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事，你还记得那次我堵到你……”
“够了！”老医生站起来，在房间里兜了几个圈子，他把诊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坐了下来：“说是可以，但你们对外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绝对不会有，我数数啊，一二三四五，绝对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王大爷说得认真。
老医生脸都气歪了，他说：“老王，你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跟我对着干！”
王大爷说：“四眼子，你应该尽快适应，你要是早适应了，现在就不应该问我这样的问题。”
这个被王大爷称为四眼子的老医生姓郭，大家都叫他郭四眼，因为他年轻那会儿，眼镜片有啤酒瓶底厚，郭医生拗不过王大爷的冷嘲热讽，也就不得不把1985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郭医生说，最一开始学校患病的学生是很零散的，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规律，学校自然不会引起重视。
有一天半夜，那天是郭医生的班，他值班，午夜查过房之后他就回了医护室，在医护室里看小说，看到一半，医护室的电话响了，这个电话是内部的电话线，学生是不知道这个号码的。
郭医生最讨厌值班的时候内部电话响，那就说明肯定是家属区的哪个老教授又犯病了，有几个老教授七十多，倒也没什么太严重的病，就是正常的老年病，却隔三差五折腾校医。
碍于面子，这些医生每次都不得不趁着夜色去问诊，时间久了，谁也不爱接这个内部电话了。
所以当电话响了，郭医生极为不高兴，他就假装没听见，电话响了打半分钟，挂掉了，郭医生心想，这回可以安心了，却不想过了几十秒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郭医生只好接起电话，可是电话接起了，却吓了郭医生一大跳，电话的另一边居然是当时学校的校长。
“1985年的时候，学校的校长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殷校长，当时的校长姓戚，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校长，为人和蔼，受老师和学生的敬重，不像现在……”郭医生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他斜了一眼王大爷，王大爷没打岔，他赶紧收了话头，继续说之前的事情。
电话那边的校长说，学校主楼这边出事了，要他过去一趟，郭医生很奇怪，竟然是去主楼，这个时间主楼那边会出什么事？
“我需要带什么么？”郭医生问。
戚校长说：“你自己来就可以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郭医生一头雾水，他赶到了主楼，发现戚校长和当时主楼一楼的值班老师在一起，当时学校主楼收发室没有固定的看门人，是由老师排班进行值班的。
郭医生一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么？”
他发现戚校长和值班老师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说：“跟着上去就知道了。”
当时学校的主楼还没有这么高，只有七层，七层上面是一个储物用的小阁楼，阁楼的举架比较低，只有不到一米七的高度，个子再高一些的，进入阁楼就必须地下头了。
阁楼不对学生开放的，平时都是锁上的，只有一个楼梯通往阁楼。
郭医生跟着戚校长和值班老师走上了阁楼，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郭医生推开门，离开一股强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第134章 溃烂黑水
郭医生只向阁楼里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只见阁楼里到处都是黏黏的黑色液体，东一滩，西一滩，那些液体里已经长了白色的蛆缓缓蠕动。
郭医生看过去，只见在阁楼深处躺着一个人，阁楼深处光线很暗，郭医生也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是能听见她在喘息，喘息声很大，嗓子里似乎还有粘痰，不时发出嘶嘶的杂音。
“那是谁？”郭医生问。
“我们俩刚才看，感觉好像是经管院的曾老师。”值班的老师说。
郭医生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一次患病的竟然是一名老师。
他以前见过曾老师，是一个挺漂亮的女老师，年龄不大，刚在学校教书没几年，性格活泼开朗，学生都挺喜欢她的，郭医生也挺喜欢她的，因为每次看见她，都会觉得心情不自觉地跟着开朗起来了。
郭医生心里不由得暗暗愤恨起来，这么多学生和老师，怎么偏偏就是曾老师得了这个治不好的病。
郭医生喊：“曾老师？”
躺在里面的曾老师没有回答，她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郭医生知道，这是呼吸困难的征兆，越是短促和快速的呼吸，越说明患者缺氧程度严重，现在必须立刻对曾老师进行急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几个能不能把她弄出来？”郭医生问戚校长和值班老师，值班老师说：“我们刚才都试过了，别看她很虚弱，却反抗的厉害，我们两个根本都近不了她的身体。”
“那怎么办？”郭医生说：“不把她弄出来怎么进行治疗。”
“你不能进去先看看是什么状况么？”戚校长问。
“很多状况肉眼也看不出来，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怎么都得是让她出来，况且这个阁楼这么矮，检查起来也不方便啊。”郭医生说，其实他心里暗想的是，在这恶臭扑鼻，满地是蛆的地方进行检查，还不得要了他的亲命啊。
戚校长看了一眼值班老师，两个人似乎对于把曾老师从阁楼里拖出来的这个选择都不太满意，但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样，咱们三个一起去，怎么也得把她从里面弄出来。”
值班老师也点点头。
最后第一个进去的是值班老师，后面紧跟着郭医生，最后是戚校长，戚校长个子高，他只能低着头走，不时磕在房梁上，三个人慢慢向曾老师靠近。
这个时候曾老师趴在地板上，除了隐约能看见她身上的一起一伏之外，她和个死人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值班老师弯下腰想要扶起曾老师的时候，曾老师忽然猛地抬起头，郭医生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曾老师的脸，他连连倒吸凉气。
只见曾老师原本清澈的两只眸子都变得污浊不堪，还不时地流出浑水，她的脸已经严重地变了型，嘴唇好像是缩回去了一小块，露出牙花子，她的牙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上面还流着淤血。
曾老师那原本好看的面孔，已经荡然无存了，只剩下狰狞。
郭医生慢慢靠近曾老师，他发现曾老师的喉咙里传出一种呼噜噜的声响，她裂开嘴，呲着牙，就好像是一种可怕的野兽。
郭医生感觉，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曾老师，曾老师已经死了，眼前这不过是个披着曾老师外皮的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曾老师忽然从地板上窜了起来，一下子扑倒了站在靠前位置的值班老师，她乌黑的指甲直接陷入了值班老师的肉里，顷刻间鲜血之流。
郭医生和戚校长都吓个半死，还好值班老师身手也算了得了，他是个体育老师，他用手扼住曾老师的脖子，让她尖利的牙齿，远离他的脸，但曾老师那黑糊糊粘稠的口水还是滴到了值班老师的脸上。
“你们干什么呢？”值班老师大喊。
郭医生这才反应过来，他抄起医疗箱，狠狠向曾老师砸过去，医疗箱都被砸开了，里面的医疗器具散落一地。
曾老师被砸倒了，她放下了值班老师，反倒向郭医生扑过来。
郭医生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曾老师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恰好摸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手术钳，他想都没想，一钳子削在曾老师的头上，曾老师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不动了。
郭医生惊魂未定，也顾不上地上有多脏多恶心了，他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他把医疗箱里的东西收拾了起来，然后帮着戚校长和值班老师把曾老师抬出了阁楼。
“把曾老师抬出阁楼之后，我才有机会仔细检查她的身体，她身体状况很奇怪，她胳膊和腿上有很多黑色的淤青一样的东西，却又不是淤青，因为我没有发现皮下淤血，她身上的伤看上去就是一条条黑色的印记，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胳膊和腿上。
这种印记我从来都没见过，就好像是皮肤自己渗出的色素形成这样的印记一般。
当我掀开她的上衣，想听她的心音的时候，我呆住了，只见她的腹部已经严重肿胀，皮肤已经腐烂了，冒出了黑色的水，至于心音，早就没有什么心音了，她应该已经死一段时间了。”郭医生说。
“那你们之前听见她的呼吸声是怎么回事？”陆冬问。
“不知道，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呼吸声，而是别的什么从她身体里发出的声音。”郭医生回答。
“之后，我们就把曾老师的尸体带回了医院，但是带回去我们也无从处理，因为曾老师的身体溃烂的不像样子了。当时戚校长说，今晚就先把她安放在这里，等明天再和学校里面其他领导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当然，我讲的上述内容还并不是最恐怖的地方。”郭医生满脸恐惧地看了我们一眼：“我把曾老师的尸体抬到了学校地下室，把曾老师的尸体放在操作台上，我用水管子清洗曾老师身上的瘀伤和腐烂的脓血的时候发现，当那些脓水流干净了之后，曾老师的身体居然瘪了下去。
这也就是说，曾老师的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和血肉都已经被掏空了。”
第135章 吹爆的尸体
“被掏空是什么意思？”陆冬看了一眼宋之一和王大爷，他们俩也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曾老师的尸体就好像是一个水球，里面全是脓血，根本就没有血肉和内脏了，当我把脓血冲洗干净，曾老师这颗人体水球也就瘪下来了。
其实人正常腐烂也是从内脏开始向外慢慢扩散的，内脏腐烂会引起胀气，胀气达到一定程度，腹部就会和一个吹爆的气球一样破损，然后皮肤软化，到最后全身都腐烂掉。”郭医生说这个话的时候非但不觉得恶心，倒好像是很享受这整个过程一样。
“但曾老师不一样，她的身体并不像是溃烂造成的内脏流失，倒好像是，她的内脏被人吃掉了。”
陆冬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人吃掉？”
“对，而且并不打开曾老师的腹腔取出的内脏，因为那样会在腹腔留下伤口，切痕之类的，曾老师的腹部完全是自然腐烂造成的溃烂点，一点切割的痕迹都不存在。
所以我才会觉得恐怖，就好像有人没有切开曾老师的腹部，却取走了她的内脏一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郭医生脸色发白。
陆冬胃里一顿翻腾，难道过几天自己就会和曾老师一样，内脏一点点的消失，该不会自己现在的内脏就已经开始消失了吧，陆冬越来越觉得恐怖。
“之后呢？”宋之一问。
“之后学校低调处理了曾老师的死亡，具体怎么处理，我一个小校医就不清楚了，那都是学校高层领导需要头疼的事情了，应该是赔了不少钱，抚恤金加封口费，诸如此类的。
学校对于教职员工的死亡有一系列的应急预案，其实老师也算是一个高危职业了，以前还行，现在也经常有学生打伤、打死老师的事情，这也不算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