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梁越?”
“啊?”梁越猛地回过神来,带着怔愣看向荣谨言。
“到家了。”荣谨言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刚才你说到一半就停了,为什麽没继续往下说。”
下面的偷亲事件,梁越哪好意思说,他抓抓头,自我开脱道:“後面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十八岁的成年人,又不像四五岁孩童那样没什麽记忆力。荣谨言当时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大半的事情都记不起,可能记起的部分,直到今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梁越问起他时,他说得是记不清,但那也只是不想让梁越发现自己太过在意他而故意撒谎。可梁越明明一滴酒都没喝,却也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看样子由始至终梁越都只把他当成借住的弟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荣谨言再也提不起性子,连假装开心都做不出来,他拉着脸走下车,让梁越带上行李跟在自己身後。
走进电梯时,荣谨言也不说话,只是按下自己居住的楼层,然後看着屏幕上数字的跳动变化。来到家门口,打开家门,荣谨言换好拖鞋,径自往客房走去。
门口仅有的一双拖鞋被荣谨言穿上了,房间里铺的是浅驼色的木地板,梁越脱了鞋子光脚走进来。
荣谨言停在客房门口,转身发现梁越只穿了一双袜子便走过来,那双袜子一只前头破了,脚趾露出来,另一只的前面打上与袜子不同颜色的补丁。寒从脚下起,这个季节虽说不冷,但也要注意身体,他难道连如何照顾自己都不懂吗?
荣谨言皱了皱眉,推开客房的门说:“你就住这里,里面很乱,爸跟我说的迟,我没来及打扫,就麻烦你自己整理了。”
“没关系。”梁越把行李放在客房门口说,“不是很乱,一个小时就能收拾好。”
“里面的床是一开始就有的,估计睡起来不舒服,明天我会帮你重新订一张新床过来。”
“不用不用。我只是借住。”
梁越一句话惊醒了荣谨言,电话里荣蒙的原话是让梁越借住几天,他怎麽就以为梁越会一直住下去呢?碰上梁越,他的判断能力快要跌破成负数了,荣谨言嗤笑道:“是啊,住几天就走,我何必浪费钱。”
梁越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人也僵在那里。
荣谨言熟视无睹转身离开,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双拖鞋和一把钥匙。
正在搬箱子的梁越突然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跟着荣谨言的声音也响起来:“拖鞋就在鞋柜里,这点儿常识你都没有吗?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话不中听,可言语中尽是关心之意。梁越感激地道了声谢,起身穿拖鞋。
“这个是家里的备用钥匙,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出门记得带上。”
“知道了,谢谢。”
客房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梁越搬到靠墙的地方摆好,规律的摆放让房间显得宽敞很多。荣谨言担心这样会妨碍梁越走路,建议道:“你可以把箱子放到阳台上。”
“不用,不碍事。”
“是啊,反正你又住不久,凑合几天也无所谓。”
就像小时候,荣谨言满心以为会在梁越家一直住下去,到头来还要是面对分离。
那麽现在呢?梁越会在他这里住多久?是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荣谨言不想继续往下想,也没有勇气往下想,他最後看了眼梁越忙碌的身影,回去自己的卧室。
梁越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房间收拾干净,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空箱子里,跟那些没有拆封的箱子紧贴着墙放在不常经过的角落里。
收拾完的房间显得很空,但想到隔壁住的是曾经跟自己生活过一段日子的荣谨言,梁越又觉得心里满满的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继续把自己的衣服行李放进衣柜,最後才开始擦桌子拖地。
等他清理完毕才发现床上的床单很脏,梁越不想连这种小事也去过问荣谨言,一阵翻箱倒柜後才发现衣柜里并没有可供替换的床单,他甚至连写字台的抽屉跟床底下都找了,却还是没有。
本想不打扰荣谨言,裹着被子凑合一晚,可是竟然连被子也没有。看样子不麻烦荣谨言是不行了。
梁越从客房走出来,径自走向荣谨言卧室,主卧的门是关着的,现在的时间很晚,梁越附耳贴在门上,里面没有动静。他不能肯定荣谨言睡了没,如果荣谨言睡着了,他敲门势必会吵醒对方,影响荣谨言的休息,如果没有睡醒,两人还能说聊一会儿天。在梁越的潜意识里,荣谨言是家人,不需要避讳什麽的。
当他直接打开房门打算悄悄地走进去找床单跟被子,万万没料到下面发生的事。
门刚一打开,梁越只来及看到荣谨言坐在床上看书,就被下一秒朝自己砸过来的枕头吓了一跳。
受惊的梁越赶紧关上门:“谨言,我……”
“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这点素质你都没有吗?”荣谨言同样没有料到梁越会突然打开自己的房门,这间房里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梁越知道。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赶紧丢掉手里的书,把床头柜上放有两人小时候合影相片的相框倒叩过来。再走到床尾正对的墙,将上面挂着的所有有梁越的照片取下来,就近塞进被子里。
忙好这一切,不过是十几秒锺的事。荣谨言打开门,梁越仍站立在门口,脸色很难看。
荣谨言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说了什麽,只以为梁越是被枕头吓到。他捡起地上的枕头问:“有事吗?”
梁越猛然惊醒,摇了摇头躲回客房。
荣谨言狐疑地看着梁越把房门关上,没作多想,也回屋把照片藏到更隐蔽的地方。
半夜,荣谨言去卫生间,路过客厅,借着月光发现梁越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他的身上仅仅披着一件外套。
荣谨言伸头往客房里看,发现里面的床空荡荡的,阳台上挂着潮湿的床单。他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梁越是想问他要被子跟干净床单的。
荣谨言不清楚最後他为什麽没问自己要,但他知道任由梁越这样睡一晚,明天肯定会生病。
匆匆忙忙地走回卧室,抱起自己床上带着温度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给梁越盖上。
从卫生间出来,不再感到寒冷的梁越舒展开身体,平躺着了,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泛着朦胧的白光,荣谨言不知道在站在客厅里占了多久,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日日夜夜思恋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荣谨言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爱恋,他一步步走过去,在梁越身边蹲下,跟着着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一下,心脏因为这轻轻的触碰剧烈跳动起来。
荣谨言从没奢想过两人会亲吻,即便是偷亲,也从未也有。
耳边越发清楚的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荣谨言生怕吵醒梁越,捂住自己的胸口,跑回卧室。
梁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昨晚他是盖着衣服睡的,意识朦胧的时候以为自己掉进了冰窟,就在他快要冻醒的时候,被一样温暖的事物包裹住,才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睡眠,原来是因为荣谨言半夜替他盖上了被子。
抓住被子边缘往上拽,梁越把脸蒙在被子里,使劲一吸,被子里有荣谨言的味道。
从被子里爬出来,刷牙洗脸的时候梁越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发现那里染上了荣谨言味道。睡了别人的被子,被染上别人的味道很正常,梁越却因为这件事对镜子傻笑了很久,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这种莫名的开心有何而来。
明明昨晚还因为荣谨言指责他没素质而生气,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关心他的举动,就把那些不好的记忆抛之脑後。
毕竟是一起生活过的人,荣谨言是什麽样的人,他的本性好与坏,梁越怎麽可能不知道?
梁越对着镜子笑了笑,虽然这次见到荣谨言,总觉得现在的谨言与过去不同,但人总会变化,大概他这是长大了吧。
刚借住荣家还不到一天的梁越,就开始为荣谨言找理由了。
梁越围着套房转了一圈,没发现荣谨言的身影。主卧的门是关着的,玄关处摆放着荣谨言换下来的拖鞋──他应该是去上班了。
冰箱里空空的,除了几袋过期的奶酪,什麽都没有。
梁越回到沙发处,准备收拾被子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留着的字条、现金、一张银行卡以及一遝外卖单。
字条上的字不多,言简意赅。主要是告诉梁越,他中午在公司吃饭,晚上五点下班。让梁越饿了自己出去买,如果不想出去可以叫外卖。剩下的现金跟卡随便他使用,当然,荣谨言留下了银行卡的密码。
钱,梁越有,不需要用荣谨言的。以前他进过城几次,但都因有事情要办,没有仔细的逛过城市,这一次来为得是工作,以後就要生活在城市里,当然与以往不同。
梁越把荣谨言昨晚给他的钥匙,同自己家的挂在一起,放进裤子口袋里出门吃午饭去了。
楼下有很多小饭馆,梁越挑了一家人不是很多的,要了碗盖浇饭,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城市虽然漂亮,但物价也相对较高,一份盖浇饭就吃掉梁越十几块,这让他很心疼。
现在他是借住在荣谨言家,又没有工资,这麽下去,很快他带的钱就会全部用光。
从小饭馆出来,梁越顺着马路走,熟悉公寓附近的环境,同时准备去报亭买份报纸,他必须快点儿找到工作才行。
街边特色服装店、甜品店、日本料理店,什麽都有,梁越看得眼花缭乱,好在这是一条直路,不会因为注意力过头的放在店面上而迷路。
他一直往前走,十字路口有一家书店。梁越不是很喜欢看书,便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上面。前方的行人指示灯为红色,梁越只好停下来等,等待的期间,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书店的透明玻璃墙上贴着一则招聘启事。
抱着试探的心理梁越走进了这家书店,没想到一下就被选中。
书店老板看中梁越的理由很简单,这家书店里全是女性工作人员,每次收到供应商的书都是成箱成箱的,很重。搬运书籍是力气活,即使有推车可以辅佐,但是对於女性来说也非常吃力。还有一些书放在高高的书架上,她们需要爬爬梯才能够得到,这样就增加了工作的危险性,但梁越的个头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他甚至不用踮起脚尖,只要抬手就能够到最上一排的书。
老板在跟梁越商谈过工资待遇和上班时间後,在双方都没有问题前提下,梁越办理了入职手续。
正式上班的时间是三天後,梁越觉得很幸运,他的学历仅仅是专科,从农村到城市,因为认识荣谨言不用为房子的事犯愁,又在过来的第一天就找到工作,虽然工作分为早班和晚班,但面对丰厚的工资,梁越并不在意。
尤其是书店还有交通补助跟误餐补助,荣谨言的家离这里很近,走路十分锺就能到,吃饭的话可以回家吃,自己做的,怎麽都比外面便宜。
来之前梁越想过,如果荣谨言不喜欢自己住在他家,他就先借住荣谨言家,再搬出去租房子。但是,从昨天吃饭到夜里盖被子的事情来看,荣谨言应该不会讨厌自己。加上刚才路过租界中心,梁越被这里高昂的房租费吓了一跳,那些庞大的金额,足足超过了自己工资的一大半。思来想去,反正荣谨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