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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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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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就要离开京师。小亮也没什么能帮忙的,给恩公磕几个头,祝恩公一路顺风。”

看着赵金亮这般做派,王通心里不太舒服,拉起地上的赵金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干什么?”

赵金亮毕竟是个小孩子,被王通这么一说,眼泪立刻充盈眼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放着赵金亮和李虎头在偏房那边说话,王通和邹义一起走进了屋中,一落座,还没等王通发问,邹义已经笑着说道:

“先恭喜王兄弟高升了,天津卫那地方,钱多官少,是锦衣卫亲军第一等的外差,从来只听说指挥佥事和同知愿意降职去做,却没听说一个百户能提拔起来到这个位置的,这可是圣上的恩典啊!”

王通叹了口气,反问道:

“邹大哥,你我自家人。你觉得这提拔当真是好事吗?”

“为兄开始也觉得不值,好歹伴驾这么久,万岁爷那般的看中你,结果才外放了个千户,但这次的事情难道兄弟没觉出来,你在京师,眼下已经是万岁爷第一等信任的人,这让张阁老如何自处,又让冯公公如此自处。”

眼中钉,肉中刺,王通脑海里自己浮现了这两个词。想想自己以为说动了下诏夺情,还以为会被人看重,还会进一步的飞黄腾达,没想到却给自己招下祸来。

他在邹义面前,自然表现的随便了些,王通用手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丧的说道:

“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啊!”

看到他这般说,邹义却也知道王通心结好歹去了一点,跟着低声说道:

“这次的事情,就连义父大人那边都没法开这个口,恐怕是内宫外朝的一起发力,谁能抵挡的住,不过这件事上,也能看出万岁爷对兄弟的信任和看重,听相熟的人说,那日在文渊阁的朝会上,万岁爷几乎和内阁大学士以及六部九卿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还是张阁老抬了太后娘娘出来才松了口,这等圣眷,王兄弟将来大有可为啊!”

王通苦笑了声,开口说道:

“三人成虎的典故,小弟也听说过,这一去天津,还不知道会有人怎么编排兄弟,日子久了,一切可都难说。”

“这就是想到牛角尖去了,放王兄弟你去天津,又不是让你这辈子不踏进京师一步,你就不写信了?就不送东西了?这关系不都是靠人维护出来的吗?”

邹义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几句,王通摇摇头,起身抱拳一礼,失笑道:

“小弟的确是想左了,要不是邹大哥指教,这些事情还真就想不明白。”

“躲躲也好,眼下张阁老权势无双。离他老人家远点也少些是非,赵金亮这孩子伶俐上进,有咱家照顾你不必担心,你今日得了这个位置,你在京师的亲眷故旧还有产业,有张公公和咱家帮忙照顾也不用担心什么,放心去吧!”

王通沉思了一会,说了句请少待,转身进屋捧了个小盒子出来,放在桌上推给了邹义,客气的说道:

“黄金一百两,今后邹大哥为了小弟用钱的地方还多,这些先拿去,今后去了天津,孝敬礼物还是有的,到时候少不得请邹大哥去转送给张公公,或许还有给陛下的贡品,也要麻烦邹大哥呈送呢!”

邹义根本没有看也没有碰,仅仅是笑着点点头,说了句“好说”,双方为了互相维护支援才走到一起,今后不在京师,这关系的基础已经不牢,想要维护下去,就要拿出真金白银,自从双方认识,零敲碎打的,王通这边给了邹义差不多四千多两,临走的时候索性下个重注,笼络下来。

“万岁爷这两天都不会来武馆了,王兄弟你也松松心,把该留该走的都安排下,好好歇歇,等陛下来了之后就启程。”

邹义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临走的时候直接喊小蔡进来抱走了那小箱子。

……

这天下午,虎威武馆所有的课程都停了,陈思宝几个人也回到了武馆之中,少年们难得有清闲,都是在操场上跑跳。

也就是这么放羊了大半个时辰,教习赵大领着一群裁缝走了进来,给每名少年量体,这样子是要做衣服了。

有少年问了问裁缝,等教习们一走,就兴奋的和大家说道:

“各位,各位,我刚才问了,说是要给咱们做千总的袍服。”

“我就说这是武学,没错吧!!”

武馆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一百八十五

腊月初五这一天。穿着龙袍的万历皇帝来到了虎威武馆,武馆之中没有什么人,少年们都在宿舍中休息。

几名教习也都各自回到了本行的差事上去,黄洋给少年们上了最后一堂课之后,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掉了眼泪,说咱家今后也见不到你们这些孩子了,真是舍不得。

阉人到老,颇有些老妇人的心性,和这些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相处了这么久,心中不舍那是难免,而且他年纪很大,此次分别,还真就是没什么再见之期。

黄洋的消息灵通,但少年们却还不知道什么,本来身上穿着千总的袍服各个兴高采烈,却被老太监的这种伤感弄的有些愕然。

相比来说俞大猷就爽利了许多,拿着他那粗瓷的大茶杯去美味馆和少年们一起吃了顿饭,说了几个荤笑话。

临到下午的时候,拍了拍历韬、孙鑫和陈思宝的肩膀,摸了摸李虎头的脑袋,就回到兵部给他准备的那个小院子里猫冬去了。再也不出门。

每日里也就是李文远拿着一根长矛,沉默的看着少年们打闹欢笑,结果本来高兴之极的少年们也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也都沉默下来。

上午也都呆在宿舍之中,拿着地图做做简单的推演,那不勤快的直接就是睡到中午,整个武馆都懈怠了起来。

王通在这近一年来差不多每日都能见到万历小皇帝,尽管他也知道这是天子,也知道这个武馆就是为了他建立的。

可脑海中总是无法形成一个威严的天子形象,他所见到的小皇帝,是个有些小心眼、爱虚荣,特别珍惜友谊,成绩不行却每日竭力提高的小胖子同学,一个有不少缺点,但不失为可爱可亲的朋友。

今天见到的万历皇帝身穿黑底龙袍,金线在身上描绘出精美的金龙图案,小皇帝尽管长高长壮了不少,但依旧有些圆滚滚的,但这龙袍却剪裁的极为合身,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威严的气息散发出来。

张诚穿着大红的蟒纹袍站在万历皇帝的身后,这是距离万历皇帝最近的一个人,远处则是手捧各种器具的小宦官,里外还有穿着轻甲,面目严肃的侍卫。

而南街在一大早就被御马监四卫营的兵马封锁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在最外圈,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们则在南街上不停的巡逻。

万历皇帝在这个武馆练了快有一年的时间,平日伺候的人守备的力量要比这少很多。可也没有见出什么事情,但这种正式的场合就不同了,不光要为了安全,还有个天家体面的讲究。

王通深切的感觉到了这样的体面和气派,因为他正在跪在万历皇帝十步远的地方,小皇帝不苟言笑的坐在那里,等着王通叩拜完毕,淡然的说道:

“王卿家这就要去天津当差了,可有什么为难处!?”

套话也有套话的回答,王通又是恭敬的磕了头下去,称颂道:

“陛下对朕的爱护关心,臣感激万分,此去天津,自当鞠躬尽瘁粉身碎骨报答圣上的恩德。”

万历皇帝矜持的点点头,沉声吩咐道:

“张伴伴,让人都退到这屋子外面去,朕有几句话要问王通,张伴伴你也留下。”

他们现在就是在武馆的那个大屋之中,听到皇帝的吩咐,周围伺候的侍卫和宦官都躬身退了出去。

这大屋此时烧足了柴火,暖和的很。看到张诚关上了门,万历皇帝叹了口气,有些黯然的说道:

“朕本想留你在身边,但这大明朝,有些事情朕也做不了主,只能让你去天津了。”

这话说出来,跪在那边的王通和正在走回来的张诚都身子颤了下,王通更是不顾礼节的抬起头说道:

“陛下慎言,这些话万万讲不得。”

臣子让皇帝不能说某些话,扣上个大不敬的罪名抄家灭族也是有的,不过万历皇帝又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张伴伴,你听听这王通讲的话,这才是忠心臣子,可惜这样朕的体己人,却不能留在身边使唤,还要远远的打发了,免得带坏了朕。”

说话间万历皇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调已经变得有些激烈,抬高了些声音说道:

“朕要是这么容易被带坏,宫里那么多腌臜勾当,朕岂不是早就坏了,那轮到王通来带朕,张伴伴你也不必跪了,朕这话也就跟你们说说,不会去外面讲。”

万历皇帝在屋中走了几步,还随意的蹦跳了下,又是到墙壁的兵器架子那里,拿了根长棍在手中。摆了个旗鼓,沉声说道:

“寡人在这武馆,不光是个子长高了,学到许多东西,还过了快一年的快活日子,这之前寡人没有经历过,这之后恐怕也不会有了。”

这屋中安静下去,过一会,万历皇帝冲着王通摆摆手,吩咐道:

“起来吧,在朕面前不必那么拘束。”

王通走到跟前,万历皇帝坐回到座位上,肃声说道:

“夺情丁忧之事,王通你帮了朕的大忙,可朕不能留你在身边,还要将你赶出京师,朕心中也时有不安。”

“陛下说这话,臣惶恐无地,雷霆雨露俱是恩泽,臣能去天津当差,锦衣亲军也不知道多少人羡煞,这等大恩,臣当竭诚以报!”

从某种方面来说。王通讲的也是实话,万历皇帝脸上神色缓解一点,开口说道:

“朕明白其中关窍,锦衣卫千户的官职又算得了什么,等有机会朕就把你调回京师,除了这个,在天津当差期间,你在京师做下的这番事业朕给你留着,每月每年的收上来的银两也都给你送去,你也不要担心京师这些人人走茶凉,朕派人吩咐下去。你在天津这差事,朕就让你当的舒舒服服的,等你回京更有高升。”

这话由皇帝说出来,说多怪异就有多怪异,王通也感觉颇为别扭,甚至都忘记了跪下谢恩,不过听万历皇帝提到“这番事业”,却禁不住心中一动,稍微琢磨琢磨,就在张诚快要叱责他君前失仪的时候,王通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陛下,臣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先请陛下恕罪。”

万历皇帝笑着点头说道:

“讲就是,你明知道朕不会怪你。”

“陛下,臣在京师给各个青楼赌坊下了平安牌子,让他们每日定期的告诉有什么消息,先前几桩事都是通过这个渠道打听出来的。”

“这些事你都和寡人讲过,直接说那不当讲的就是。”

“臣以为,若是京师各个商户店铺都依照这个法子行事,每年二十万两银子是收得上来的,这钱还是小事,市井之中遍布陛下的耳目,有风吹草动陛下就能知晓,这才是大大的好处。”

万历小皇帝愣了愣,开口说道:

“这些事,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不都是干这个的吗,何必多此一举。”

“陛下,东厂人手不足,多侦缉要人要案,锦衣卫人多却良莠不齐,行动笨重僵化,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则无权无势,多方掣肘,而且,东厂在何人手中,锦衣卫在何人手中,陛下用的未必得心应手。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又是无用……”

东厂在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手中,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则是内阁首辅张居正的跟班,这两处的情报消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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