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蒙儿再看九毛九,吓得放下面条碗,拿被子紧紧挡住自己。“我不是豹子,真的不是。”她低声喃喃着,而九毛九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古蒙儿,不明白古蒙儿怕它什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你在哪儿 <;6>;
在哨所部,肖沐天在桌前坐着,通信员在一旁作记录,“军事禁区,例行规定。”他必须弄清楚古蒙儿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古蒙儿迅速翻腾行囊,生气地查看自己的东西,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搜查她的私人物品,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侵犯*的行为吗?
她一点都不配合,肖沐天拿她没办法,可他还得忍着性子问。古蒙儿不理他,她目前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那只该死的狗。
肖沐天不依不饶地追问古蒙儿,他要向上级汇报,然后等候上级指示,如何送古蒙儿离开,她留在这里,官兵都没有心思工作。不管他如何问,古蒙儿就是不说话,肖沐天没办法,只好让通信员再送她回自己的宿舍,古 蒙儿走到门口,回头望着肖沐天说:“古蒙儿,我叫古蒙儿。”
肖沐天笑了,让古蒙儿别再揪他宿舍里的植物,它们长出来不容易。
古蒙儿明白肖沐天说的就是那些狗都不吃的蒜苗,她对蒜苗没兴趣,她问肖沐天叫什么。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肖沐天,你要是等着我谢谢你,你会失望。我一点儿也不想谢你,我讨厌你救我。”说完仰起头离开了,把肖沐天傻瓜样地留在原地。肖沐天看着古蒙儿远去的背影发呆,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如此年轻却又如此不把生命当回事。
古蒙儿回肖沐天宿舍就开始呕吐,苦胆都吐出来了。九毛九帮助古蒙儿拖正脸盆,抬起脸担忧地看她。古蒙儿恼怒地喊:“走,走开,不是你长,长这张丑八怪脸,我会少吐一口。”说了又吐,高原反应让她着实难受,她现在倒盼望郝大地来,可郝大地自离开就没再来。
哨所值班室,安志民和郝大地在谈话,郝大地漫不经心,他知道他违反了条令,他接受处分,明早他就下山接受调查。安志民让他和肖沐天一起去。
郝大地突然说:“你别说。他不是送我。我没那么重要,事儿犯得也不至于让上面兴师动众。他也得接受调查吧?违规进入争议地区,这一壶度数不低,够他喝的。”
安志民生气了,他望着郝大地说:“郝大地,你是业务尖子,是连里最优秀的志愿兵,连长对你非常重视和信任,这段时间,你表现反常,老和连长作对,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故意怂恿连长进入争议地区的。”
郝大地不理安志民,他没那么卑鄙,再说肖沐天也不是让人怂恿的人,肖沐天抢了他的事儿,去沼泽地里拖人,被罚也是冲动造成的,与他何干?他说肖沐天是活该。
安志民说话:“为把九毛九救回来,连长的晋升命令被撤销了。二十四小时不到,他是第二次违反规定,问题非常麻烦。”
郝大地愣住,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却是这样。他指责安志民不该不提前告诉他肖沐天撤销晋升命令的事儿,安志民反问他:“来得及吗?”郝大地失语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话多得往外跳的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古蒙儿还在呕吐,可赫大地却一直没出现,她听见窗外有人说话:“我先说明一下,经过讨论,我们班推荐的是陈川同志,同志们都晓得,陈川为等女朋友的信,头发都等白了,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每个人的女朋友都是大家的女朋友,口头上不许个人占有的基本原则,我们班一致决定,给他当一回女朋友。信是魏本科执笔,全班通过,班长批准,我的普通话标准,由我来念。”
古蒙儿止住呕吐,擦拭一下嘴角,往窗外看,在哨所操场上,官兵们坐在小马扎上,安志*持哨所会,肖沐天和郝大地坐在官兵当中。郝大地情绪不好,搓着手里的一枚石子,朝肖沐天投出一瞥,古蒙儿都看在眼里,偷笑了一下,又把视线继续投向窗外。
兵们不习惯互为家人这种方式,扭捏、不好意思、窃笑、你捅我挠。陶焕停了停,又继续读信:
亲爱的,那个川子……
你好吗?我很好,就是十分想你。你给我写了一百三十六封信,每封信我都读过很多遍,有些重点段落,比如你说你想我的段落,我都能背下来。我把你的信编成号,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下面,枕着它们睡觉。亲爱的川子,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两年多没见面,那是多少个金色的秋天过去了呀……
陈川急了,站起来说:“副连长,我反对。这哪是她写给我的信,明明是我写给她的信嘛。”哨兵们哄笑声传进了古蒙儿的耳朵里,她一直站在窗边,一边漱口一边注视着窗外。她被窗外吸引住,不吐了,嗽完口顺手把漱口杯往身后放,碰到什么,回头,是九毛九难看的嘴。古蒙儿吓得将漱口杯掉落在地上,恼羞得很。九毛九低头,殷勤地从地上衔起一只铝饭盆,那是它的碗。铝饭盆里盛着郝大地给它的那只苹果。它把苹果送给古蒙儿,古蒙儿不接,九毛九衔着饭盆不放下。
陶焕的读信声又传来了:
……你说你们那儿很美,山清水秀,像世外桃源,我真想去看一看。我还想去看一看你的那些战友,你们一起爬冰卧雪,一起巡逻放哨,有苦一起吃,有屈一起受,你们就像亲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你问我爱你啥子,我就爱你有这份情义、这份担代。
亲爱的川子哥,我一直有个梦想,我想做你的新娘子。现在,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了吧。可是,我离你太远了,够不着你。我想去你那儿,你说,别来,你怕我受罪。你说你三月就回来见我,桃花开了,你没有回来。你说等到十月吧,湖蟹肥了,你还是没有回来。你发誓,过年的爆竹炸响的时候,你一定会站在我面前。现在是翻年的九月,你还在信的那一头,迟迟不归。想起你的欺骗,我的心就揪着疼。
亲爱的川子哥,我晓得你在等我这封信。我晓得你会说,杜鹃,再等一年,等服完这一年兵役,我一定回来。我不信。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不是不信,是你不光承诺我,你还承诺了国家。国家比我大,比我重要,我晓得你,你可以欺骗我,不会欺骗国家……
哨所操场上,陈川把头埋下去。哨兵们都不笑了,操场上鸦雀无声。古蒙儿靠在窗户上,她被那封虚拟的质朴的信打动了。
陶焕还在念着:
亲爱的川子哥,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爱着你,一直在心里想着你。可是,我不能再等你了,这么等下去,我的心会碎掉的。我……我必须把自己嫁掉,断了这份想念……
陶焕哽咽着停下来了,所有的官兵都沉默了。王全贵猛地站起,“什么破信!凭什么让杜鹃妹妹嫁给别人?我们早把她当成弟媳了!”
“不许杜鹃姐嫁人,要嫁就嫁陈川!”一大群兵站起来,吵闹声响成一片,古蒙儿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的生活会是这样,他们会为了这样一封虚拟的信而如此激动,如此真挚,又如此让她感动。
陈川站起来,眼里含着泪水。肖沐天问他有话说没有,让他大声音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陈川用力揩掉眼泪,很 大声地喊:
“杜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让你为我这么难。”
古蒙儿的泪也含在了眼里,她太感动了。兵们也都动容了,肖沐天拍了拍陈川的肩,让他坐下,然后朝队前走去,在那里站下。他说话了:“三班的这封信,让我想了很多。我刚调来高原那会儿,听老兵们说,边防军,有家不能回,有爱不能成。等我在高原干了几年,才明白,这话不对。问满世界,谁最念家?我们边防军。为什么?因为我们守着国门,最知道国为何意,家为何意,国有多重要,家有多重要。问满世界,谁最知道爱?我们边防军。为什么?因为我们守住了无数的爱,付出了无数的爱,却很难守住自己的爱。说到家,说到爱,边防军比谁都想,想得狠,想得咬牙,想得恨不得喊出来,想得自己揍自己,想得不愿意再去想……
“老实说,听陈川这么回答,我心里不好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安慰他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支持他的回答。我希望,同志们也支持他。”
肖沐天的话音刚落,操场上一片“我们支持!”的喊声,肖沐天又说话了:“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支持,支持什么。我们有权利去爱,却没有权利让姑娘们得不到她们的爱!杜鹃这样的好姑娘,我们有理由让她为难,有理由让她在梦中得到、醒来后失去吗?现在,全体都有,听口令,起立。”
官兵们刷地立起,整齐划一,肖沐天扬起胳膊,指挥官兵们唱歌:
你下你的海呦,
我趟我的河;
你坐你的车呦,
我爬我的坡。
既然来从军,
既然来报国,
当兵的爬冰卧雪算什么。
什么也不说,
胸中有团火,
一颗滚烫的心哪暖得这钢枪热……
歌声甫毕,兵们热血沸腾。古蒙儿趴在窗台上,目光落在了肖沐天身上,她不太能理解,但确实还是被感动了,当她再次看窗外的时候,她听到了撤销肖沐天博古拉边防连连长职务,立刻接受调查,肖沐天连长一职由副连长安志民代理的消息。官兵们都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震惊了,也困惑了,古蒙儿也震惊,她呆呆地立在窗前,让肖沐天的影子在她的瞳孔里乱撞。她有些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痛在哪里,说不出来,一如她离开城市一路寻找一样,她又一次迷茫了。
第二章 亲爱的兄弟 <;1>;
“风暴行动”打响了,部队快速推进中,信息化最能显出首脑机关的把握。扎眼的是便携式电脑终端,几乎人手一个,若不是来来往往的野战服和戒备森严的警卫,会让人认为那是一座野外学院。
军区副司令罗桑是中心,他坐着没动,参谋们一路小跑着进来汇报工作,又小跑着离开指挥部。指挥部人来人往,气氛显得过于紧张。
中国在洛桑协定书上签了字,谁猎杀藏羚羊谁反人类,就算他是打着领带的外星人,中国也不答应,非追他到姥姥家。头儿矮矮的,黑得像一块让狮子都无法下嘴的硬石头的罗桑,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军人,可就在罗桑指挥部队向边境推进时,他得到了报告,边境上出现了一支有国际背景的盗猎集团,还有一支联合国科考队的十九名科学工作者突然集体失踪,武警和公安分别请求他们部队的支持,人命关天,军队责无旁贷,他们一定给公安做后盾,一定协助公安找到联合科考队,失踪的科学家有七名。两名中国科学家,两名美国科学家,奥地利、日本和加拿大科学家各一名。另外还有两名翻译、一名随队医生、九名背夫,一共十九人。
罗桑接到报告对一名参谋说:“告诉科委,请科委放心,公安就是要上珠峰,军队也把他们吊上去。他要上天,麻烦一点儿,军队也让他们上,军队一定会把人救回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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