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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剑拔弩张(3)
“那是她的家业,为什么不可能?”南宫夜诧异地望着他,“还有,我记得那天你只是不能动不能出声而已,并不是看不到听不到哦。”
七皇子的嘴唇颤抖着。
他知道,这个人再次成功地激怒了自己。
居然提起那天的事!
最重要的日子,却也是最耻辱的记忆!
过去的画面在他脑中一格一格呈现,犹如走马灯——
约莫一年前,他在长清殿遇到被官兵追捕的“刺客”,那个美丽的女子先是不肯开口,就像一只哑巴猫儿,后来自称是殿前侍卫的相好,却弄得他神魂颠倒,对她的种种要求一一应承,帮她找太医救她心上人,帮她接近她要找的后妃,甚至因此让父皇跷宫去清凉顶避暑,带回那个妖媚的“芳华夫人”,说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再然后,猫儿阻止他对“芳华夫人”的追查,害他被捉上甲子山受尽折磨,下山才知道她是殿前侍卫的妹妹、枢密院大人的女儿霓裳,被苦骗的他半是报复半是执著地娶霓裳为妃,却在大婚当夜,遭逢宫变。霓裳的母亲带了人马来,想逼皇上写下退位诏书,因为霓裳的母亲才是真正的芳华,因为愤恨皇上当年绝情而策划了整个事件。那个假扮的“芳华”却是霓裳的师傅兼心上人南宫夜。再后来,又发现霓裳并非芳华所生,而是芳华为了自己的计划抢来抚养长大的,霓裳的生母制止了这场宫变,却为了保护女儿而死。
虽然此事未酿成大祸,起事的乱党亦多被消灭,但霓裳却不愿再与他敷衍,下堂求去。他不忍看她绝食明志,只得写了休书。
他当时的确放手,却始终心有不甘,即使皇上将甲子山圈为禁地,依然执意前来,想要找到伊人,解开心结。好在遇到精通阵法的小环,借她之力上了山,却不见伊人,只有情敌。
即使情敌不良于行,他的杀伤力依然可比当日的“芳华夫人”,让弘宇无法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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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依依惜别(1)
3.依依惜别
“你会去那里找她吧?到时报我名号,有果盘送。”南宫夜特意提醒他,好似莫大的恩惠。
七皇子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跟她的交情,岂止一个果盘?”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好吧,既然他决意要激怒自己,那么——
他刚刚按上剑柄,忽然一枝娇艳莹白的梅花递到眼前。
“七殿下,你看——”
他乍然恍惚起来。
他想起那个屡屡用这种语气让自己心软的人。
难道是——
“猫儿?”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梅枝,看向送花的人。
不,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
不是那个美丽俏皮、一双大眼转啊转的、编谎言来骗他的霓裳。
不是她……
他的眼皮无比沉重,然后整个人无力地倒下去。
他不应该轻视曾经利用过的人。
南宫夜淡淡地看着弘宇倒下:“环师妹,有劳了。”
小环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制住对夜师兄不利的人,更重要的是,此刻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夜师兄的新身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南宫夜不语,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设计与被设计、杀戮与逃亡、真实与谎言……虽然山还是山,梅花还是梅花,却人事皆非,如同经过万古。
他将思绪收回来,目光定在少女的脸上:“是。”
小环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啊”一声。
“对不起,因为我连累无数,”南宫夜叹息一声,“可即使是我,知道这个事实,也不比你早很多。”
小环沉默不语,从前一起生活的师兄竟然是皇子,还是发动宫变的主角。
南宫夜又说:“起事的人马十去其九,我已命他们解散,包括雪见——南方的余部,就麻烦环师妹帮我传个话了。”
小环没见过宫变的情况,但从他疲倦的神色、现今的状态可以猜出,那必定极其惨烈。
“可是——”小环上前一步。
南宫夜却没让她说下去:“我知道,感谢师傅一番苦心,只怪徒儿不争气。”
说得那样毅然决然,仿佛他对师傅的遗嘱十分了然。
小环无法在这个关头附和或反对,她需要时间。
“那些先不管,”她指着倒在地上的七皇子,“倒是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她的迷香无法维持太久,等他醒来,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南宫夜笑出来:“你的功力没有退步。”
“师兄说笑了。”小环有些局促。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这个优秀的师兄对她总是好语温言,赞赏有加。
那些微末的回忆被她小心地珍藏着,偶尔拿出来重温,都可以让她快乐很久。
而现在,只怕是不能再轻易奢望那种幸福了吧?
她忽然有些生自己的气,于是问:“要不要……杀了他?”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被吓一跳,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个字眼来。
可是,谁让他偏偏惹上了夜师兄呢?
即使……自己不能再奢望,也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她还是有保护夜师兄的资格。
“送他回去。”南宫夜简单地说。
“啊?”小环有些惊讶,这个小人刚刚说了什么夜师兄都不记得了吗?放他回去,岂不是等他带人来端掉这里?
毕竟,连雪见师姐那样的人物都还在朝廷的通缉之中啊!
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南宫夜冷静地说:“不见了一个皇子,可是大事——你们上山时,可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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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依依惜别(2)
小环“哦”一声,想起那些山贼来,山贼还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个掌柜,他跟七皇子分明就是一伙的,看他誓死护主的样子,八成还是得力心腹之类,要是看七皇子久久不下山,势必不肯罢休。
看来,还真不能把这祸害留在甲子山。
南宫夜看出她的疑虑:“放心,他目前还没有闲心针对我,你只要送他下山便可——这是我作为师兄,对你最后的请求。”
说得没错,祸害由她招惹而来,理应由她善后,但是,小环听到“最后的”这几个字,心里忽然又觉得难受。
雪见师姐真的没有说错,夜师兄已经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了。
就连雪见师姐那么厉害的人都只能黯然离开,她自己又何德何能赖着不走,甚至其他?
南宫夜说完,显然有些疲惫,转过了轮椅,朝主屋行去。
他孤绝的身影在雪地和梅花中显得那么寂寥,小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曾经跟雪见师姐一样,很想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啊。
珊瑚忽然又飞到树枝上,扑着翅膀,脆生生地叫着:“送客!送客!”
小环双腿一软,跪下来,对着南宫夜的背影,磕了三个头。
心中却是苦笑——
对不起,师傅,徒儿怕是不能勉强夜师兄了。
她抬不动七皇子,于是找来院子角落的竹筐,让他坐在筐里,拖着下了山。
即使万念俱灰、心如槁木,她也没有忘记,一路走一路重新编排梅林的阵法。
即使师门解散,她跟南宫夜再无师兄妹之谊,即使下次见面也许要行君臣之礼——
即使如此,她依然想要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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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高禖之祭
4.高禖之祭
帝京,四方殿。
早朝的气氛有些紧张。
除了当事者,没有太多人知道数月前,在七皇子大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枢密院谢大人,和他那任殿前侍卫统领的儿子同时请辞,皇上爽快地恩准他们告老归田。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芳华夫人”连同七皇子的新婚妻子忽然从皇宫消失,说不出的诡异。
但没有人敢肆意打听,连位极人臣的谢大人都在一夕间搬离帝京,其中牵涉的人和事一定复杂,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还有没有爱卿要上奏?”皇上显然心思不太集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一干文臣武将暗暗捏了一把汗。
“臣有事请奏。”忽然,从早朝队伍中走出一个不怕死的来,手持玉笏上前站定。
“罗大人请讲。”
“启奏陛下,旱情旷日持久,百姓苦不堪言,若不及时安抚,臣恐——”罗大人说到此时,有意顿住。
“朕已着钦差大臣前往重灾区放粮赈灾,并叮嘱地方官员关注民生,朕的妃子也主动要求去清凉顶祈雨——朕作为天子,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足,还有什么可恐的?”
臣子们纷纷惊出一身冷汗。
罗大人并不畏惧,倒像是早有准备,侃侃而谈:“朝廷天恩浩荡,足以让百姓感恩戴德,可这么眼巴巴等老天爷降雨,毕竟不是办法。”
皇上稍稍提起兴趣:“哦,这么说,莫非爱卿还有什么好主意?”
“这场大旱远超有史以来的记录,传统的祈雨方式也许无法奏效。”罗大人不紧不慢地道。
“大胆!”皇上用力拍了拍面前的龙桌,突来的声响让大臣们心惊肉跳。
“难道你也像外面那些无知妇孺,听信妖言惑众?你是不是要说节气失序、必有妖孽,得找个天师捉鬼啊?”在一连串打击之下已显老态的皇上忽然眼中精光乍现,怒视着进言之人。
罗大人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说下去:“歪理邪说虽不足取,但古法其来有自,也未必不可效尤。”
皇上冷静下来,略略收敛了火气:“朕就听听,你所谓的古法是什么?”
罗大人抬起头来:“不知皇上及诸位同僚有无听过‘高禖祭’的说法?”
此言一出,刚刚还肃穆的朝廷顿时哗然。
这其中,有博古通今的,有爱听戏曲的,爱看奇书的,也有一头雾水临时补课的……
大概是未曾料想庄严的朝廷上忽然冒出这么突兀的进谏,紧张气氛一扫而光,众臣议论纷纷,等待皇上的反应。
“你说的高禖祭,可是由凡人做那……男女之事,以求老天爷打赏吗?”皇上说到“男女之事”时,几度迟疑,好不容易出口,天颜不禁僵硬。
“正是如此。”罗大人回答得掷地有声,“要让天父地母感应落雨,行祭的还不能是普通人,要能代表天。”
朝中的喧哗声更大了。
好个罗大人,亏他讲得出来!能代表天,岂不就是指的天子?罗大人居然有胆子点皇上的名!
几十双眼睛齐齐盯住龙椅上的人。
皇上忽然问:“德芬宫的德妃仿佛是你堂妹——不知朕有没有记错?”
这一问,众臣立刻了然,在这个当口提起莫名其妙的古法,原来还有如此深意。
现在的后宫并不庞大,较有分量的三位妃子当中,贤妃此刻正在清凉顶抄经祈雨,淑妃体弱多病,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