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妖却紧锁眉头,这春无极果真不是凡品,以他的棋艺,当年在如愿阁内杀遍群雄尽束手,便连当年的|棋精朱颜都叹为观止,道除了如愿阁的先主,怕是再难有人敌,秦妖一度极为自负。
可如今,这春无极显然是敌他了,非但如此,分明是在他之上,他看了春无极一眼,师父的话响在耳边:“你在江湖上行走若碰到天衣无缝春无极公子,要以长辈之礼相待,他是我如愿阁的先人。”秦妖有些懈气,棋品佳而为君子,他正打算认输。
一缕若有若无的茶香飘于鼻端,蓦地清醒,定定神,落了一子下去,额上已有了汗。
春无极悄无声息地掩了茶盖,落下一粒棋子,棋面豁然开朗,俨然已是一副和局。
“啪,啪,啪。。。|”有击掌声自帘内传来,秦妖如梦初醒,方知一局已定,看着春无极淡然不惊的脸,秦妖微微有些感激。
红衣女子撤了棋盘,端了残茶退下。白素仍在沉睡,似乎好梦,隐有笑意。
“既然二位不相不让,那第三场也不用比试了,因为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寒怜儿的声音从帘后透出了,语音甜糯,闻之如嗅蔷薇,有种弱弱的美丽,顿生亲近之感。
春无极不发一言,秦妖看了他一眼,他不语,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似有千言万语,似女子含情,如诉如慕。
他忽然动了,打着手势,灵巧而优美,无声的手势看在秦妖眼里,却如霹雳弦惊,这手势的意思叫他莫要多问。
白素在此刻醒转,也见到了春无极比划中的手势,越看越熟悉:这分明是一种语言,一种特殊的语言,一种只有如愿阁的人才会明了的语言。
如愿阁的先人擅棋艺,精音律,博闻广识,懂哑语,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神秘的不像这个人世间的人。
白素一惊,这一定是如愿阁的前辈,只不知是哪一位?忙敛襟跪下,极尊敬。
秦妖早已他是如愿阁的人,此刻终于确认,忙行跪拜之礼:“弟子秦妖见过前辈。”
春无极淡然退开,不受二人之礼,却道:“我早已不是如愿阁的人,何必如此多礼?”
秦妖和白素两两相望,不明所以。
“素闻如愿阁以还愿名闻天下,能实现大多数人的愿望,只索求相应的代价,不知是也不是?寒怜儿道,她隐身在帘后就是不肯出来见人。
春无极突然长笑,些许发丝凌落,勾勒得眉目更加明秀,难描难画,“如愿阁?如愿阁?根本就是世上最残忍的地方!”他怒道,似有火焰在胸口燃烧。
秦妖不平:“前辈何出此言?说我如愿阁的不是?”
他续问道:“寒姑娘,你如此问,是为了要还你的愿吗?”
春无极本怒气冲天,却又在下一瞬间突地冷静了下来。
“不错,若你肯许我所求,我便百死而无悔,你肯吗?”寒怜儿的声音很清丽,透着恳切。
“不知你所求何事?若我能做到,我必定如你所愿。”秦妖气春无极对如愿阁出言无礼,这便还了寒姑娘的愿,让你瞧瞧。
“我设下今天这个局,所等的人已经来了,可他却不情不愿地,你说该怎么办呢?”寒怜儿的声音愈加温柔,听得秦妖的心都跟着温柔了起来,她的声音让他觉得心里安乐。
他也柔声道:“你要等的人便是这春公子?”
“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你在我《桃夭》之曲那一关便过不了。我本来只等一个他,现今你既来了,也就只能如此。”
秦妖听得她的言语里没有嘲讽之意,只是论述事实,倒也不便发怒。悻悻地道:“看来我很多余?”
“你不多余,先前我不知你也是如愿阁的人,现今我知道了,如此甚好?”她还待再说些什么,被春无极打断了: “花容,你我相见,又何必如此?”
春无极直盯着紫纱帘,仿佛要看穿这层隔阂,直透深处。
“花容阁主,怎么会是花容阁主?这怎么可能?”白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震惊地望向帘中人。
那是他吗?传说中的第一任的如愿阁主,那样骄傲的男子,那样华丽妖艳的男子,用这样的方式来等待一个人,那么,那么这个春无极难道便是眉妩公子?
前任如愿阁主花容是个惊世的男子,他男生女相,从出生时便已注定必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让人*,不但是模样,他文才*,轩轩然如朝霞举,老阁主强立他为下任如愿阁主,不理会他的万般不情愿。
花容性子倔强,他一怒之下离开如愿阁,游荡江湖,遇到了眉妩,也是遇到了他一生的劫。
花容本是一个不世出的人物,却偏偏有另一个影子一般的眉妩公子,他在如愿阁 长大,身畔都是婢女除了父亲外,再无一个男人,他从小与婢女嬉戏,游玩,并不觉有何不同,甚至他会穿起女装,他爱那样的装束,他本就生的娇艳,穿起女装,更是倾国倾城,那群婢女跟他一起久了,都把他当成了女子,往往要提醒才会记起,这美丽的少主是个公子。
花容见到眉妩的一眼,就如同尘世间普通的女子般爱上了他,这样的一个人,清华高贵,皎皎然如明月初升,衬得周围的人都晦暗如风雪。可惜这样的恋情显然是畸形的。
眉妩果然离开了,茫茫人海,他走得了无牵挂,花容随即也没了去向。
有人说他去了海外,有人说他随花容入驻了如愿阁,有人说他化名为另一个人行 走江湖,也有人说他怕了江湖人的闲言闲语,退隐山林,作了游山玩水的世外闲人。。。。。。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很多,江湖中的红颜忘不了他,时不时地总有些讯息传出,却总是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终有一天,江湖中出了另一个让人难忘的人,人们称他“天衣无缝”春无极。
据说,他只是个绣衣的好手,有一手精妙的绝活。经他手做出的衣裳,色彩绚丽,花样繁复精美,皇宫里的妃子娘娘们叹为观止,极为喜爱。江湖女子也爱俏,纷纷从眉妩公子的*里醒来,迷上了一个手巧的可心人。可惜这春无极来去无踪,从不在某处停留太久,听说他身怀绝技,踏雪无痕,有心要觅其芳踪,却徒留惊鸿照影,寻者黯然而归。
“真是没想到,原来春无极便是眉妩。”白素轻声地对秦妖耳语,秦妖也着实没想到,原来此人便是眉妩。
紫纱帘揭开,走出个丽人,雪肤红唇,黑发花颜,随着花容的现身,四周的光亮都黯淡了一瞬。淡紫色的纱裙更突出了他的绝色姿容,随着他行走,更显得体态妖娆,欲说还休。
白素与秦妖大惊,这哪里是个男人,分明是个女子,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春无极也极为惊讶,他手指着花容说不话出来。
花容一笑,就若廊树庭花,妩媚动人,他轻道:“眉郎,我终于等到你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3节
春无极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曾熟悉至极的人,仿佛望着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他试着唤他:“花容。
“你还是把我认出来了,眉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花容拈起一朵瓶中插着的桃花,媚眼如丝,“我美不美?比你的婉儿如何?”
春无极看向花容,心里有万般怒火他硬是死死压住,他问:
“你把婉儿弄到哪儿去了?!”
花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若非如此说,你会来么?”
“你与她形影不离,朝夕相对,可真快活?”他歪着头,望着春无极,手指却在颤抖,“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你竟对我弃如蔽履!眉郎啊;你真是对得起我!”
花容的脸近在咫尺,春无极见他神态凄楚,虽在笑着,可眼里分明含着泪,此刻的他真是像极了女子,便和天下为情所伤的普通女子没半分不同。
春无极不禁哑然,答不出任何回话,也兴不起责难。
花容愈加笑的灿烂,他的泪慢慢凝结成串,滴落下来
“眉郎!我是不是活该这般孤苦,这般凄凉?”他注视着春无极,要把这个人刻入脑海,印在心里,入了骨髓;他的话直直刺入春无极的心里,他的心又涌起一股连他也分辨不清的情绪,似是同情,似是怜悯………
“花容……,我们这又是何苦”
秦妖和白素静立一旁,望着这个花容月貌男子如此心碎神伤,这个曾经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为了情,竟是令自己这般委屈
白素想起秦妖对碧儿的深情,自伤自怜,便怔怔地要落下泪来。
秦妖轻轻地道:“素素,这儿与我们无关,我们离开好不好?”
白素点点头,泪将落未落,欲随秦妖离去
花容道:“秦公子,你请慢走,你曾许我诺言,还我愿望,难道说了便不算么?我可从未听说哪一代的如愿阁主如此不像话?|”他袅袅娜娜,手指着秦妖,一个男子这般模样,本该是极恶心,极不堪入目的,可不知为何,他却相得益彰,像是本来是个女子,正温婉缠绵地向情人撒娇
秦妖停住,道:“花容前辈莫开我玩笑,你本是如愿阁主,天下又有何事能难得到你?”他接着又道:“如你有难事,那我也是帮不了”
花容拦住了他,笑道:“我这个忙偏要你帮。”
他苦笑:“我早已不是如愿的人,”他看看春无极:
“为了他,我甘愿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天下之大,除了流落风尘,竟再也没有我花容的容身之地”秦妖心里有些怜惜:他一介贵公子,却因为一段畸恋,受此苦楚—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春无极冷冷地道:“所以你化名寒怜儿,藏身青楼?”
“不然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我又该何去何从?”花容想起他当日在如愿阁内独自一人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他默默地褪下华衣金冠,仅着贴身衣物,破门出阁
他离开时,望着高玄头顶的如愿阁的门墙,悲喜交集,他甘心地,为那个如朝霞举的男子
当他千辛万苦,寻遍了江湖所有角落,终于不相信地踏入那喜气洋洋的华堂:
那朝思暮想的人啊,他身着新郎衣冠,正和一名笑语晏晏的女子拜堂成亲………
那华丽的喜堂上,到处是贺喜的人群,人群里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不远万里而来的绝美男子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不由分说,一剑刺去
一双白玉的手掌合住了他的剑锋,紧接着剑断为两截………如同断了他的心………
他一言不发,朝门外跌跌撞撞,绝望而去,眉妩伸手欲扶,却又收住了手………他目光扫到,更觉悲伤到了极点,一路狂奔………
等他停下来时,却发现来到了,他当初背叛的地方…如愿阁。
春无极不语,对着这样的花容,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厢房里燃着熏香,浓浓淡淡,剪不断,理还乱,红衣女子再没现身过,她走时还细心地掩上了门………
“秦公子,你若肯帮我,我便许你一个极大的好处。。。”花容慢条斯理地瞧着自己的一双手。
秦妖摇摇头,携白素离开,他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恕晚辈不敬,就此告辞。”
“如我说,能教你的碧儿姑娘重新活转,你还这么急着走吗?”花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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