房先为相爷查看一遍菜色不是。”有时候女人示弱是对强者的尊重。
夜衡政闻言,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这个‘老女人’身上打量一遍,对她的答案并不追究:“这种小事也值得老板亲自去?进来陪本相喝一杯。”说完夜衡政神色如常的消失在门外,一点不担心她会不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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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有点事。(*^__^*)
☆、029戏本
“东家……”
林逸衣示意秦书去忙,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春思抱着的文件,拿了过来,示意她也下去。 夜衡政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屋内其它摆设因为他的气场如荒废的辉煌大殿瞬间退后,只剩下他坐下的椅子,因为他彰显着价值。
“相爷福禄。”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林逸衣在距离夜衡政有一段距离的下手位置入座,自斟上一杯茶,笑道:“相爷能来常来走走,是常来的福气,民妇也跟着与有荣焉。”
夜衡政闻言不阴不阳的看她一眼,颇为嘲讽道:“是吗?”
林逸衣闻言,笑容有些僵硬,但面色习惯性的温含笑:“相爷不相信民妇,民妇可冤枉了,民妇就盼着相爷能来呢,常来能接待相爷,才真的算是蓬荜生辉了。”她说几句客气话,他回几句场面官威,大家还是友好的股东和执行总裁的关系。
夜衡政显然不想领情,又开始被烦婚事的他,心情很糟糕,看见林逸衣如避蛇蝎的态度,他颇为鄙视,欲擒故纵?:“那你急着跑什么?”
你哪只眼见我跑了,明明是正常的走:“相爷说笑,民妇欢迎您还来不急怎么可能跑,民妇是有事,又怕打扰了相爷清净,才忍下对相爷的思念。”专业术语信手拈来,不过是口边的职业调笑而已。
夜衡政闻言神情更加鄙视,但明显接受了她那句‘暴露本心’的‘思念,以林逸衣的身份,抓住一条大鱼才是她当务之急,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那副清高的样子,还真不招人喜欢。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时空的人,因为一句大街上用烂的‘客官你终于来了,姑娘想死你’的场面话缓和了气氛。
夜衡政摩擦着价值连城的瓷杯,目光闲散的落在林逸衣抱着的东西上,居高临下的赏赐句:“你拿的什么?”
林逸衣真心的笑了,这才是正题:“一些戏本而已。”
“哦?”夜衡政挑眉,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嘲笑,不显但足以让任何与他面对的人自相惭愧。
戏文是高雅的东西,女人、平民沾不得精髓,而她竟然买下了一家戏院,不是找不到东南西北是什么,夜衡政决定日行一善:“拿来,本相看看。”
“不好吧,一些还没修正的本子,怕污了相爷的眼。”
夜衡政瞪她一眼:“拿来。”
林逸衣屁颠屁颠的拿了过去,这是一本《回龙转》的戏文,俗名《王华买爹》。
在林逸衣眼里这完全是一本满屏狗血的故事,完全夸张了皇权天授的没理论论调,但谁能料到,这却是一部坊间戏曲名著,一经推出便虏获了广大民众的心,并传唱大江南北。
其实戏本故事很狗血,讲的是年迈的老皇帝,膝下无子,寻回落在民间落魄儿子的故事。
是一部典型的青蛙变王子的贫民幻想戏码,也是一部讲孝讲皇权的阶级大戏。
因为男主角王华贵气到,八岁叫养父,把养父叫死了,九岁叫养母,把养母叫死了,然后自己成了乞丐孤儿。
林逸衣觉得他养父养母得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回事。
但是封建社会,人们不会这么想,人们会觉得他养父养母的价值就是救下天生帝王相的王华,并以,为王华付出生命而骄傲。
林逸衣不诋毁君权天授的人生观,她只在乎这本戏文能不能在圣国上市,并大卖。她如今拿出来是特意让相爷帮她参谋参谋,如果推出会不会触犯了皇家威仪?
林逸衣本心上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故事后期,贫穷的男主角卖儿卖女供应从地摊上买来的寻子的‘爹’吃喝,并落魄到一贫如洗地步的他,让‘孝’字彻底升华,应该是符合圣国价值观的?
夜衡政看完,目光深邃的看了林逸衣一眼,单不说这个故事可不可靠,单是整个故事的构架和人物开始叫爹,爹死,叫娘,娘死的悬念,到最后贫穷小子登基为帝,大赦天下的故事,就很好看。
就算是夜衡政,也为王华一路‘上京归位’时被陷害捏了一把汗。
这无疑是一本能雅俗共赏、通俗易懂,能为林逸衣带来巨大财富的戏本。
夜衡政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变得深思:“你写的?”她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女人的认识。
林逸衣起身,行礼:“让相爷见笑了,集思广益而已,不足登大雅之堂。”
夜衡政沉默着,他不否认林逸衣的评价,这部戏确实没让人拍案叫绝的情节设计和故事起伏,可它一定值钱。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他竟然再一次小看她,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时,怎么会没有周全的安排的计划,她都唯恐少了,要算无失策才对。
夜衡政突然有些欣赏她,一个独自支撑门户让自己依然活的如此鲜活的女人,仿佛完全不用依附任何人,她便可以自己长的茂盛夺目,让人见儿欣喜,那澎湃的生命力,让夜衡政久不波动的心,也有些向往。
“把皇上该成王爷,变成一部富贵荣华剧目吧。”现在谈登基太敏感。
林逸衣得到自己想要的指点,顿时孩子气的笑了,瞬间柔化了她的冷漠肆无忌惮的展现着属于女子的美丽,声音轻灵顽皮:“谢相爷。”
夜衡政看着她,心中一动,坐下的长绫如一条蛇突然圈住笑容灿灿的女子跌入他的怀中,四目相对。
林逸衣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夜衡政的衣领,双腿发软,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惜命女人,过山车都不敢做:“相……相爷……”相比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