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益生忙问。元昱想了一下,说:“我不想回去。”
宋益生又忙问:“你不是很想家吗?现在怎么会不想回家了呢?这个周未可是两天半呀,以后就没有这样了!”
“我徒儿说得对,过了这村,就没了这个店。再说了,这个周未留校的人一定很少,说不定一个也没有。这样一来,食堂就不开饭了;另外,晚上睡觉时整幢宿舍楼静悄悄的,就你一人,万一来个小偷或者来个鬼,”蓝秀梅故意打个寒战,“你怎么办?”
元昱莞尔一笑,说;“我不怕。至于吃饭嘛,我可以到街上去吃。”蓝秀梅说:“你这是何必呢?想留校发奋也不至于这样呀。”
“我已经说了,我只是不想……”
“哎,你是不是因为考试考得不好,回家怕你妈骂呀?”蓝秀梅问。元昱扑哧一笑,说:“怎么会呢?我妈从不骂我,更不会因为这事骂我了。”
“元昱,我不信你不想回家。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去?”林晓燕有点焦急地问。
元昱本想撒个谎,但一时想不出,只好实话实说;“我心里有点儿烦,想留在学校静一静。”
蓝秀梅调侃道:“想静一静,至于这样吗?难道你家里就没地方让你静一静?”
“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呀?”林晓燕又焦急地问。
“不可告人的秘密?”蓝秀梅紧接着调侃。
元昱赧然一笑,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也不是特别烦心,所以就暂时不想回家了。”
宋益生忙道:“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你妈一定会很想你。”
元昱顿时一愣,然后强颜笑道:“没关系,我给她打个电话就行了。”
接下来,宋益生三人又劝元昱一陈子,但元昱还是不肯回家。最终,宋益生三人只好自己回去了。
午饭过后,元昱就回宿舍一直呆到天将黑。晚上他上街吃完晚饭后,又回到宿舍里呆着……
夜已很深很深了,但元昱还没睡着,于是他便起床,作了一首诗,以寄托他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夤夜忆母
夜久枕湿霜鬓黏,
只缘思亲不能眠。
叩问夜风起何处,
可曾见过我母亲?
其实,元昱不仅是因为思念母亲而不能眠,也是因为前途渺茫而不能眠。在他看来,读书上大学是他唯一的出路。然而,一直以来,他在求学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艰难。他本以为上了高中以后,他再加把劲,就能把成绩搞上去。不料,他现在的成绩不但没提高,反而比以前更差了。因此,他现在很恓惶。直到天将亮,他才睡着。
第二天晚上,他依然为这件事辗转反侧,临近天明才睡着。他之所以如此恓惶,不是因为他把这次段考看得很重,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次段考可以让他窥见求学道路的前方。
这个周未元昱几乎是在床上度过,但在这个两天半的周未里,他的睡眠时间不到以往每天睡眠时间的一半。
星期天傍晚,元昱吃过晚饭后,就回宿舍洗澡洗衣服顺便等宋益生。然而,当元昱洗完澡洗完衣服时,宋益生还没来。于是,元昱就上床躺着继续等宋益生。
在冬季里,昼短夜长,天黑得快。现在晚自习虽还没上课,但天快要黑了,绝大多数同学也来教室了,就连爱磨蹭的方平也来了。方平刚到座位,便问林晓燕:“元昱还回来吗?”
“明知故问。”蓝秀梅故作不悦:“你没见座位空着吗?”方平有点生气地说:“我问晓燕,又没问你,干吗多嘴!”
“你……”蓝秀梅气得说不出话。
“好了,秀梅,别生气。”然后林晓燕焦急地对方平说:“这个周未元昱没回家,他现在可能在宿舍等益生。你去看看他吧。”
方平忙问:“他怎么不回家呢?”
“我也不太清楚。”林晓燕神情焦虑。
“这个益生也真是的,都这时候了还没来。”方平接着说:“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看。”说完便走了。
元昱在漆黑的宿舍里突然听见外面的楼梯传来急促的跫音,于是他忙跑出宿舍,见是方平来了。
“方平,你怎么来了?”元昱很骇然。方平笑道:“什么?你不欢迎吗?”
“没有。我以为是益生来了。”
“天都黑了,他今晚可能不来了。”方平接着问:“这个周未你怎么不回家呢?”元昱支吾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下周再回。”
“你不回家就到我家去嘛,你怎么不去呢?”方平嗔怪道。元昱笑道:“我不就是想静一静吗?不然我早就去了。”
“好了好了,咱们快去教室吧,晓燕都快急死了。”方平说着便拉元昱走。
元昱不肯走,说:“咱们再等等吧,等益生来了咱们再去。他应该很快就来了。”话刚说完,上课铃便响了。
“听见了吧,上课了,走吧。”方平再次拉着元昱。元昱这才肯跟方平走。
快要上教学楼楼梯时,元昱突然拽住方平的胳膊说:“咱们先去问问班主任吧,看他知不知道益生为什么还没来。”
“好哇!”
去问了班主任之后,元昱和方平这才知道宋益生因干农活太认真,忘了时间,今晚来不了学校了,明天再来。
元昱二人来到教室后,林晓燕忙问;“益生来了吗?”方平随口说:“他不来了。”
“啊?”林晓燕和蓝秀梅大吃一惊。元昱忙解释:“不是不来,而是今晚来不了了。傍晚的时候他给班主任打过电话,他说他在地里干活忘了时间,今晚来不了了,明天再来。”
林晓燕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林晓燕突然发现元昱满眼血丝,于是忙问:“元昱,你的眼怎么了?”
“我的眼怎么了?”元昱一脸茫然。
方平和蓝秀梅忙看着元昱的眼。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泡网吧去了,睡眠不足。”方平得意地笑道,“难怪你不回家,也不上我那儿去。”
元昱无奈地笑道:“泡什么网吧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玩那玩意儿。”
方平顿时愣住了,问:“那你这是——”
“就是有点睡眠不足而已。”
“睡眠不足不至于把眼睛弄成这样吧?我看你一定是失眠了。说吧,为什么失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行了你,看书吧,待会儿老师要来了。”元昱说着便拿书出来看,不理方平了。方平看了林晓燕和蓝秀梅一眼,见她们愣着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于是,方平只好不再言传。
今晚,除了包括元昱的班主任在内的极少数班主任来教室以外,其他班主任都不来教室。因此,那大多数没有老师的教室里哄哄的,像个失火的兵营。看来,考后放松不仅是很多同学的陋习,也是很多老师的陋习,或者说传统。
第二天,各科试卷开始相继发下来。到了第三天,所有科目的试卷全都发完了,就连成绩表也粘贴出来了:全班64人,共有61个名次。林晓燕排在全班第一名;蓝秀梅排在全班第四名;宋益生排在全班第十八名;元昱排在全班第四十五名;方平排在全班第五十二名。
林晓燕不仅是全班第一名,也是年级第一名。她的总分比年级第二名的总分高出一百多分,她的这种成绩相当于溁中尖子生的成绩,这让人大为震惊。老师们和同学们都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的人才,同时也很纳闷为什么这样的人才不到溁中去读书。
成绩出来之前元昱就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不料实际成绩比他想象的还差。这次考试,他本该考得好的语文发挥失常,落了个刚刚及格;他的数理化英险些落个全班倒数第一。幸亏他的政治和历史发挥超常,分别考得96分和98分,都得了全班第一,不然他的总分会更低,名次会更落后。
成绩全都出来后,有些成绩差的同学为了解嘲,说自己平时根本不看书,因此考得不好;有些成绩好的同学为了炫耀,说自己平时几乎不看书,但也能考得好。其实,他们之所以自我解嘲和炫耀,那是因为他们想向别人证明自己并不笨。他们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同时也在无形中捍卫了自己母亲的尊严。
元昱从来不认为自己笨,他只认为自己学习还不够认真或学习方法不对头;他从来不找那些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解嘲。
往后几天,老师用来讲解试卷。然而老师讲解过后,元昱还是有很多问题不懂。更要紧的是,林晓燕又给他讲解了好几遍之后,他还是有很多问题不懂。后来,林晓燕告诉他,说他这是由于初中时有些知识没学好,导致知识脱节,因此他现在接受新知识有点难。她叫他下次回家时,顺便把初中的数理化英课本带来,她给他辅导。但是,他不知能否来得及弥补,因此他更恓惶了。
这几天来,元昱每天都在想着回家,每晚都久久不能入睡,就连做梦也梦见母亲。他现在就像一只饱受风吹浪打的小船一样,很想念那个襁褓般的港湾。是的,他现在的确太累了,很想回家去向母亲诉苦。
第二十三章 母爱的力量
二十三
元昱终于把周未给盼来了!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元昱就独自一人,从教室直接赶回家。回到家里,天已黑了,但母亲还没回来。于是元昱忙去问胖六婶。胖六婶只知道母亲在地里干活,但不知具体在哪里,于是,元昱忙拿着手电往田野赶去。
田野上已是一片寂静,晒了一天太阳的庄稼已在夜色中沉睡;料峭的北风在田野上吹起一层层黑浪,弄出一陈陈“飒飒”的响声;惨淡的夜色像一个大铁锅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山峦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元昱打着手电,迈着焦灼的步履,穿过一片又一片田地,跨过一条又一条水渠,喊了一声又一声母亲,但仍不见母亲的身影,也没听见母亲的回应。这时元昱更焦急了,于是本已焦灼的步履变得愈加焦灼。
当他又走到另一条水渠旁边的时侯,一不小心,掉进水渠里。由于现在是冬季,渠里几乎没水,倒是有一层厚厚的稀泥,因此元昱沾了一身泥巴,手电也跟着遭殃。爬上来后,元昱用木棍括掉身上的泥巴,然后用草擦手电。匆匆忙忙地完事后,他又继续找母亲去了……
元昱找遍了母亲常去的田地,但还是没见母亲。这时他想母亲可能已经回家了,于是他就匆匆忙忙跑回家。回到家门前,他见家里面的灯已经亮了。他顿时高兴了起来,忙跑进家里,见母亲在压水井旁洗手。
“妈!”元昱飞快地向母亲跑去。
母亲忙抬起头,见儿子回来了,便蘧然一笑。但很快母亲便嗔怪道:“你怎么才回来呀!时间来不及就先别回来了嘛!”
“妈,”元昱一边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我这是从田里回来的,我刚才找你去了。”
母亲忙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顿时大吃一惊,忙问:“昱儿,你身上怎么全是泥巴呀?”
元昱即兴撒谎道:“捉泥鳅给弄的呗。”说完便忍不住笑了。母亲猜出儿子这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忙焦急地问;“你是不是掉渠里了?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你放心吧。”元昱刚说完就被母亲往屋里推:“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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