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你们快点走吧,我不想跟着粘上晦气。”
陆冬跟着苏静怡走出了停尸房,苏静怡和陆冬往殡仪馆外走,恰好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迎面走过来:“苏静怡,你这是要去哪?”
“妈。”苏静怡轻轻地叫到。
陆冬心里一惊,这女人竟然是苏静怡的妈妈,他仔细盯着苏静怡的妈妈看了两眼,两个人确实长得很像。
“这是我同学,陆冬。”
“原来你就是陆冬啊!我经常听静怡提起呢,马上中午了,你们俩都别走啊,等我一下。”苏静怡的妈妈进了办公大楼,两个人站在门外等她,几分钟,苏静怡的妈妈就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走,正好你爸在你朴叔那里呢,我们直接一起去找他。
陆冬说:“阿姨,你们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
苏静怡的妈妈露齿一笑:“一起去么,难得苏静怡带男孩子回来。”
陆冬只好稀里糊涂地上了苏静怡妈妈的车,苏静怡的妈妈开的是一辆大众高尔夫,
苏静怡的妈妈自己在前面开车,陆冬和苏静怡则是在后座。
几分钟之后,苏静怡的妈妈把车开进了一条小街,把车停在了一家烤肉馆门口。
陆冬和苏静怡跟着苏静怡的妈妈走进了烤肉馆,就看见整个烤肉馆里只有一桌,桌边已经坐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西装,长相成熟稳重,一看就颇有读书人的范。而坐在西装男人旁边的,则是一个看上去爽朗的阳光型大叔,叼着一根烟,一脸玩世不恭。
两个男人一见他们走进来,便招呼陆冬他们几个坐过去。
陆冬入座了才知道,那位穿着西服,戴金丝边眼镜的正是苏静怡的老爸,而另一个就是刚才苏静怡老妈提到的朴叔。
朴叔招呼服务员上菜,一盘盘腌制好的生肉就端了上来,朴叔夹起一片厚厚的牛肉放在桌子中间的烤锅里,只听嘶地一声作响,烤肉的香气就散发了出来。
苏老爸夹起一块肉放到了陆冬的盘子里:“你就是陆冬吧,苏静怡经常提起你。”
“爸!”苏静怡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苏老爸。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家是入殓师世家,你确切地知道入殓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么?”
陆冬踟蹰了几秒钟:“好像是给死人进行美容的吧。”
苏老爸摇了摇头:“
入殓师的工作与其说是工作,更像是完成某种仪式,我们从来不把死亡挂在嘴边,我们把那些逝去的人称作往生者,当往生者被推进工作室的一瞬间,我们的仪式就算正式开始了。
我喜欢完成仪式的时候会播放一些音乐,那些安静、肃穆的音乐会一直流淌在我和往生者之间。”
苏静怡的爸爸也点起了一根烟,他的眼神闪烁,仿佛他现在就身处入殓师的工作间,而他面前就放着一具往生者的遗体一般:“我们首先会对往生者深深鞠躬,大概有一分钟时间,拉上帘子,把往生者搬上操作台。这个操作台是特制的,分两层,上面是特制的担架,下面是一个空的空间,像浴缸一样,一些管子穿过操作台底部,这是排水用的。
往生者穿着医院的病服或自己的衣服,我会先把他们的衣服脱去,然后盖上整洁的毛巾,直露出头和脚,全程不露出隐私部位是严苛遵照的规定,包括后来的穿衣服,也要把衣服伸展到毛巾下面去穿。
而清洁是入殓服务里最漫长的一环,要洗脸、洗头发、洗澡,手指缝脚趾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洗脸和洗头发,都是用通常用的洗面奶和洗发水,就像在美容院里一样,让往生者享受最后一刻的舒适。边洗,边按摩,还要修手指甲脚指甲。
洗完脸后,要马上敷脸,用水膜面膜纸敷在往生者的脸上,而刚刚去世的人皮肤还有吸收能力,这样不会让脸上的皮肤迅速坏死。
净身,是全程服务里最关键最累的一道程序,抹上沐浴露,用莲蓬头冲澡,净身后擦干,涂上精油,按摩往生者的每寸肌肤。
接下来,是边穿衣服边吹干头发,如果家属有要求,给往生者做个头发造型,无论是什么要求,我也会想办法满足。
最后一道程序是化妆,这有点像殡仪馆里的遗体美容师,所不同的还是细节,上粉底,擦粉饼,涂口红,擦腮红,画眉,画眼线,无论男女,化的都是“裸妆”,突出自然本色,让往生者看起来有气色。
每一道程序之前,我都会跟往生者发出告慰:现在开始给你洗脸、净身……
有时候,我也会叫隔着帘子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家属一起参与,洗下头,擦下脚,让他们和亲人告别。”苏老爸忽然看向了陆冬,他的眼神虽然隔着镜片,却依然很犀利,他死死瞪着陆冬:“虽然入殓师的工作在我看来和其他人的工作并无二样,但是依然很多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就好像我们的工作很肮脏,其实我们每一个入殓师挣得每一分钱都很干净,都是靠我们劳动所得而来。
你能理解么?”
陆冬神经紧张,他只觉得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理解理解。”
这时候只听噗嗤一声,苏老爸和朴叔一起笑了起来,朴叔说:“老苏,你可真行,你看你把那小子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你在这样下去,活该你找不到女婿。”
第308章 镇尸者
陆冬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状况。
朴叔说:“小子,你不用听老苏的,他说的都是瞎扯淡,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瞎扯淡,他刚才说的确实是一个正常入殓师该干的工作,只可惜老苏完全是一个非正常入殓师。”
陆冬看了看苏静怡,又看了看朴叔,更加迷惑了。
“谁说的。”苏老爸瞪了一眼朴叔:“我们才是主流,那些从小日本那传来的才是不正常的入殓师呢!”苏静怡老爸不客气地说:“古往今来,入殓师的真正作用只有一个。”
陆冬惊讶地看着苏老爸:“什么?”
“镇尸。”苏静怡的老爸夹起一筷子鱿鱼粘着调料,轻轻一咬,只见里面的辣椒酱流淌下来,就好像是血,顺着他的脸颊一点点淌下来。
“苏家别的不敢说,在镇尸这个地方绝对是一把好手。”
陆冬不禁迷茫:“镇尸?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不懂,在殡仪馆里经常会起尸,尤其是那些被病痛折磨,或者是被杀、意外事故猝死的人,往往会因为心有不甘,形成戾气,戾气贯穿了整个尸体,引起尸变。
尸变了之后的人,不管曾经是你的至亲还是好友,他都会遗忘,尸变的人只是会一路向前,杀光所有挡住他们路的人。
还有很多最终变成了瘟疫、脏尸、旱魃、尸魅,他们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我们的工作就是将尸变扼杀在萌芽,一般尸变都会在守丧的这三天,一旦下葬,尤其是火葬,基本就没有尸变的可能了,而土葬,只要不去挖坟,多半也不会起尸。
我们家族在这一行赫赫有名,经常有一些名门世家,家里有惨死的人,便会找我们前去镇尸,防止有意外的发生。
只可惜,我们苏家的镇尸术向来的只传男不传女的,我家静怡在十八岁之前,其实都不算太清楚我的真实工作,我们一直瞒着她,就是怕她觉得恐惧。”苏老爸叹了口气,苏静怡握住苏老爸的手,低声叫了一声爸。
“其实苏静怡并不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在苏静怡之前我们还有过两个儿子,只可惜都夭折了,其中一个不足月就死了,而另一个也只活到了七岁,这些年,静怡的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我们都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苏老爸看着陆冬:“我们现在也只能将家族的事业交给苏静怡了。”
陆冬点点头:“苏静怡很聪明的,她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
“失望不失望定然不是你说的算的,小鬼头。”苏老爸喝了一口清酒:“不过我对你倒是很失望。”
只见苏老爸的眼神犀利地向陆冬扫过来,陆冬心里一个激灵,他瞥了苏静怡一眼,又看向了苏老爸。
“若不是你,我家静怡也不会答应那个刘老板那么危险的事情!”苏老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陆冬头上的汗滴的更厉害了。
“爸,你别说陆冬了,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懂什么?我当初反复拒绝刘老板,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道道,你们小孩子是根本不懂的,我拒绝了他,你们倒是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生命是儿戏么?”苏老爸忽然动了怒。
朴叔笑呵呵地按住了苏老爸:“我说老苏,你脾气也太暴躁了点了,你们不用理他,他就是这种人,你们都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干过更多更荒唐的事情呢。”
苏静怡不禁一愣:“说来听听。”
“相当年,我们两个下乡插队的时候,你老爸还只身一人去过乱坟岗镇尸呢,哈哈哈哈,老苏你还记得不?”
苏静怡瞪大了眼睛:“朴叔,你快讲讲,这段我还真没听说过!”
朴叔跟苏老爸抛了个媚眼,苏老爸则回瞪了朴叔,陆冬赶紧,苏老爸的这个眼神是在警告朴叔,他若是乱说话,他下一秒一定会跳起来,掐死他。
可朴叔不为所动,因为苏静怡的妈妈也催促朴叔快点讲,看样子这段确实是个新段子,大家都没听过。
朴叔一下子受到了鼓舞,脸上挂着胜利的笑,他得意地说:“你们都不知道,当年我跟老苏在大兴安岭插队,那是一年冬天,大雪封山,我们几个知青蛋子被分去值班守夜,防止有美帝国主义盗取咱家的树林子。”朴叔调侃地说:“其实那几天下白毛子雪,别说美帝国主义,苏联老毛子,就是黑熊瞎子都不可能出来,那天,只要进山就是会被冻死的。
晚上我们几个也就没排什么守夜,大家把火炕烧旺,就都上炕睡觉了。
睡到半夜,和我们一起值班的一个小子就起来了,他说他想撒尿,然后就推门出去,上墙根子底下撒尿去了。
我和老苏也没管他,我俩继续睡,这一觉睡的倒是沉,等我俩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半夜撒尿那小子还没回来,我俩都挺诧异的,这大雪天的,这小子能去哪。
老苏说,是不是这小子的味太大,然后被熊瞎子抓走了啊,我们几个开着玩笑,然后一推开门,我俩都吓傻了,只见一个晶莹剔透的冰人就站在我俩门口,手还伸着,摆出好像要伸手开门的姿势。
当时我就说,我了个擦,这货该不会是给冻死了吧!
老苏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是脑袋被门给夹了,哪有人会这样被冻死。”苏老爸不屑地看了朴叔一眼:“他是站着死的,没有人会站着被冻死的,他看上去,是一瞬间被速冻了。”
陆冬越发地好奇,他早就听说过大兴安岭的凛冬,却没想到真的能冻死人。
“到不是没有冻死人的情况,大兴安岭有的时候会下冰雾,看上去是雾气,其实都是小冰晶,人进入冰雾,冰晶立刻会凝结在身上,也会瞬间把人速冻成冰人。
但那种冰雾极为罕见,我俩去了大兴安岭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算,一定是冰雾,可老苏却摇头,不会的,不会赶的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