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极定定望着二人掠去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捏起名将,倏地一划,指间便有鲜血涌出,浸在刀身上,奇异地,渗了进去,一丝一缕,渐渐地,毫无痕迹,那指间的伤口也开始愈合,渐渐地,一如平常,像是从未被割开过。
刀身饮了鲜血,越发神气,金光璀璨;像有了生命般;灼灼生辉!
白素身形不停;穿行于桃林中;密密的桃林;不时有一两枝桃花枝杆横生;白素便只手勾着;白衣扬扬洒洒;她仔细的搜寻;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缝隙;方才明明看到一袭红衣的女子身影;怎么就不见了?她身形一顿;停了步法;就依着桃枝浮在空中; ;秦妖随即赶上;当即伸手欲拉她;白素蓦地见一只手自背后探来;大吃一惊;气息一滞;这一受阻;依身的桃枝便承受其实实的重量;压弯了去;白素闭上眼;等待着跌落地面的痛楚——
一双有力的手拥住了她的纤腰,秦妖略一提气,拥着她直掠而起,衣袂当风,欲破空而去,稳稳地搂着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味,白素只觉没了气力,就想这样依着他,任他带自己去任何地方,花前月下,海角天涯,纵使是地狱深渊,自己也是尾随他而去;她忽地有些同情花容;原来天底下情爱都是这般;不分男女;我却是比他幸运得多;她欢欣的想着;偷眼向秦妖望去;满脸娇羞。
秦妖有些揶瑜:“原来“空里流霜”的步法,素素是这般练的,差点跌破脸——”他哈哈大笑,连日来的不快倒真减轻了不少,自碧儿死后,这还是他头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白素不依地捶打他,轻轻地,不用力,满心里都是欢喜。她突地想起,“师兄,我刚才似乎看见个女人!”
秦妖道:“我也似乎看见了——”
二人张望,四处哪来半个人影,莫非眼花?
她想想问道:“师兄,那“美人剑”和“名将”刀为何都在我们如愿阁?”
“师父也对我说过,自唐诗死后,名将刀便下落不明,那个那年背弃她的新人却一夜之间消失,直到有一天,他满脸疲惫地立在如愿阁门口,手捧“名将刀”要求尘封于如愿阁,此刀既成魔刀,流传于江湖确实不妥,当时的如愿阁主便收了下来,尘封多年,不料却被花容前辈得了去。”
“那“美人剑”呢,不是一向都是一对吗?没有理由名将刀这么有名,而美人剑却鲜为人知的。”
“与名将刀齐名的便是那柄美人剑了,如愿阁的美人剑法便是得自于它,这剑是兰陵王的一位爱慕者亲手所铸,剑身似人形。”春无极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身旁。
“那这位姑娘可真是厉害。”白素感叹。
“这位爱慕兰陵王的,——是个男子。”春无极艰难地道。
“是男子?兰陵王也患龙阳之好么?”白素追问,秦妖欲阻不及,只好含着欠意,望望春无极。春无极浑似不在意。
“师兄,把你的美人剑给我看看可好?”她期待地望着他,急盼一见传说中的名剑。
秦妖一笑,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那位爱慕者赞兰陵王是一代倾城倾国之美人,特为他精心铸就这一柄美人剑,可这剑与名将不同,它只是一柄剑,没什么特别的魔力。”
秦妖想了想,做了个决定,他看看春无极手中把玩的“名将刀”,道:“本来师父交待我一定要寻回名将刀,仔细看护,万不可令它危害天下人,找到它后,须得镇于如愿阁内,以保得天下太平,这师命难违,本不敢违背,可名将刀既被花容阁主得去,也算是我如愿阁中之人找到了,他现今故去,反正如今也没有多少人见过真正的名将刀;并不知这刀的来龙去脉,前辈睹物思人,这便留下做个念想吧。”
他感激春无极的一再相助,又兼则对他和花容二人间的这段畸情又是同情又是怜悯,虽先前花容掳去了白素,可毕竟未伤她分毫,现在想来,怕是花容本意也就不愿伤她,秦妖心里已对他们二人起了惺惺相惜的感情,豪气一生,不管不顾地将这件至宝赠予了春无极,玉无暇若泉下有知,非踢开棺材板,爬出来用棒槌追打这个不肖的徒儿——
春无极点点头,道谢后,便如珍宝似地放进了贴身怀里。
白素观赏着“美人剑”,极是开心,弯而窄的刀身,有些不成规则,似曲线玲珑的女体;绝不同于一般的长剑,剑身有些绵软,仿若约素,又如美人纤腰,真不愧“美人”芳名,这是一把美丽的剑。
剑身在光下隐隐显出金色,竟似与“名将”同一质地,白素倒转剑身,发觉握手处有粒明珠似的圆形缺口,似原本该有什么珠子被镶在上头,却取下了,白素好玩性起,一挽剑花,剑身曲曲绕绕,委婉舞动,像极了女子起舞,很是好看。
“师兄用这把剑有些女气。”她嘟囔道,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秦妖有些好笑,他知道白素的心思,道:“素素,你若学得会“美人剑法”,又能击败我,便从我手中把这柄好看的剑给夺去吧。”
白素满脸失望,她如何不知?这“美人剑法”奇诡灵动,既含着男子的阳刚之气,又混着女子的阴柔之力,一刚一柔却并济在同一种剑法内,便是太极剑法也不如它浑然天成,要练成它难度可想而知,如愿阁自传下这剑法以来,能够练成的,便只有秦妖一人,就是师父玉无暇也是不会的。
师兄故意戏她,她如何听不出来?她突地想道:当年秦妖在如愿阁的水边练剑,尤如回风舞雪,身姿矫健如鹰;引得如愿阁众美婢红着脸争相观望;她又望望那柄美丽如女子的剑;叹了口气;根本学不会嘛?还怎么胜得了他?
秦妖拿过剑;见白素一脸沮丧;便安慰道:“素素,你我一路相伴,我有剑在手,与你有剑,又有何分别?”
白素听他语里有着同去同归之意,心里大为欢喜,便朝他一笑。 。。
第5节
忽地,她的脸色变了——
一柄长剑,闪着寒光,疾刺而来,而目标正是
——春无极
剑势凌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秦妖大惊,叫道:“前辈小心!”
春无极优雅地转身,仿佛极慢,又仿佛极快,他的两指,夹住了剑锋,稍一用力,“叮”的一声,剑身一分为二。
来人一身红衣如血,正是江吟歌!
她俏生生地立着,眼底有着杀气,在那张酷似江吟婉的脸上显现出来,直刺春无极的心里!
秦妖绝不敢相信,这便是方才在“慕芳楼”里还默默无闻的江吟歌!
她身上有着恨意,冲天的恨意在一身红衣外张扬着,连发丝都在飞扬!
“吟歌”春无极道,他的眼里有着热切,与看向花容的不同,是一种如兄长的温柔,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江吟歌后退了一步,在她的身后是桃花林的边缘,秦妖欲言又止,白素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吟歌!你不要往后退,你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是眉妩哥哥。。。”春无极温和地对她道,江吟歌慢慢后退,已快接尽山尾——
春无极对她伸出手来:“吟歌,别怕,我是你姐姐的好友,你过来。”
他慢慢的移动,靠近她——
“不要!你不要过来!”江吟歌突地一扬手,红衣飞舞,一道耀眼的光芒激射而出,是袖中箭!白素突地觉得似曾相识, 这件武器她在哪里见过!
春无极疾闪,终于避开了这一迎面的一箭,疾掠向她——
“啊!——”江吟歌扬手,脚底石块一松,整个人朝着桃林边缘下的崖下跌落——
“吟歌!——”春无极欲拉她衣袖,却硬生生慢了一步,只抓住了半副衣角,扯下一片如血般的红衣!
秦妖早就伺立在侧,知她落崖必是迟早之事,见她脚底一松,当即飞身纵下,他轻功虽不如白素快,但若论上下腾跃,白素亦无法与他相比,他飞身向下,伸手搂住了红衣的江吟歌,随即飞跃而上!
江吟歌被他搂住,大怒:“放开我!”朝他胸口猛击一掌,秦妖不防她突使暗算,自救不及,只能以身硬受这一掌,江吟歌盛怒中拍出的一掌,威力不可小觑,汹涌至极,秦妖一身修为来自神秘的如愿阁,在江湖中少有敌手,方才勉力支撑,他微一皱眉,却不减速,径直带她上崖——
刚一落地,秦妖放开江吟歌,白素忙迎上前,出手如风,迅疾地点了江吟歌的周身各大穴道。
秦妖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白素大惊,急急地扶住他,:|“师兄——”
“没事——没事——”秦妖对她摆手,“不要紧——”手捂住心口,话音未落,又是一口血吐出——
白素急得眼泪打着转,恨恨地看了江吟歌一眼!
春无极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进秦妖口中,扯开他的外袍,倒抽一口冷气,秦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只血红色的手掌印!
白素见着这个掌印,头部突然一阵刺痛,似有着什么将喷薄而出,她“啊”地一声惨叫,秦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道:“素——素素,你怎么了?”
那一阵刺痛倏地而来,倏地而去,白素晃了晃身子,疑惑不解,”没事,突然有些头痛。“
她拉住他,满心焦急,”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中了她的一掌?“
秦妖望了静立的江吟歌一眼,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春无极一脸凝重,慢慢走向江吟歌,这张脸,怎地如此像极了吟婉,他问道:”你怎么会“修罗掌”,又怎么会“相思小箭”?
江吟歌一脸傲然,闭口不理,春无极伸手替她理顺额前散乱的秀发,这个动作,他做得自然而然,仿佛已做了千百遍,他柔声道:“吟歌,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姐姐。”
江吟歌怒视着他!却在他为她理顺发丝的瞬间,眉宇间有了些许动容,但她仍紧紧闭着口,春无极又道:“我害了婉儿,你若要替她报仇杀了我,我绝不皱眉。”他看看秦妖,道:“不过——,你不能伤了无辜的人。”
春无极闪电般出手,抻手拉出江吟歌的衣袖,红衣袖口,露出一小截如玉如雪般的手腕,肌肤细腻如婴孩,春无极微微怔仲,左手微扬,地上那半把断剑便到了手中,他稍稍停驻,似下了决心,在那完美如玉雕般的手腕间一划——
自他拉出她的手臂,江吟歌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她惊恐,她不安,她欲闪而无从闪,却仍是让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春无极合掌去接那滴落的鲜血,江吟歌心里讶异:“他居然知道她的血就是”修罗掌“的解药。
春无极的手微微颤抖,终于等到鲜血盈满,他催动内息——
奇异地,掌中的鲜血似有了生命般,居然涌动了起来,愈来愈激烈,竟像沸腾了一般。
他凭空一掌拍出,鲜血如雾般,笼罩了秦妖一头一脸,胸口一凉,血手印迹已开始渐渐消融,慢慢消失。
白素见得秦妖得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秦妖坐下,自行调息,不一会儿,便已觉无大碍,自行站了起来。
春无极焦躁地踱来踱去,似是在等待他好转,见他已能站起,便若有所思地朝江吟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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