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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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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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弱宦官的,名单上在这些衙门当差的,倒是不少。

神宫监就是管点蜡烛烧香换供奉的,都知监则是抬轿打旗,这浣衣局甚至都不在皇宫内,真不知道把人安排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让王通感觉扎眼的是兵仗局,这是内廷掌管武器的衙门。还有尚宝监和印绶监两个衙门,都是掌管印信和虎符的,这几个衙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要害,这些宦官在这边,那可就是祸害了。

打开卧房的锁头,王通在炕柜的夹层中翻出了一张供状,这上面是静街虎孙老二所说自己赌场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什么定期有荷官过来向外输钱,有宦官和禁卫过来赢钱,并且有孙老二的画押手印。

或许任何一份东西拿出去都不值得什么,可两份凑在一起,脑子稍微活泛些的,肯定就能想到这其中的玄奥。

王通把名单仔细的折叠,和孙老二的供状一同塞进了信封之中,放进夹层之中,那是他自己用匕首在木板上抠出来的缝隙,不是知道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然后弯下腰又把摆在一旁的几块砖打开,从里面的箱子中拿出了那把短火铳,在一边的几个鹿皮袋子中放着火药和铅弹以及各项工具。

对他来说,现在平静心情的最好方法就是擦拭这把火铳,从里到外的清理。然后装上弹药模拟开火,然后挖出弹药再重复进行这些动作。

王通现在想想,在澳门的铁匠铺里学打铁造兵器,差不多是目前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就是一门心思的学东西,又有自己的父亲关怀,那里和现在这般,身陷漩涡之中,战战兢兢,没有丝毫的放松。

熟能生巧,几乎成了本能,王通把没有点燃的火绳挂在铳管后的鸟嘴夹上,然后用通条夯实火药又放入铅丸。

一切准备停当,王通单手平举火铳对准了正屋的门帘,眯着眼睛开始瞄准,扣动扳机,鸟嘴夹挂着火绳下压,引药池的盖子同时转开,火绳的端头探到了火药之中,如果火绳是点燃的状态,那火铳就应该激发了。

这短铳颇为沉重,单臂举起若没有一定的训练很快就坚持不住,不过王通练了这么久到能支持。

正在瞄准门帘出神的时候,外面有人扬声通报道:

“大人,李文远带着虎头来了。”

王通晃晃头,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把火铳放进卧房,这才出去打开了院门,一出去看到李文远父子各拿着一根长矛。李文远的腰间还挂着把刀。

“就住在我对面那房间吧,晚上和马三标住在一起。”

朝着屋中走去的时候,王通一边安排到,说到这句,脚步却停在了台阶上,平日里太过习惯,居然忘了马三标今晚没有回来。

以他对城外地头精熟的本事,不过是买个庄子的事情,就算买不下来,行情也应该打听明白了,怎么耽误到现在。

“虎头,去你马奶奶那边看看,看看你师兄回来没有!”

李虎头正为来王通这边睡而兴奋,听到王通的吩咐,兴冲冲的答应了一声,跑过去叫人了,马婆子那边有个年轻女子,自己过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李虎头这样的小孩子就没有问题。

没多久,李虎头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桃子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马奶奶说,他以为三标哥在大人这边了呢?马奶奶还说。要是没回来也不必担心什么,三标哥从前就经常在城外住着不回来。”

“快去厢房那边准备准备吧,被褥什么的都在炕柜里面,拿出来铺上。”

王通用手轻拍了下李虎头的脑门,等李虎头进屋,王通神情的严肃和李文远说道:

“李大哥,最近不太安宁,大哥晚上警醒些。”

李文远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腰间的腰刀,这等心思通透的角色,恐怕再让他拿兵刃过来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究竟了。王通心中安定了些,想想马三标,忍不住出声说道:

“眼下都已经在我手下当差,做事还这么由着性子来,等这次回来,一定让他知道规矩。”

李文远笑着接口说道:

“三标性子跳脱,没经过什么磨练,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大人手里可有什么短兵器?”

李文远劝了一句,又问了这个问题,王通用手在右边的靴子上拍了拍,李文远低声说道:

“枕头下放一个,在屋中容易拿又隐蔽的地方再放一把,不是谁都能来得及起身抽刀。”

王通点点头,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但牵扯的越来越深,该提防的总要提防,真要等出了事情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一夜无事,不过半夜起来,却明显能感觉到李文远也被惊动,这让王通的心思更加安定了些。

……

“这两份文卷记录着名字和供状,单凭这两份文卷也不能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希望宫内的各位公公能深了想一想,为什么宫外有人定期给宫内的发银子,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要害权势的位置。”

第二天皇城宫门打开,王通早早的在那里等候,见到了照例出宫的邹义,只有两人在屋中的时候,王通阐明了利害。

邹义仔细看着名单,也在听王通的话,等王通说完,他抬起头苦笑着说道:

“各位公公也没几位能看到这个的,我马上进宫去见干爹,恐怕这件事义父大人都做不了主,少不得要让冯公公过目。”

说完站起身收了笑意,抱拳说道:

“王兄弟你自己要小心防备,这件事闹将开来。恐怕就没这么安静的日子过了。”

“若是就这么压着,过几天安静日子恐怕就要粉身碎骨,劳烦邹大哥多盯着些吧!”

王通也是抱拳相送,两人已经是站在一边的同盟,也没那么多客气,邹义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邹义离开,王通在屋子里静了会才走出门,今日里点卯他没有去,生活规律改变,总是有些不习惯。

王通在街上走了一圈,街坊铺面那些人各个请安问好,王通点头回应,几乎都迈不动步子,如今王通就是这条街上的天,不好好的伺候供奉可不行。

走到街口拐角那边,再向里拐就是聚义坊所在的那条偏街,在街口摆着个小案子,一个躺椅,孙大海手下的一名锦衣卫就坐在哪,从聚义坊重新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在赌坊闹事,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差人来抄拿。

看到王通过来,那锦衣卫连忙站起身来问好,王通点点头,即便这么早,还能看见三三俩俩的赌徒朝着里面走去,看来生意的确是不错。

刚想去赌坊里面看看,却听到远远的有人招呼,转头看,却是顺天府的捕快头李贵骑马赶过来。

马匹跑的很快,李贵神色又有些古怪,王通冲着那锦衣卫摆摆手,自己走到了另一边等待,李贵勒住了马,下马急忙跑过来说道:

“王大人,今日城外有个庄子派人到衙门来报案,说是抓住曾在他们庄上作恶的匪徒一名,要我们派捕快过去。

王通眉头一挑,李贵不出所料的说道:

“那匪徒名叫马三标……”

一百二十七

“过来报信的那庄客说,三标兄弟离开那庄子的时候曾经大打出手,打伤了庄头……那庄客说……”

李贵越说越是吞吐,王通皱皱眉头,插言道:

“有什么话说就是,事情到了这般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李贵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庄子上的人说马三标跑出来的时候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这几次出城却拿着大笔的金银雇人买地,要不是做盗匪非法的勾当,怎么会这么的豪阔,还说一定做了什么惊人的案子,才会如此!”

把人打伤了然后跑出来,或许是被欺负的太狠,可马三标是雇工,以下犯上,这个在大明的各级官衙打官司就很难打赢。

不过这个也可以丢在一旁,打伤了人有没有被打死,以目前王通的身份和关系,花点银子赔偿就是,但王通听出了点蹊跷。

京城外寻常的庄子,哪里能说出这样头头是道的言语,而且这分明是告诉顺天府要重判,甚至连罪名都已经定好。这个庄子背景不简单。

“这庄子是谁家的?”

王通沉声询问,李贵吞吐了半天,听到王通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总算松了一口气,靠近些声音压的更低:

“要是寻常的庄子,吕大人那边说句话也就放人了,可这家庄子是大人上官的上官,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刘都堂那边,我们顺天府怎么得罪的起。”

居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王通愣住一下,随即懊丧的拍了下巴掌,对李贵说道:

“你先回去让吕大人先压着这件事,等我消息。”

李贵点头答应了一声,连忙上马回去,王通对边上那锦衣卫吩咐说道:

“去叫孙大海、张世强他们一起到我这边来,骑马去,越快越好!”

这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和邹义这边说一下,隔着几层招呼打过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想必也会给这个面子。

可现在不同往日,邹义这边拿着东西正在宫里勾兑,如果自己再把这桩事递送上去,轻重缓急悬殊,公私又不分明,反倒有了个反效果。

但马三标不能不管,他被仇家扣住。如果不及时营救,那些有后台仗恃的人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打残打死都不是不可能,反正咬住了马三标并非善类,庄客们见义勇为,又有都指挥使的后台,到时候真没出说理,恐怕还要被人劝说和气收场。

王通低头疾走,到了自家宅园门口,刚要开门,身边却有人开口问安:

“老爷,谭将来听差了。”

刚才一直是入神,突然身边有个动静,倒是把王通吓了一跳,转头看却是谭将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

兵部尚书谭纶这边过来的十七名家将,王通一直不知道怎么使用,而且自己这边又有些隐秘要紧的事情,也不方便让他们接触,所以初步的打算就是先放在新买的大宅院那边养起来,过段时间再说。

没想到这谭将倒是颇为自觉,自己找上门来了。马三标被抓这个事情倒没什么可以隐瞒别人的,王通稍迟疑,就让谭将跟了进来。

不多时,孙大海、李文远、张世强等人都来到了这边,王通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最后总结说道:

“这事放在从前本官可以找人关说,不过这几日却不方便托人,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边上的孙大海听到后就有些着急,他地头蛇对这样的事情心里明白,开口粗声说道:

“大人,这事情不能慢,小的看这个庄子上的人怕是要把三标打死,让衙门的差人去就是为了做个见证,咱们快些去,穿着这身飞鱼服,不怕那些人不放人。”

“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刘都堂的庄子!”

王通冷声说了一句,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在锦衣亲军当差,这刘守有就是锦衣亲军的统领,马三标好死不死的惹到了这么大的人物身上,而且自家的王大人还说了眼下不方便托人。

说完这句话,王通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如果所现在屋中的这些人还仅仅是因为公务和职司上的安排听命于自己,在这个时候犹疑不前的话,那就要考虑换一批人了。

“刘都堂归刘都堂,可三标是咱们自己兄弟,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死在那庄子上。”

孙大海这脾气和马三标颇为投契,忍了忍最先开口,张世强点点头说道:

“要不小的去拿些银子。私下里找他们说说,放人了结了这桩事。”

“大人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就是!”

下面的三个小旗说的话不同,不过表达的意思却一样,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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