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能力。到了产业界这些人把所有必要的功能都纳入置顶盒,并以适当的价格推出来时,PC机将控制电视机,把电视机仅仅当作是它的外围设备,从而彻底控制电视。
关于PC机为何会把电视收编为自己的附庸器件的问题,我们将在第三章 详细讨论。在此我们只需明确一点:在具有没有尽头的青春期的数字技术占统治地位的时代,不能升级,或者说不能在基本设施的之上再度更新的机器都是没有生命力的。
4.5 盖茨的哲学
技术永远是人创造出来的技术。人脑是电脑的最终的“后台”。然而真正配当后台的人脑当然不是平庸的人脑,而是那种兼具青春活力和高超智商的人脑,即技术牛仔们的大脑。
技术牛仔们以闯荡为业。与之相反,技术的成人和良民以安居乐业为生活的主调,暗中迷恋着按步就班、井井有条的生活方式。数字时代的世界早已不是欧洲西部那些宁静的小镇,而是动荡的美国西部,传统的安居乐业式的生活已没有可能。“自我依靠”不仅意味着不依靠习俗、他人,而且意味着不依靠过去的青春。一个人开始夸赞或追忆过去的青春,表明“青春”对于他来说已是昨日黄花。自我依靠的时态永远是“现在进行时”。从比尔?盖茨的身上我们可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至1995年为止,年仅40岁的比尔?盖茨这个技术牛仔已是全球首富。(这也许也是数字时代之不同于工业时代的一个特征:这个时代的大富豪已不是什么“富翁”,而是“富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所领导的微软公司受到了一家小公司--网景公司的严峻的挑战。到那个时候为止,“微软”生产的软件一直是面向非网络化的桌面机的,而网景公司这时几乎占有了用于网络系统的浏览器和软件市场的全部份额。于是有不少人微软的地位会被网景所取代,而比尔?盖茨会在进入不惑之年的时候“软下去”。
然而,这场发生在95年至96年间,被称为“环球第一商战”的争斗却以微软大获全胜而告终,盖茨再次成为令人瞩目的新闻人物。微软集团的副总裁希金斯(Pete
Higgins)说:“比尔是你能见到的人当中最富有竞争性的从之一。”然而他又是那种雄心勃勃而不形于外的笑面牛仔。他平静地对说道:“我想反抗历史传统。”
事实上他对一个历史事件记忆尤新。1995年珍珠港事件纪念日,盖茨宣布他的公司将大举进入 Internet 领域。这表示他承认自己的公司遭到了偷袭者的重创,同时他似乎在提醒人们,美国人是在二次战中是以耻辱始,以荣耀终的。
日本人选定了1941年12月7日这个星期天向在星期天早晨睡懒觉的美国军人发动偷袭,但正如《新闻周刊》所指出的,微软公司从来没有一个人睡懒觉。微软公司一直在招募数千名“准比尔”。这些人都是将顶尖的智商和A型人格结合起来的最优秀的大学毕业生和科学博览会上的获奖者。
盖茨在很短时间挂上了最高的档,使公司超高速行驶。网景很快就败上阵来,最后竟然用“要是打不过他们,就把他们拖向法庭”(If you can'tbeat 'em,drag 'em tocourt.)的俗套来对付微软。这是一种典型的非自我依靠的思路。比尔?盖茨对此付之一笑。在接受一次长达一小时的采访中,他自信、敏捷地回答问题,从总体上表达他对电脑革命的乐观态度,但他决不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的公司会稳操胜券。“我们决不把许多时间浪费在谈论我们正擅长的东西上。”他解释道:“这不是我们的文化。每次开会我们谈的是‘我们在七个项目上成项目上成功了,然而第八个项目呢?’”
他计划至少再为微软掌舵十年,最后把位置让给一个比他年轻的人。他很肯定地说:“决不可能让一个60岁的人来经营这个公司。”同时,他并未感到自己现在在工作力不从心,他说,“我一天工作很多个小时,因为我喜欢我的工作。”
在克服了对于婚姻的恐惧之后,盖茨终于在不惑之年结了婚,并且不久之后就有了一个女儿。然而身为人父并未能使他在工作上有分放松。“我现在要比以前早一点回家,我回家时女儿还没有睡,但在她上床睡觉后我要发更多的 E-mail,为的是弥补我损失掉的时间。”(以上资料引自《新闻周刊》1996年年终“新闻人物”特刊第23-24页)
从盖茨这位“男孩总裁”、“男孩革命家”身上,我们体会到美国人如何否认历史传统又如何继承历史传统,什么叫“没有尽头的青春期”。
第二部分 大众时代的按摩
——数字时代的“史前史”
现代意大利雕塑家波切奥尼曾经说过:“我们是一种未知文化的原始人。”如今,人类正共同面临一种“未知的文化”——数字时代的文化。面对正在到来的数字时代,有不少人(主要是成年人和老年人)或多或少产生了自己已沦为“原始人”的感觉。尼葛洛庞蒂说过,美国的许多老人们常常感叹,与他们相比,他们的孙子辈在出生之前仿佛就生活了几个世纪。的确,在这个时代里,有不少人不明不白地落后了好几个世纪。
事实上,许多人主要是因为电脑技术的高速发展而感到自己大大落后于时代的。然而由于电脑技术越来越朝着媒体化方向发展,电脑革命说到底是一场媒体大革命。对我们来说,让我们感到更陌生,也更值得我们关心的是由电脑这种全新的媒介所产生的新的生存环境,新的文化氛围。
乞今为止,占据统治地位的媒体仍然是电视。电视被称为“媒体之王”,其力量不可一世。书籍、报纸、电影、收音机曾经称雄一世,但在电视面前早已甘拜下风,甚至到了灭绝的边缘。不读书、不看报、不看电影、不听收音机的大有人在,可是不看电视的人几乎绝迹。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电视已成为生活的必需品,与电视朝夕相处并相伴终生成了他们生活的常态。电视行业中有些人现在已渐渐意识到了电脑对于电视的挑战,尽管其中很少有人能真正意识到电脑的对于电视来说意味着灭顶之灾。我们看到,“电脑技术”、“数字时代”常常作为热门话题出现在电视上。电视常常不知深浅地为电脑,为数字时代大唱赞歌。
然而这样的“赞歌”应该是一首挽歌,一首关于这个“媒体之王”自身的挽歌。电视时代将作为媒体史上“辉煌而短暂”的王朝而载入史册。
电脑与电视的根本不同,在于它是与“大众性”对于的“个人性”。我们通常所说的电脑就是“个人电脑”(PC)。正如电视造就了“大众文化”,电脑将造就一种全新的“个人文化”,即PC文化。与PC文化中的个人相比,“大众文化”如同“原始文化”,“大众”如同“原始人”。在数字时代即将来临的时候,我们禁不住反观即将结束的大众时代,反省在大众时代里我们的生存状态。这种“后顾”本身就是一种“前瞻”。要问PC文化是什么,我们首先可以问:PC文化不是什么?或者问:那种与PC文化对立的文化的实质是什么?被称为“媒体理论宗师”(the guru of media theory)的马歇尔?麦克卢汉除了提出“地球村”(the global village)、“凉媒体”(cool media)与“热媒体”(hotmedia)等著名概念,以及媒体是“人的延伸”(extention of man),“媒介(体)即讯息”(medium is the message)等著名论点之外,还提出一个重要的但常常被人忽略命题:“媒介(体)即按摩”(medium is the massage)。说“讯息”(message)对于人来说是一种“按摩”(massage)看似文字游戏,其实是对于媒体本质的深刻揭示。通过一种媒体,人的某一感官、机能得到了延伸、扩张、增强,如电视使人的眼睛成了“千里眼”,电话使人的耳朵成了“顺风耳”。然而,一种媒体并非人的某种机能的彻底延伸,而只是在某个方面,某个局部延伸了人的机能。而人通过电视、电话、汽车等“身外之物”延伸、扩展自己“势力范围”的同时,又在另一方面削弱了自己的能力,人在得到许许“方便”、“优势”的同时也失去了另外的方便,使自己又处于另外的劣势之中。比如,科学的发达使人能提前预知未来的天气,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能预测地震,然而从另一方面看,人预测天气和地震的能力实际上已经大大萎缩了,比如,许许多多动物在地震之前就知道搬家,防患于未然,恐怕只有自命为“万物之灵”的人在地震到来之前浑然不觉。
事实上,借助于(也仅仅借助于)日益发达的技术,人类在许多方面的确变得聪明、灵巧,对于大自然变得越来越了解,越来越敏感,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人本身变得越来越愚蠢、笨拙、迟钝,以致于我们常常把残存的极少数人身上的某种人类本来具有的功能称为“特异功能”。离开“身外之物”的帮助,“文明人”将大大落后于“野蛮人”,甚至落后于许许多多动物。所以麦克卢汉说,“人的延伸”同时意味着人的“自残”(“自我截肢”)。由此我们又回到爱默生的“自我依靠”论上来了。当一个人不是依靠自我,而是依靠他人、依靠既有的文明成果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自残”。爱默生对此讲得再明白不过了:文明人制造了马车,但他的双足也就丧失了力量,他有了支撑他的拐杖,但他的肌肉也就松驰无力了。他有了一块精致的日内瓦表,但他没有了通过太阳准确地辨别时间的技能。……对冬至、夏至他不曾注意,对春分、秋分他知之甚少。本是极生动的日历在他心中引不起切实的感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张张纸罢了。笔记本损毁着他的记忆,图书馆压制着他的机智,保险公司使事故与日俱增。我们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机器是不是一种阻碍?文雅的习俗是不是使我们丧失了生命的某些原动力?每一个时代的技艺和发明都不过是属于当时的习俗而已,并不能使人真正强大起来。先进的机器给人造成的危害可能正好抵销了它给人带来的好处。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是相当精辟的。然而其中包含的反技术、反文明的主张又很难说是可取的。事实上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回到纯粹的“自我依靠”状态。与爱默生不一样,麦克卢汉对于对于技术的态度是“理解媒介(体)”,在“理解”前提下,一方面享用媒介的好处和便利,同时应清醒地意识到人的感官、机能延伸对于人的负面影响--“自我截肢”,清醒地意识到机器在给予我们很多东西的时候也在剥夺着我们的很多东西。我们很难意识到机器对于人的剥夺和残害,就像吸食鸦片的人很难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在用鸦片进行自我剥夺和自我残害。鸦片是以令为我相当舒服、惬意的方式剥夺和残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