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到绝境的常人无法忍受的惨烈之感,以及跟妖帝之魂的剧烈撕扯,都让她痛苦万分。她用力捂住头,惨叫着,哀嚎着,在雪地上来回翻滚,所过之处,尺许厚的雪迅速融化。
她身上沾满泥泞,肩膀处的布料却腾地燃起了火,继而是手臂,胸前,后背,大腿……很快的,她全身都着了火,就连七窍里也有火焰泻出。
她就像一块剧烈燃烧的炭,可是赤红如血的烈火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能把她湿漉漉的衣服烧成飞灰,却连她一根汗毛都没有烧掉。
待她天灵猛地泻出一道火光,她顿时现出真身,却也随即厥了。
妖帝的魂魄没有被逼出,那么就是它被摩柯之魂摧毁。既然摩柯身上阳炎大泄,可见她终于在被逼入绝境之际绝地反击,受禁的修为大爆发,加之有白莲花强灌给她那股法力相助,瞬间便冲破禁力。
她,已恢复修为!
“哈哈!太好了师弟,果然成了!”非礼勿视,姒檀大笑着扭过脸去,这才发现白莲花指缝里不断有血淌出,已经染红他半身白衣。
“你挨这一下倒也值了。”姒檀一惊忙要救治。
白莲花笑道:“无妨。你放心去战。”
姒檀一想了然,遂丢给他一瓶药,当即去了。
白莲花不急着自救,急忙上前探视那只庞然大物。那是一只脚指甲都有尺许长的六翼火凤。它身上烈火熊熊,它却倒在泥泞里,动也不动。
“晏璃醒醒!”白莲花这声唤使了神通,同时他冰凉的手掌伸入烈火,印在火凤前额。至阴寒气自它脑神灌入体内,它登时打个激灵,缓缓睁眼。
它狭长的眼睛迷茫又惶惑,双瞳是金色的,有些不确定地轻声唤道:“白……莲花?”
“是我。”白莲花正色笑道:“恭喜你恢复修为,晏璃。”
它爬起来站定,惊奇地把翅膀举到眼前,看完翅膀又转着头看它身体别的部位。然后它抖了抖火红的羽毛,鲜亮的羽衣有神光护佑,没沾上一点尘埃。
“我是……在做梦吗?”它颤声问道,微微歪着头,从几丈高处俯视着白莲花。
“唔。”白莲花沉声笑道:“你的确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些足以激发你潜能的事情。现在梦醒了,你已经恢复修为。”
“……是么?!我被妖帝操控,杀了明亮和杳云,还杀了你……这些都是做梦?”它简直难以置信,忽然挥动翅膀,如刀般锋利的羽翼带出破空之声。
白莲花从容避开它的碰触,站定之后笑道:“我觉得,你这个样子不适宜摸我。”
白莲花招了招手,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半天的两个小鬼随即飞跑过来。
“母亲!”明亮一下抱住它的脚腕。它的脚腕太粗,明亮的胳膊勉强能环抱。
它抬起脚,把挂在它脚上的小鬼头举到眼前看了又看。
“真是我儿么……”它一时也分不清是梦是醒。
“母亲,是孩儿我呀!被您杀死那个我和杳云,是爹爹造的血人。”明亮从它脚腕跳下,落地之后幻回真身,欢欣雀跃地扇着翅膀,围着它飞跑转圈道:“母亲您看,我长得跟您像不像?”
它低头看着只有它三分之一高的小火凤。唔,确实从头到脚都跟它像极了。只是她是六翼,明亮只有一对翅膀。
杳云不甘落后,也幻回真身。自然,杳云唯恐烧了那一身白毛,可不敢离它太近。于是它在被一只小火凤和一只白虎转晕之前,彻底跳出那些惨痛之感。
“真的是做梦?真的是做梦么?我没有做那些事,没有失去你们?哈哈!”它简直喜极而泣,不禁跳着脚仰天清啼。两个小鬼也学它的样子。
一时之间,鸣啸声响彻九霄。
原来一切都是做梦!它没有失去生命中最要紧的两个人,还恢复了修为?狂喜之下它情难自禁,六翼扇动,一飞冲天。两个小鬼紧随其后。娘仨儿直上云霄。
跟着母上又是叫又是笑地飞了须臾,明亮忽然叫道:“哎呀坏了。我们虽然都没事,爹爹却是真受伤了啊!”
它一惊抑住心绪,这才想起重点。
娘仨儿匆匆赶回苍山时,白莲花还站在雪地里,姒檀正在跟他说话。
想是妖帝见阴谋败露,他自忖损了一魂两魄,有操控法力不当之虞,遂不敢恋战,只虚晃几招便遁走。姒檀别说过手瘾,兵器都没握热,就又收了回来,因而极度懊恼。
白莲花却隐隐有个疑虑。妖帝为人虽然阴狠,却并非无胆鼠辈。他既敢孤身前来,岂会轻易就灰溜溜遁走?虽有疑虑,白莲花一时也想不通,遂暂且抛开。
听见鸣啸声,两个白衣男人一齐仰头注目。
一大一小两团火光照亮半个天空,流星一般极速坠落。
迎着白莲花的目光,它当先落到他面前,深深垂首看他。他胸前还在淌血,虽然他一直用汗巾压住伤口,整个前襟也都被血染红了。
“你……你觉得怎样?!姒檀你这臭猴子,你就这么眼看着么!”它有些手足无措。它还不习惯精确使用这么大且这么多的“手”,只能瞪着眼,伸着翅膀,干着急。
“反正一时死不了,我懒得管。”姒檀摊手做无奈状。
“岂有此理!”它又气又急之下懊恼跺脚,雪地上登时被它刨出一道鸿沟。
杳云站得不巧,嗷一声掉进沟里。白莲花则被震得踉跄一下。等它吃完一惊,杳云已经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明亮则幻回人身,扑到白莲花身边扶住他。
“小梨子!”姒檀上下看了看它,喜得哈哈大笑,一下跳到它背上,却“哎呀”一声又蹦了下来,捂着屁股道:“你爷爷的,我记得当年没这么烫人啊……”
它愣是没躲过这一骑,一时更加懊恼。
“晏璃,”白莲花唤住似要暴走的妻子,歉然笑道:“不要怪我心狠,我只是坚信,你一定能度过这个坎儿。而你果然度过了,前方便是海阔天空,一片光明。你……”
它打断道:“少废话!教我怎么才能变成人。”
“你男人的血都快流干了……你不能光管着捅他,还得负责给他包一包嘛。”姒檀说着把两个小鬼唤到身边,一手揽住一个的肩膀,迅速走人。
待闲人退散,白莲花一指下去,它化成人。然后,他被她扑倒了。
“你男人的血都快流干了……你不能光管着捅他,还得负责给他包一包嘛。”姒檀说着把两个小鬼唤到身边,一手揽住一个的肩膀,迅速走人。
待闲人退散,白莲花一指下去,它化成人。然后,他被她扑倒了。
“你男人的血都快流干了……你不能光管着捅他,还得负责给他包一包嘛。”姒檀说着把两个小鬼唤到身边,一手揽住一个的肩膀,迅速走人。
待闲人退散,白莲花一指下去,它化成人。然后,他被她扑倒了。
第五七章
有那个结界在,就是一只鸟雀飞进来,白莲花也能立马知道。听见脚步声,他回头见是紫阳少君,自顾忙碌着道:“灶上离不开人,你且随意。”
紫阳少君站在门外看了须臾,开口道:“也只有你这样的厨子,才侍弄得好她那样的吃货。”
灶下架着木柴,火势熊熊。白莲花正用木铲飞快翻炒锅里的东西,回头瞟了一眼,见紫阳少君面上喜怒不辨,眼里也并无戏谑取笑之意,他也便好言回道:“只是她和孩子身体都有些虚,需要用这些花花草草补一补。”
“她……”紫阳少君微微颦眉,“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没错。那些传言是我命人散播出去。”白莲花也微微颦眉道:“这么大的事,瞒不过世人之眼,堵不住悠悠众口。与其让有心人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不知情的捕风捉影、以讹传讹,败坏她的名声,不如提早把真相昭告天下。”
“没想到她会……”紫阳少君似有怅然道:“真是世事无常。”
两个男人都沉默着。直到白莲花盛出锅里的菜,下手做另一道,紫阳少君这才再度开口道:“我来是为通知你,我决定采纳你的提议。”
“你未婚妻知道么?”紫阳少君的抉择虽在白莲花意料之中,他也有一瞬诧然。
“这事除了晧睿仙师和你、我,不必再有别人知道。”紫阳少君语气冷凝。
“你已经思虑这么久,为何突然就拿定了主意?”白莲花像是很疑惑。
紫阳少君保持着冷死人的疏离和高傲,“为何我突然就拿定主意,你应该比我清楚。”
“确然,”白莲花笑不露齿,眼角眉梢都是似水温吞,“我给你挖了一个坑。”
紫阳少君略挑了挑眉。
“虽然跌进这个坑里会让你崴到脚,甚至摔断腿,却能改变你的命数,进而改变诸界形势。”
“啰嗦。”紫阳少君嗤了一句,转身便走。
“不留下喝几杯么?”
听见白莲花在身后这么说,紫阳少君脚步一滞。
白莲花微微笑了,“那我便再添几个菜。”
“不必!”紫阳少君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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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半天,摩柯耗尽法力,姒檀业已是强弩之末。
但是姒檀久经战阵,不动声色地卖个破绽。摩柯着此算计,被一掌拍飞,生生用身体把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她倒也没受伤,就是摔得有点狼狈,发髻也歪了,脸也花了,衣服上还滚满泥土。
等摩柯从坑里爬出来,姒檀已经端出山主之姿,朝紫阳少君走去。摩柯见状只好把凤尾鞭簪到头上,此仇留待日后再报。
好巧不巧的,紫阳少君的未婚妻,就是勾陈帝君的玄孙女——*。
姒檀虽然禁居山中,有个耳目众多的好友常来常往,他也从未消息闭塞。讶然上前几步,他打个稽首见礼道:“少君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我这个破地方?”
紫阳少君还个礼,目光越过姒檀,看向来到他身后的摩柯道:“惊闻变故,我来探望故人。”
摩柯正在一面狂摇合欢,一面扑打衣服上的土,顺便用衣袖擦汗。紫阳少君的话让她手上动作一僵,她把合欢往领后一插,上前打个稽首笑道:“烦劳少君挂念。改日请你喝酒。”
紫阳少君注视着她,嘴角弯出优雅的弧度,“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摩柯又是一愣。
姒檀在一旁接话道:“喝酒何必改日?我山中有的是酒,足够咱们几个敞开了喝。走,你们都屋里说话。”说着欲把紫阳少君主仆引往客厅那边。
紫阳少君站定不动,只是看着摩柯。
摩柯打个哈哈:“上次见面少君不是说过,你的未婚妻管你管得严,你见了我必须绕路走?我家驸马管我管得也严,未免给彼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委实不便借一步说话。”
紫阳少君的笑容僵住了,“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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