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门前木板上的夏目,身体轻轻倚着廊间的木柱。在他那双茶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夏夜的美景。本想着在此处乘凉的他,目光被闯进庭院的荧光吸引。
萤。记忆中那已逝去的妖怪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间,短暂的相处和那短暂的生命都在他的生命里落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是一只又化做萤火虫的妖怪呢?还是只能拥有短暂光阴的虫子呢?
无论是那一种,夏目还是轻轻地向着它抬起了手臂。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吗?小小的萤光飞向了抬起的手臂,缓缓地落在修长的手指上。
云悄悄地移开,似雪的银光洒落在少年与那细小的身体上。
一切仿佛回到荧光漫天飞舞的夜晚。
风中草丛轻轻地摇摆着。
“莎莎”一声细微的异动从庭院前的草丛传出,被声音惊起的荧光迅速地飞起,移向沐浴在月光中的夜。
夏目顺着荧光抬起头,目送着它的远去。毕竟这一接触,这一离别就也无法相会。直至它的身影融入黑夜,夏目收回了目光。
“莎莎”听到声音夏目望向草丛,在在那刻,他茶色的眼瞳不由得瞪大了几分。
月光中,肥胖的猫咪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猫咪老师!”夏目激动地站起来,急忙地向它跑去。
猫咪老师看着夏目的接近,转身又一次钻入草丛里。
自己的呼喊没有效果,夏目只能再次追着猫咪老师跑。两次奔跑不同的只有时间和场景的变换,尽管在月光下森林的路比在完全的黑夜中好走,却还是无法保证夏目就能成功地追到猫咪老师,他们依旧是一前一后地奔跑着。
在奔跑中夏目脚上木制的屐敲打着森林的土地,然,屐间的绳子却微微地松开,还未察觉的夏目猛力地朝前跑去。
“啪”在那一刻屐间绳子断裂!
感觉到异样的夏目本能地瞪大双眼,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和身体辗过砂砾的疼痛。
“扑咚”一声,溅起的水花拍打着夏目的身体也惊动水中的人。
水中的人转过了身体,带起了点点水花。
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水流冲击着溪面,幽静中的夜为此而添了份别致的美。溪水缓缓地逆开了流向,水面荡开的一个个水圈被白色的衣摆轻轻划破。
晃动中的水面拍打着早已湿透的衣衫,一个身影模糊的倒映在水中。
身体上的疼痛还得不到缓解,水就不断地灌入鼻腔,想要呼吸地张开口却让喉中灌入了更多的水。之前的撞击和现在肺部承受着的重压让夏目失去了思考,手本能地向前伸去,企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用力地将他带离水中。在水花溅起间,身体落入一个湿暖的怀中。
脱离水中的夏目剧烈地咳嗽着,黑色的和服湿嗒嗒粘紧着他的身躯,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水中。
血红的眼眸微微地眯起来,欣赏着少年此刻显得有些惊艳的美。
手不自觉抬起少年的脸。想要看得更多。更多有关于这孩子在不同情况下的表情。
水不断地从口中呛出,少年清澈地茶眸被蒙上一层水汽,抬起的下巴让他本来就不顺畅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在月光下,的场可以看到少年那微微发红的眼圈,清楚的感觉到少年身体在咳嗽中的颤,动。
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滑的场的手指上。
刚从水中出来的夏目站得不是很稳,双手本能的紧抓着那将自己拉出来的人。不顺畅的呼吸让他觉得自己有可能就会这样的死去。
手停在少年的唇边,想像着把手指伸进那湿热中,少年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大概是会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蹂躏一番吧。
的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修长手下滑至少年的腋窝,身子下俯,另一只手扶起少年的腘窝。虽然很想更加彻底地去接触少年,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呢?
他们带起的水花拍击溪面,在哗啦的水声中,的场抱起了少年,闪动波光倒映着两人向岸边走去的身影。
夏目的手紧抓着眼前衣襟,随着难受的感觉在渐弱的咳嗽声中得到缓解,模糊的视线也开始清晰了起来。
黑色的发丝滴落的水顺着白衣上皱起的纹路缓缓滑落,在晃动中,耳边传来的水声是那么清晰。
一起,水花又一次溅起又一次溅落。一落,自己离开了那有力的怀抱。
坐在草地上,低垂着的双眼看着跟前那正滴着水的白色和服。阴影笼住了夏目,在他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线)“喜欢随便闯入别人的地方的习惯,就同猫咪一样。这样可不太行哦,夏目;。”
的场看着草地上喘息的少年,就算很喜欢,还是会忍不住想伤害,想保护,想要去捉弄。他伸手擦去少年嘴边的水渍,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夏目抬起的眼睛。
“。。的场先生。。”少年的瞳孔放大。
在那片扩大清澈中的场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黑色的长发失去发带的束缚却多了水的重量,它慵懒地贴紧自己的脸侧和那早已湿透的白衣;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滴在草地上,滴在白衣上,滴在那于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在右眼那道自眉头斜贯到眼尾处开始分化为两道各有一厘米深的可怖伤疤的衬托下,他的笑容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自信,反而多了一份悲凉和让人战栗的危险。
“哦?”顺着夏目惊讶的目光,的场的手碰上眼睛上的伤疤 “好奇吗?这就是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道疤。”
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呼吸在那一瞬间j□j,是怎么样的伤口才能在的场先生的脸上留下这样的一道疤?手微微发颤,夏目转过头,下意识地握紧手。
不想看,他不想看的场先生那样若无其事的说出那道伤疤的由来。为什么?难道要他一脸悲伤的说?怪异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对不起。。”
沉默维持不到几秒就被打破。
夏目的手指伸张开,按着草地,想要站起来。那料身体才刚刚被撑起,一股钻心的痛就钻入了自己的脚踝,失去平衡的身体往一边倒去。
见少年的跌落,的场自然愿意来救这个美,所以夏目如的场所愿地跌入他的怀中。
“这只是事实,所以你不必道歉。”的场笑了笑,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抱起了少年。
“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晚还跑到这里来?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以告诉我吗,夏目贵志。”的场用手按住夏目的臂膀和腘窝,制住了他的挣扎后走向自己的目光所在处。
“这和的场先生没关系吧!放开我,我可不需要!”被一个男人用公主抱抱着走的不适应和耻辱感让夏目的情绪激动起来,急忙用没被按住的手去掰的场的手。
“需不需要可不是由贵志君你说的算。”的场将夏目放落在溪边的石头上,一手掀开盖住夏目右脚的裤脚,一手按上那发肿的关节。
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夏目不由地噤了声。
恶意的按压引出了少年一阵阵的抽气声,眼角的余光将少年的表情变化一丝不漏收入眼底。
用力的一按,在少年的抽气声中问:“那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贵志君,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赤红的眼眸抬起,对上了少年的茶眸。
脚上传来的疼痛让夏目有一股想拍开那只手的冲动,但这冲动在想到自己是被的场救起的瞬间泯灭。
无奈只好忍受着的夏目皱紧了眉头。但突然间加重的力道还是让他不由地大抽一口冷气,紧接着传来这样的一句话“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贵志君,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猫咪老师的身影在脑中一掠而过,夏目猛的抬起头,双眼对上了的场那双赤红的眼眸。
静默。
风摇起了树,莎莎的声响扩向四周。
视线在微凉的空气中彼此碰撞,彼此缠绕。就算是没有言语,没有任何动作,夏目还是感到一股无形迫力向他逼来。。。。。。
对视中他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草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揉压着自己的脚踝。
“我看到了猫咪老师。” 在沉默中夏目终于开口,但他的目光始终紧锁着那片草地上的一切,他不想抬头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敢,因为在刚刚短暂的对视中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将会被吸入那片红潭中的想法。
再下去就有可能是无可自拔的深陷!
不明的情绪,不明的想法,将他紧紧包围。
手不由的抓住手下正滴着水的衣摆。
“所以你就追了出来,在这夜里?” 的场放轻力道去按揉着夏目发肿的脚,在他言语的尾音间带着几分愉悦的上扬。
讨厌他说话的语气。
“老师他。。”夏目犹豫着,说与不说。
“那只猫咪?”的场轻笑一声“到底都是一只狡诈阴险不可信任的妖怪。说不定这次封印的破坏是他在预谋着什么呢。”
“不是!”夏目大声反驳着。
滴着水的衣摆因加大的力道皱成一团。
“我相信老师!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掺入的场先生和那妖怪间的事的!所以我会找到他!”
“然后解开这一切问题吗?”的场接下夏目的话,看着少年终于抬起头,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地加深。他喜欢少年反驳自己时眼中绽放的光彩,坚定与纯净。那是再昂贵的宝石也无法绽放,只属于少年的光彩。
“至少我可以找回老师,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夏目认真地看着的场。
的场也看着夏目。他想要触碰那双眼睛,却没有靠近。
“那么的信任妖怪,可真是天真。”
微微地收紧了放在夏目脚的手 ,的场嘲讽着看了夏目一眼,而后低下头,细心地为夏目按揉发肿的脚踝。
看着的场,夏目也移开了视线。
在不同立场,树立了不同的观点。他们无论是处事还是想法都截然相反。
但这一刻夏目却不想反驳,因为在他脑海中对于的场的认识有一些正在悄悄地改变。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手微微曲起,夏目望着溪面的目光回到的场身上,微启的薄唇在犹豫了一会后终于开口。
“那的场先生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在听到夏目的话时的场的手稍稍一顿,接着继续按揉着那片青紫。
“你应该有从名取那里听说过吧。除妖之人在将妖怪封印后要沐浴净身。”的场稍稍将夏目的脚拉直,目光停留在光滑的脚踝的上,手轻轻地按压着,然后往侧边一扭。
清脆的咔扎声从脚骨中传出。瞬间钻入的疼痛让夏目的眉头皱成一团。
细小的呼痛声不禁从夏目的溢出。
的场放下了手,看着夏目露出痛苦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他一只手抚上夏目那皱紧的眉头,拇指轻轻地顺着眉头抚至眉尾。“现在感觉不那么痛了吧?毕竟只有一小会而已。”
在的场平缓而不带一声波动的声线中,水珠从湿透的衣袖上滑落,滴在夏目的手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切是那么安静,而就是这安静的衬托下的场所表达的话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明了。
钻心的疼痛过去后,夏目皱紧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茶色眼瞳里亦是褪了疼痛留下的痕迹。
脚上的伤似乎没比之前好了好多,只要自己不去动它,就不会感觉到脚上的痛。
但比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