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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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笑清风-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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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兰的笑凝在了脸上,萧杀的意味隐显在眉眼间,林笑本想再多问些的,见如此,接下来的话就硬生生噎了回去。济兰将棋子逐一在盘上摆放好,密密麻麻的黑白子绞杀激烈。林笑小意道:“哥哥什么时候也开始小心眼了?她一个丫鬟能犯多大的错儿呢,你一向体恤下人今儿是怎么了。何至于此。”

济兰道:“你可知她的出身?”

“听说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她父亲原是山西蒲州知县,牵扯到温保甘度贪污案,其父被斩,家里男子充军宁古塔,女子被判奴籍或卖到妓寮。她辗转被送到江南,本是要入妓寮的,被孙若穙救了,由于是那么个出身他家容不下便托我暂为照看。”

“这不是挺可怜的……”林笑虽见济兰脸色仍是冷冽的,却又很想知道下文便掩住情绪,问道:“后来呢?”

“母亲见她可怜又爱惜她文采出众便留在了身边,后来……就来我这里了。自从她来到家里后并未甘心沦落为奴,终日不忘的是营救家里人,说有一个弟弟同她一起被带到江南,似乎进了两江总督府做下人。她曾求过母亲救出兄弟,母亲回绝了她。可她并不死心,便来求我。”

林笑悄声道:“这不是挺重情重义吗?”

济兰冷笑道:“若有能力相助而不助那叫不义,若无能力而白白承诺又做不到,那便会反遭怨恨,与其这样,不如一早回绝。”

林笑哑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哥哥定然也回绝了她,也一定告诉了她原委。那她怎么说?”

“她?她却是不信,因为知我和曹颙交好,母亲和曹李两家有旧便以为我们只是不肯相助,又认为母亲送她来我处是让她做我屋里人的,便认定要是成了事,就有了倚仗,便可救出兄弟。于是几番暗示,而我未曾理会。原以为她该死心了,未料……”济兰说到此处语气里有了怒意,“今日她竟在汤里下药,若不是我警觉那便着了她的道了!”

“药?”林笑一时没想到是什么,焦急问道:“她要害你?!”

济兰摇摇头,林笑见他表情怪异忽然想到是什么了,忍不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是……”那两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静了半晌林笑才又问道:“那她怎么会有那药的?不过是个下人,难道还有旁人相助?”

济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这层,问她只说是在妓寮那几日得的。”

“好好一个女子,脱困后怎会留着那东西?如果如她所说没有旁人相助,那这心思也太古怪了。难不成逮着谁害谁吗?”

济兰冷笑两声道:“其情可怜,其法可恨。如此我焉能不怒。这女子不能再留在咱们府上了。”

“那要怎么办?要给母亲说吗?她不待在府上能去哪里?”

济兰摩挲着茶盏道:“若母亲知道了定是交与官府。也不能退还给若穙。我另找个错打发了她便是了,过两天找人牙子卖了。本该在哪里就去哪里罢。”

林笑听着心里就是一寒,从如此美人口中说出如此狠毒的话她觉得是那么突兀,一直以为她这个小哥哥良善,原来时代烙印是怎样都去除不掉的,尊卑界限分明,即使是琅济兰也不能例外。林笑对青霜没有什么感情,平日里甚至没怎么说过话,但基于对人的尊重她怎样也不能坐视一个花样女子只因为求援无门走了个旁门左道便从此万劫不复。

第五十八章 平静

“她也很可怜。”林笑放软了语气道:“只是为了救亲人,如果设身处地的话,我也会不择手段的去救哥哥的。”

济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笑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偏移,过了一会儿她的兄长才说道:“你和她不同,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人利己。”

听到这样的话林笑本该高兴的,可是她此刻只能讨好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哥哥就给她一次机会吧。你我都注意些,她即使留在府里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济兰冷笑道:“你就不怕也许将来会后悔?”

林笑道:“你也说了是也许。”

济兰想了想道:“好。只此一回。”

林笑未料到济兰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她呆愣了一会便笑了,真心道:“多谢哥哥!”

济兰无奈摇头,他看到林笑欢乐的去摆弄拼图,满脸幸福的样子心里竟生出愿她一生如此的想法来。少年阴冷的脸上有了暖意,一直抿着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微笑在淡红的唇边绽放,就像一朵开了的玫瑰。

婚事似乎就这样被揭过去了,对林笑而言它终究是个定时炸弹,每每想起来心里就会堵得慌。济兰的淡定情绪多少感染了她,林笑又觉得一切也许没那么糟。如此反复的思虑,感觉非常不好,她无法去求谁的安慰,只能慢慢化解,积压的多了竟会在梦里梦到自己跟死人结了冥婚,惊的冷汗直流彻夜难眠。

若说现世林笑是怀疑爱情的,在这里她是不相信爱情的,甄氏和如意是活生生的例子,难道还能比她们做的更好吗?唯一只存在yy里。一条三百年的鸿沟,三妻四妾,母以子贵,冷落遗弃,林笑对那个将来的男人不抱任何希望。在现世里的父亲多次曾说人生是自己的,外物都是浮云,过的幸福除了靠iq更重要的是eq。林笑深以为然,她不想很傻很天真,没有爱情的人生固然可惜,可人生又并不是只有爱情。她强迫自己乐观起来,即使是遇到最坏的情况,也要让自己过的快乐。而要快乐,前提是从生理到心理,从物质到精神都要足够强大。强大到独自一人面对也可以!

在单调的日子里拼图成了林笑最好的消遣。她经常玩着拼图,心里在为将来谋划,有时想的太入神就忘了所处何地,正想叫弟弟倒咖啡过来才发现原来还在此间。没用多久林笑便拼好了那幅名画,她看着小小的图版,街市的喧闹是更为久远的朝代,不知道未来的某时会不会有人也在窗前的桌上拼着现在的自己?这是种很玄的想法,谁是谁的拼图,谁是谁的梦中人?

林笑在玩的时候菱纱总会在一旁看,也会给建议,看的多了她就跃跃欲试起来,林笑在底部涂了色分了区教了菱纱一些拼图技巧便让她自己操作,观看小丫鬟拼图时林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再做一个千块的了。菱纱对新玩意儿十分上心,玩的太投入许多事都耽搁了,没完成的荷包被搁在一旁,孤零零的白山茶只完成了一朵;连那只鹦鹉都觉得被冷落了,扑腾叫唤个没完,菱纱只得把笼子挂到了外面。宝络无心于此,这让林笑略感诧异,这丫头最近有些奇怪,总显得神不守舍的。林笑猜也许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那个纷杂的家不出点事儿还真是不消停啊,问了却被搪塞过去,如此,她便没有八卦的再过问。

济兰那里一切风平浪静,林笑听到传言说青霜病了,似乎病的还不轻,连床都下不了,衣食都是鸦九在伺候。虽然济兰早有噤口令,但还是有流言传出来,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甚至有说她怀孕的。这些话终于传到了甄氏那里,不知道济兰是如何应对的,那扇门紧闭了一个多时辰后,甄氏没有再过问这件事。青霜终于还是留在了琅府,只不过又被召回了甄氏处。至于济兰的婚事,掌门人没有再和林笑议过,也许真在思虑也许已有定夺。

当母亲的不让女儿读闲书了,但没禁止她习字学画,望月楼一直空着的三楼成了林笑的画室。她托济兰弄了油画的工具和西洋画册来。不过迟迟没有动笔,她只是每天翻阅画作来汲取灵感,在看到那些立体的色彩绚丽的图画时,她想如果搞一册中西结合的油画来卖也许能赚钱,可是又一想国人还是更喜欢国画的,油画都当稀罕来摆设,况且造价太高,简陋的印刷水平又不能体现出油画的魅力。所以林笑还是决定先画些写实的插画来看看效果。

除了绘画,望月楼三楼也成了林笑的“练功”房,现世她善于许多体育项目,如今虽受限可实在受不了古代女子文弱的体质,真的是风一吹就倒,一换季就得病。她就先从瑜伽这不剧烈又不用大场地的项目开始调节自己的身体。当然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严谨外人进入的,即使是宝络菱纱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到底做什么,只以为她在画画。

这日下起了小雨,练瑜伽练得腰酸背痛的林笑下了楼,习了五页字打了会络子才带着璎珞去园子里散步。屋里两个得力的都不在,菱纱的娘有恙,林笑给了她两天的假。宝络则被甄氏遣去绣房帮忙。说起来甄氏这几日身体显然很不好,但似乎药铺和绣房都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由她亲自去打理。这会儿林笑便撑着伞去甄氏那处探望,到了却不见人原来又外出了。

林笑传问琉璃太太是否吃药了,是否有所好转,接话的不是琉璃却是玲珑。她说太太按方子抓了药按时服了。玲珑其人林笑是有些印象的,人算得上端正,和琉璃关系甚好,不是甄氏得力用的人,划到二等丫鬟里的。景园那日的事林笑记忆犹新,她早早得了个结论:这女子大约和琉璃一样不是个善茬,所以平日是不太理会她的,今日不知怎的一向能言的琉璃沉默的很,脸色也不大好,倒是玲珑伶牙俐齿的说了一大通。

林笑仔细看了,她发现玲珑穿着打扮与以往不同,竟是绚烂了许多,脸上微有亢奋。在玲珑回话的时候琉璃一直漠然的听着,只当她说道‘太太贵人多吉必无大碍的’的时候琉璃的唇边才露出一丝嘲笑,眼神如刀,但也就这样惊鸿一瞥罢了很快又恢复到了漠然。

林笑心里一动,装作不知,暗道难道这二人一个被压一个被抬了,势成水火了不成?她无意去管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又问了些旁的便离去了。

天不好,林笑实在无处可去,兄长们在桐荫小筑苦读,她找不到人玩,便想着去如意那里坐一会。林笑沿着抄手游廊走着,冷风吹的披风都要飞了起来,这哪里是秋天,分明已是冬天了,璎珞却说这天气反常,往年没这么冷的。林笑握着胸前的披风外沿,正犹豫着是否返回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珊瑚正在池边扶一株树苗,一旁给她帮忙的竟然是雪竹!

跟着琅家二爷的是新来的书童,十二三岁的样子,提着书奁掂着脚给主子打伞。后者佝偻着背手掩着嘴似在咳嗽,珊瑚起身给他说什么,看那样子是让他离开,雪竹却摇了摇头,他又说了几句话,珊瑚半低着头听着,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第五十九章 时疫

林笑看着他们心里生出微妙的感觉,正犹豫是否要过去,听得身后有人唤自己,回头去看竟是宝络,这姑娘穿着半新水红色的夹袄,外罩了件青色掐牙背心,绣菊花的裙子下穿着一双小靴,手里拿着伞,腋下还夹着一把。她走的快披风在身后翻飞。待到近来,宝络向林笑行了礼。

“你回来啦?”林笑虚扶了一下问道,“忙完了?”

“绣屏的活儿都做完了。”

“忙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好好歇歇?出来作甚么?”

“还不是来寻姑娘的?奴婢一回来没看到姑娘和菱纱,问了那几个小的才知道姑娘出来了。”说到这里她立刻瞪着璎珞呵斥道:“这么冷的天,竟放任姑娘外出,吹出了病怎么办?走时让你操心,这就是你上的心?怎么教都不会。真是个榆木疙瘩!”

璎珞唯唯诺诺的不敢接堂姐的话,眼里已然蓄了泪,林笑见状忙说,“好好地发那么大的脾气作甚,是我要出来走走的,放到是你也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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