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疼爱我,因为我是三个姐姐之后才出生的长子,而大姐是父母亲抱养的,小的时候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的童年是在大姐的监护下度过的,待长大成人后,才从她们的谈话中慢慢知道了这件事。
母亲过世时,父亲已72岁高龄,他的身边确实需要有个女人悉心照顾。
父亲的第二个女人是我们镇子的人,她与父亲来来回回生活了三年。
他们是经媒人引见认识的,而那个媒人曾是我父亲的同事,我的小学老师,我所在学校的校长。当时的父亲艰难忍受着丧妻的痛苦,丧妻的孤单,主动寻见那位媒人给介绍的。
她1999年迈进我家,充其量也就是见过几次面,要说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看她病恹恹的样子,总是搬个乡下人习惯的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的屋檐下晒太阳。
父亲年龄很大,寻找个女人照应,而她却指望父亲照顾,无奈之举,迫不得已,终因她患有三叉神经痛而不得不离开。
此后,父亲总想找个合适的女人过日子,于是在那位媒人的寻访下,又一次接触到我们坡上乡的一个女人。
记得2001年的第一场雪,我置办了新车,返乡探望父亲。父亲十分高兴,非要我陪上他,先带上媒人,去看那个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因为家里的农活,孙子的照看,太多的牵挂而住一段走一段。
父亲与她就这样凑凑合合、断断续续过了半年。
第四个女人的出现,是大姐和大姐夫撮合的结果。
她是父亲仅次于母亲最满意的女人。父亲让我们称呼她“姨姨”。
父亲用她离休后政府拨付的150元护理费外加50元工资,每月支付给这位照料他的女人。
2007年4月,姨姨与弟媳发生了摩擦,就大打出手而惊动了当地派出所,电话深更半夜从老家打来,我连夜坐车回老家处理事变,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又是有恩与弟弟全家的人。
待事态平息后,父亲和姨姨在我城里的家住了一阵子,我们有忙不完的事,她负责照料父亲的起居生活,待住满一个月后,她们死活要回乡下,因为不习惯城里人那种“不见天不见地”的生活。
后来听姐姐们私下里说,父亲为了这个女人在他去世后能有个照管,竟偷偷地与姨姨领取了结婚证。
父亲身边的女人,走马灯地换了四个。
有两个是婚姻,有两段是姻缘。最刻骨铭心的是母亲,最耐人寻味的是姨姨。
八十二岁的老父亲越活越精神,年前回老家的时候,他又一次向我提及,“米”字没问题,“白”字须努力,“茶”字是梦想。
我心理最清楚不过,儿女们的孝顺和女人们的照顾是完全俩码事,前者体现的是亲情,而后者则升华为恋情。
作为儿子,我理解父亲。
3。 父亲和他的孩子
父亲是奶奶的独生子。
在父亲年轻的时候,原本仰仗学识可以出任侯马市的市长,无奈奶奶的过分阻拦和父亲的怯弱退让,导致了他错失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正是因为父亲性格里软弱善良、逆来顺受的缺陷,使他一辈子都与教师为伍,始终没有勇气跳出教育这个口。
听老人们说,父亲有一个妹妹,我始终没有见过的姑姑,在她12岁那年,不幸过多贪吃李子,而很早就夭折了。
父亲耗费一生心血,用他微薄的工资,养育了我们姐弟5个,长大后听人说大姐是抱养的,至于父亲当年为什么要抱养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一个永远的谜团,大姐待我一直很好,我也不想过多追问老爸,以此而影响了姐弟的情分。
二姐和三姐遗传了我们的家风,学习向来都不错,在我的记忆里,尤其是三姐,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无奈生不逢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上大学必须走推荐这条路子,而作为知识分子的老父亲,一向不愿求人,二姐和三姐的前程也只有修地球的份了。
我是家里的长子,自然享受特殊待遇。记得1979年,国家政策允许干部可以顶替,父亲特别将指标留给了我,当时我正好考取了重点高中,父亲征求我的意见,是接他的班,还是去念书,我二话没说,爽快答应:“我,要上学!”
当年,弟弟年仅11岁,不够接班条件,那个指标只好作废。
后来,父亲用他一半的工资养家糊口,一半的工资供我读书。在我读大学期间,四年光景先后花费了他工资中的2000多元。
父亲喜欢看新闻联播。1987年11月,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有次去省城出差的机会,买台电视机送给父亲一直是我的心愿,于是,寻见读大学结识的同村同乡,当时在太原无线电六厂上班的杜富新,在桥头街的三江大厦一楼,请他帮忙参谋购买了一台17吋黑白电视机,花费了我两个月的工资450元。
那时不时兴送货上门,双手搬运一个大箱子,乘火车倒汽车后步行,辗转行程上千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搬运电视机回家的一幕,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大学同学帮我搬上火车,尽管箱子不算很重,但置放车厢挺沾位置,不时招徕乘务员的特别关照。熬过一宿,抵达永济,下得火车,东张西望,我没有走出站口,而是穿越铁轨,从对面的方向搬运出去,累的出了一身臭汗。
费了好大劲,搭上长途车,到村口,弄回家。母亲正好去了姥姥家,父亲看到电视机,尽管嘴巴没说什么,但还是满心欢喜。
这台电视机一直陪伴父亲的新闻联播10年,直到1997年,随着黑白电视机的寿终正寝,那时的彩色电视机开始风行乡下,我从一位姓周的朋友家里,买了一台二手的18吋彩色电视机,花费了700元,再次送给父亲。
2005年清明节前,我和妻子返家,那时的光缆在村里已经盛行,父亲的二手电视机早已说拜拜。于是,我和妻子商量给父亲换上一台新的,返乡后的第二天上午,在镇上又给父亲买了一台21吋的长虹遥控电视机,这次花费了800元。
后来,我又托老家同学谢国祥,帮忙扯了几百米的光缆线,了却了老人家的一桩心愿,父亲的新闻联播又接上了。
父亲很少出门。
在我上学和工作期间,父亲总共来过四次。
在我读大二的时候,父亲来省城公干,在11号宿舍楼里找到了刚下课的我,我急忙让进47号宿舍,寒暄过后,言明来意,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读大学的校园见到了父亲。
下午,我和他一起去位于黄陵的山西省教育学院,帮他取回了读函授时的大专毕业证书。事一办妥,没作停留,然后直奔火车站,连夜返回了老家。
父亲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强行挽留是毫无意义的。
1992年3月,儿子出生之前,父亲就曾扬言,如果生的是男孩,他和我妈一起来,如果生的是女孩,则由母亲大人代劳。“王家平添一子”的电文,第二天送到了父亲的手里,父亲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从老家来到我教书的学校,和我母亲一路风尘仆仆,看望他们还没见过面的孙子。
1992年4月,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教书的校园见到了父亲。
1996年11月,我在省城乔迁新居,专程驱车返回老家,让老俩口看看我们这几年的“奋斗成果”,谁知父亲不习惯城里卫生间的坐便,总是跑到楼下沟底的公厕。
有次晚上去厕所终于出了问题,因楼门碰锁而无法回家,在楼下急得团团转,幸亏我及时搭救。在住了一星期之后,非要回老家不可。
家里人谁也劝不住,谁说也不管用。
2007年4月,因姨姨和弟媳妇发生了摩擦,并导致弟弟和父亲动起了手,电话打到我这里,连夜返回老家处理此事,待事态平息后,征得父亲同意,随后将父亲和姨姨接来城里居住。
与父亲的四次亲密接触,就数这次时间最长,从4月7日从老家来,到5月6日送回老家,前后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父亲教育孩子,很少动手打人。
在我的记忆里,从小长到大,只挨过父亲一次打,而所谓的“打”,也就是在屁股挨了父亲一巴掌。
在搬过新家不久,时上小学三年级,有次下过大雨,巷子不少积水。我在外面疯玩,回到家全身湿透,母亲的责骂声,引来父亲恼怒,父亲在北房的屋檐下,朝我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这件小事过去了好多年,我还收藏在自己的记忆里,以至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在“大学时代”毕业纪念册,郑重其事地写到:“父亲的言传身教”,对我影响最大的。
发生在父亲与儿女们之间的故事,有时讲也讲不完。
但作为父亲的我对父亲留存的记忆,却是挥也挥不去。
父亲,一个伟大而神圣的字眼!
父亲,一个永远道不尽的话题!
4。慈母手中的线断了
阴阳两界一线牵。
慈母手中的线,是一种牵引,更是一份牵挂。
风筝的线断了,尽管它获得了短暂的自由飞翔空间,但它却永远失去向高向远飞行的机会。
慈母的线断了,尽管他(她)们身上不缺游子衣,但他(她)们却失去了再叫一声“妈妈”的缘分。
慈母手中的线,是她和儿女们之间交流的一条无形纽带。
1998年7月18日,农历6月26日,周日凌晨,母亲手中的那根线永远地停止了穿动。
在年前被查出患有肺癌,年后无法再动手术,熬过大半年之后,母亲终于躺下了,被无情的病魔夺走了67岁的生命。
母亲先后生育了我的二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而大姐是在我们出生之前抱养的。
母亲待我们姐弟5个再好不过了,因为有三个姐姐靠前,所以集宠爱于一身的就数我了。
我是在母亲抱养了大姐,生育了二姐和三姐后,才悄然来到了人世间,作为家里长子而姗姗来迟,按照老家人的习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一家人最亲我,特别是奶奶在世的时候。
我的小名叫“选娃”,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村里每家每户集资,这家几分,那家几毛,专门为我定制一把银锁,冠名“百家锁”,因此,我的乳名又叫“百选”。这还不过瘾,在母亲的张罗下,家里人又专门给我认了一个奶妈,在奶妈所认的19个孩子里面,奶妈一直延续叫我的乳名,直到我早已成家之后。
从小到大,我都是吃小锅饭长大的。
长大之后进了城,成亲之后有了家,母亲在身边或不在身边,我的生活习惯还保持这老三样,一是炒馍花,二是馍加油,三是煺鸡蛋。
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粮油全凭票限量供应,而食用油更是相当短缺,有时一家人一个月仅有一、二斤油,就是这样,母亲还是省吃俭用,用小油勺将油放在火上烧热,将馍馍用菜刀切开,然后将热油抹进馍里,洒点细盐,就算是我吃小灶的美食啦!
后来,改革开放之后,农村富裕点了。
1981年,我正读高中,继而读大学,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当放星期回到家或放假回到村,刚进套门,喊过一声“妈,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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