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内部的人。
小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赤井正在告辞。可是他看到小哀的时候说,“志保,可不可以送我一程。”
小哀很想摇头说不,可是她点头了。
纽约的月光很暗,城市中的七彩霓虹纸醉金迷,掩埋了那些本该美丽本该耀眼的东西。沿街的梧桐树被夜风吹的哗哗作响,大街上人来人往,似乎已经这样来回贯穿许多许多年了。到了最后便很自然的习惯了接受了。
小哀看着自己的脚尖。很自嘲的笑笑。其实很多事情过去之后是可以习惯的。习惯了死亡,习惯了失去,习惯了一个人。便出现了一种原本就是这样的错觉。可是有谁知道,这条冗长而繁华的街道在几百年之前可能只是一跳充满泥泞的羊肠小道,而如此孤高骄矜的灰原哀,曾经是一个很幸福很快乐的小女孩。
赤井叫了她一声。还是那声“志保”。
小哀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赤井秀一其实长的并不突出,只是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寒气,让人看一眼之后便忘不了。小哀不懂也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姐姐。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其实爱是分很多种表达方式的。赤井秀一爱宫野明美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爱的表达方式是让她解脱。那个地方太龌龊,堕落了之后即使是拼尽全力也逃不出来。赤井秀一不是越前龙马,他不会用高傲的口气告诉明美,“没有人做错过,只不过是生活所迫”,像他这样的男人,只会用他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让他所爱的人解脱。越前的爱是任性的,而赤井的爱却带着大男子主义。
小哀不了解赤井,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救明美,为什么某些其实不用发生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说话。
赤井秀一靠在一棵树上,点燃了一支烟,“我知道你很恨我……”
小哀冷笑了一下,“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赤井缓缓的摇了摇头,闪着红光的烟头在黑夜中明明灭灭,“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恨我。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人恨我的很多,我不在乎多你一个,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不做,她就会恨我。我不在乎你恨我,却不想她恨我,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他说的“她”,是谁,小哀很清楚,可是她却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像傍晚夕阳照射下的海面。
他很久没有说话,直到那根烟抽完,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一下。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土黄色的资料袋。小哀冷冷的看着他的动作。听他说,“这是明美在去日本之前交给我的,说如果哪一天她出事了,让我见到你的时候把这个给你。她叫我不要看,所以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小哀僵硬的停止脊背,有一种执着的倔强。她接过那个土黄色的袋子,双手微微颤抖。
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殷红的嘴唇被她咬得微微泛白,“这……这是姐姐留下的。”
赤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哀抱住资料袋,看着他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潮,最后消失,再也看不见。
回到宾馆之后小哀把那土黄色的资料袋放到单人床洁白的床单上。很久都没有动。似乎只是一尊雕刻完美精致的雕塑,没有生气也没有思想,只是眼神带着不安带着期待的看着某一个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指动了动,然后长长的睫毛跟着扬了起来。她缓缓的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纸袋的时候颤了一下。她把那一圈一圈的线解了下来,动作很慢很轻柔。当她终于可以打开那个纸袋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停住了。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小哀抱住自己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眼睛像是某种野兽的垂死挣扎,“他怎么可能这么对她,怎……怎么可能……”
宫野明美温柔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哀伸出手,指间透过画面接触到的只是冰凉的空气。她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饭店洁白的蕾丝纱缦打在地毯上。落地窗外面的夜……寂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第二天一早饭店大厅的服务员来敲小哀的门,她从朦朦胧胧的抬起头。昨天晚上她就这么睡着了。蜷缩在白色的床单上,连被子都没有盖。但她的身体似乎不错,还觉得挺精神。除了刚刚醒来的时候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之外,神智倒是很清楚。
服务员跟她比划了手脚,似乎是怕她一个小女孩听不懂英语。小哀有点好笑。但一颗心在听到“fuji”这个姓的时候沉到了谷底。
她快步走到大堂,依旧是长身玉立,仍然是一头茶色的温暖发线,他逆光而站,眉目安详。纤细的骨架透出几许强势与温和。……”
小哀握了握拳,笑着对他,“不二前辈……”
不二看着她,却并没有睁开眼,弯着眉线眼线,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很温暖。“经理,总算找到你们了。”
小哀挑了挑眉,将诧异生生的往心里压,“不二前辈你好闲啊,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在这里。”
不二不动声色,他歪了歪头,茶色的头发搭在额前显得很柔软,“今年青少年选拔队和美国队的友谊赛放在纽约,所以就来了。”
小哀直觉的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但思绪一晃而过,闪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了头绪。她也没有细想,看着不二,淡淡的说,“你要来找越前吗?”不二眉眼弯得更加漂亮,“没有,我不是来找越前的,只是想替tezuka问一下,什么时候能联系到医师,他的手不能再拖了。”
小哀似乎是笑了,她垂下眼睑不去看那人完美无缺笑脸——似乎任何事都没有发生没有改变,世界还是那么单纯,不二周助还是那个不二周助。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小哀继续笑着很缓慢的说着,眼睛仍旧没有看不二,“明明不想,却可以装的好像很想,明明很想,却可以装的一点也不在乎……”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又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人,明明可以什么都不懂,却偏偏什么都知道,知道之后又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不二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得眼角出现了些微笑纹,那并不是在这一瞬间出现的,是经年累月之后出现的。并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却有一种惬意的感觉在四肢蔓延。身体微微发热。
“你想多了吧,经理。”
小哀笑的很讽刺,“madamadadanei。”
他愣了一下,后来……又笑了起来。
越前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出来的时候快斗正在和不二乱哈啦。见到他出来高兴的打了个招呼,“嗨,早上好,Ryoma。”
越前揉眼睛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睑看到不二愣了一下,“不二前辈,你怎么来了?”不二笑得很开心,看着他说,“我来接越前。”
越前已经可以不用轮椅自己走路了。不二笑眯眯的走过去在他的头上比了一下,“啊……呵呵,越前你还没长高啊。”他笑得很漂亮,越前却觉得那个笑很恶毒。他“切”了一声,抓起茶几上的一颗苹果啃了一口,然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慢的垂下了头,“啊啊……原来是和美国的友谊赛今年放在纽约啊。”
不二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部长真倒霉,又不能参加了,不二前辈今年应该还是青少年选拔队的队员吧。菊丸前辈呢?啊——真有意思……”越前絮絮叨叨的,不二静静的听着,他突然上前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越前的头发温暖柔软,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到那个白色的FILA帽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拿网球拍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站在网球场上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不二,眼睛睁得很大,清澈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不二继续很缓慢的说着,“我带你去看友谊赛,迹部也在,当初你剃了他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回来,他现在都不带假发了。菊丸说他很想小不点,他很久都没有抱你了,全身发痒。真田问我‘越前今年为什么没有进选拔队’,他说他想看到你能再做出让他惊艳的事。还有凯宾,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找的到你的,他说下一次的全美公开赛,你一定要成功,这样他才会很甘心的服了你。”
小哀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素白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她很想哭,却不想再这个时候哭出来。所以只是不说一句话冷眼旁观。
终于,不二说出了那句话,“越前,我来接你和经理回去。”
小哀整个人狠狠的抖了一下。
他没有说。他真的……真的没有说。在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会说出来,他会说出那句话。可是他只是说“我来接你和经理回去”。
你和经理……
回去……
越前看着他的脸,胸口胀的热鼓鼓,他点了点头,看了小哀一眼。
小哀本来就在看他,注意到他的目光就对他笑了一下。
“好。”她说。
她说话的语气很笃定,就好像她说的是实话。他们可以在下一刻就回去,过回到那种单纯天真的生活。
可事实不是这样。
她知道,越前也知道。
可是他们还是去见了那帮人,虽然很多人小哀不认识。
越前站在观众席上,看着他们奔跑击球。小哀也看着,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当初越前的影子,骄傲自信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输。越前哈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发现真田和迹部仍然是搭档,他们一起打双打。
脑海里倏地闪过那次迹部在博士家的电话里跟他说的话。
——Echizen,我不会帮你们的,也从没有想过要帮你们。可是那群人太不识好歹了,本大爷好心不跟他们计较,他们却开始打中学网球界的主意。如果这样本大爷还可以忍受的话,那就太不华丽了。所以,去纽约吧,新一届的美日友谊赛在那里举行。
敏感的猫系神经告诉他,这次……所有的事情……一定会结束的……
他侧过头看小哀,笑了一下。却发现小哀的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瞳孔急剧的缩小。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人黑衣黑帽黑发,犹如死神一般露出狰狞的微笑。越前不认识GIN,却认识那没有一点希望的黑,从里到外都是黑色,没有止境的蔓延开来,掩盖了光明温暖与希望。
黑……到处都是黑……
柯南和快斗也在,他们当然也看见了GIN,但他们很快平静下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网球场上有很多人,冒然引起冲突不仅自己占不到便宜,还会连累其他人。
小哀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她没有办法停止。双手不住的颤抖。越前咬了咬牙,拉过小哀将她拥在怀里,“你想大家跟着你一起死吗?”
他说话似乎永远是这么毒舌,总是喜欢把她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蹂躏羞辱,然后在她孤单绝望无助的时候又给她希望。那种感觉就像吸食毒品,会上瘾。
柯南吃惊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翻江倒海。
只是恍惚了那么一下下,一阵凌厉的风带着似要割破皮肤的决绝从脸颊划过,快斗眼疾手快,猛地啦过了柯南。
越前放开小哀,说:“那个人不见了。”
那东西被快斗用扑克档了下来,他优雅的把它捧在掌心,“啊呀,居然是一张纸条……”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