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迢递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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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同人)迢递故园-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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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浣轻轻笑了笑,摇头道:“这酒并非是我要饮。”说着抬手将一杯酒撒入江水之中,随即微微一叹,垂了双眼。月色映衬之下,她面颊显得极是清瘦,前日对敌之时坚毅决然不见,感慨之中带了些许惘然之色。
  
  俞莲舟见她神情,便明白了她此时心中恐是在想苏赫巴鲁一事。战事在即,就算不是如今,来日她与苏赫巴鲁疆场之上必然得有一番生死较量。只是沈浣虽然枪法之上胜了苏赫巴鲁一筹,但此时在这细草秋露寒烟满地的汉水之畔,独身一人深夜北祭毙命于自己枪下却惺惺相惜的对手,她心中滋味可谓难言已极。
  
  俞莲舟也倒了一杯酒,亦是抬手倾撒于东逝江水之中。他只与苏赫巴鲁交手过十几招,然则听得他与沈浣交锋之前的几句对语,却也深觉此人虽为元将,却也不失是条慷慨豪迈的汉子。
  
  沈浣见得俞莲舟也以酒祭苏赫巴鲁,不成想他竟也能明了自己心情。远目遥望今夜月色,沈浣但觉一些话如同卡在喉间心口,不吐不快,当下缓缓开口道:“当年我初初下山行至颍州,遇到主公联合十数个兄弟,领了三千百姓起事,数万百姓河工随之揭竿而起。我到之时,正逢十五万元军包围颍川,欲围剿起事百姓。那时……我一腔热血也和罗鸿那小子无异,仗着自己一身武艺,什么都不惧,又想扬名立万,于是单人独骑生生杀入元军包围圈中,救了正自苦战无路可退的主公。”说着向俞莲舟摇头笑了笑,颇有些自嘲,“如今义军与元军这传言愈来愈离谱,说是一人一骑三进三出,其实又怎能这般神勇?那时我虽斩杀不少元虏战将,自己却也受了重伤,小腹上中了一刀,失血甚多,全丈一股心气咬牙苦撑。最后一道前来阻截的元军便是苏赫巴鲁带领。以他功夫,那时想取我性命着实容易。可他只与我相斗了几十招,便似不经意的露出一个破绽,被我长枪刺中他旧伤,摔落马下。后来我细细想来,以他功夫,又怎可能如此便败走?这才明白怕是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才放了我一条性命。否则,又哪里有什么沈将军?早几年便已做了战场之上无名亡魂。便是连如今的颍州大营,怕也是没有的了。”
  
  说着,她又倒了一杯酒如江水之中,续道:“后来我统兵攻打罗山、真阳,用的乃是声东击西之计。这实是条险策,到今日师兄仍说我那一战实在太过大胆。但无论如何,这一计却是剿灭了近两万元虏守军。彼时元虏前锋,又是他苏赫巴鲁。那时他回兵真阳,手下八千士卒,除了左翼,几乎被我们全数歼灭。对方鸣金之前,我本有机会将他一箭射杀,只是箭羽离弦之际,想起他当年网开一面放得我一条性命,于是终究手上一偏,只射了他头上金盔红缨。到得后来主公之所以见疑于我,多少与这件事情亦有联系。”
  
  沈浣言罢,摇了摇头,笑容之间意味不明,复又幽幽叹了口气。
  
  俞莲舟此时方知沈浣与苏赫巴鲁竟还有这一番难与人言的交情,沉声道:“我虽不识他,但今日听他几句话,俨然亦是个了不起的汉子。今日他能与劲敌痛快慨然一战,即便战死,也是心安理得。只可惜你二人一为元虏一为义军,同为沙场勇将,事必难以两立。”
  
  沈浣轻声道:“俞二侠说的是。我亦知他今日战死沙场,于他来讲,死亦无憾。只是这等英雄,虽然惺惺相惜,却无缘深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他死在我枪下,过的些许年月,还能记得苏赫巴鲁这个名字的人,怕是便不多了。而我二人这段交情,也再无人知晓。”
  
  俞莲舟听得沈浣语气落寞,心中亦是微叹。两军先前交战数年,今后战事亦遥遥无期,两军大将之间这点不可说的交情,无论元军义军哪方,便是知道,也绝不会承认。苏赫巴鲁如今已死,以后沈浣这段不能明言却又无能相忘的旧事便再不会提起,今夜说给了他,想必明日便会永远的沉下去,再无他人得知。正如这三杯薄酒带同一缕魂魄随水东逝,无可追,无可回。只徒留了沈浣一人,今后偶然午夜梦回,兴许会梦到当年有人那一句“能得你为敌,算我苏赫巴鲁这一辈子的仗没白打!”的豪迈之语。
  
  俞莲舟伸手,重重拍了拍沈浣左肩,浅浅点了点头,不言不语。沈浣但觉他目光端肃之中,带了几分格外的安慰,在这星垂阔野月涌江流的秋夜中,让人不知何处而来往何处而终的心绪忽地安定下来。
  
  她不由向俞莲舟粲然一笑,伸手拿起那只酒壶,翻身跃上江岸边一块巨石之上,将壶中剩余之酒一口气撒入江中,又把酒壶往江中一抛,“苏赫巴鲁,若有来生再逢之时,只愿你我二人是友非敌,枪戟相向,只较武艺,不拼生死!再看到时你我二人谁能更胜半分!”一番豪语化入夜风之中,不知传至何方。
  
  俞莲舟见沈浣这两日始终埋头带兵赶路,偶然之间眉宇间现出些许惘然沉郁之色,到得如今终于一扫而空。只见她神情疏朗,对月一笑,双眸仿若星子熠熠生辉,俊秀已极。许是夜色佳好,又或是自己被她神情感染几分,俞莲舟笑道:“他若听得你这一番话,想必是便要急着投胎回来了。”
  
  沈浣见得俞莲舟神情,听得他所言,竟是有些呆呆得看着他,吃惊的张了嘴。
  
  俞莲舟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怎么?可有不对?”
  
  沈浣连忙摇头,愣了愣,随即又摇了摇头,“俞二侠竟也会……说笑,有些……没想到。”
  
  俞莲舟看了她片刻,只缓缓道:“时候不早,你肩伤未愈,早些休息的好。”
  
  沈浣点点头,正要纵身跃下大石,抬头去看俞莲舟,见得月色之下他负手而立,平日中素来端肃的神情在这一天一地的浅秋清风中竟然透出三分温和。她忍不住心中一动,居然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得向他出一只手,瞬间心跳犹如擂鼓,好似做贼一般,却又隐隐有了几分祈望。
  
  俞莲舟未有察觉这些,想起沈浣身上伤势未愈、指掌上两只虎口还敷着金疮药,自然而然伸手去扶她。指掌相接,沈浣只觉他楞骨分明的手掌温热稳厚,一刹那心间也如指尖一般一颤一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温热之感在这玉簟生凉的夜里益发鲜明,一时间竟然令她微微发怔。
  
  俞莲舟见得她一顿,以为牵触到她伤势,正要出口相询,忽然神情一变,沉声喝道:“小心!”
  
  

           

第二十九章 心思千种何可言

    月朗风清之际,沈浣难得神思不属,只觉得心中一时间竟是这几年来前所未有的温软。是以俞莲舟这一生沉喝,她几乎一瞬间脑中有些发懵。待到反应过来,但觉三道劲风直袭自己后心而来。
  
  俞莲舟反应何等迅捷,声音未落,已然一手将沈浣拉下巨石,一个错身单臂画了半个圆,将靠近自己的两道掌力悉数揽过,手上力道绵绵徐徐,封住两人攻势,另一只手却是速度凌厉,急拍向持了短刀攻向沈浣的第三人,这一招却是武当的六步散手。这六步散手乃是张三丰近几年新近所创,武当招式素来讲究以慢制快以柔克刚,劲力绵密不绝,而这六步散手初看上去却是出掌极快,实则其中劲力变幻之处精微异常,力道吞吐刚柔变化一手数变,差不得分毫,极是难练。先前俞莲舟曾于武当山上闭关苦思半年有余,如今练得有了七八成模样。如今使将出来,果然三招未过,一掌击在正对沈浣的偷袭之人胸口;劲力一吐,那人来不及相隔,惨哼一声昏了过去。
  
  沈浣心中暗道惭愧,自己方才竟然一时间神思不属,险些着了这三人的道,不由得脸上热辣辣的。此时见得俞莲舟已然拍倒一人,令两人亦显然不是其对手,忽地心中一凛,“俞二侠,留活口!”
  
  俞莲舟本也未想取其性命,当下便要将剩下两人一人一指点倒交给沈浣,却猛然见得被他一手压住攻势的两人腮间一动,他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扣住两人面颊,却只见得片刻间一缕乌黑血液由两人口中泊泊而出,转瞬间两人便断了气。
  
  俞莲舟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不由皱眉,三人连面都不曾蒙,显然一早做了有去无回的打算,旨在要沈浣性命。转身见得沈浣,沈浣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眉间亦是紧锁,若有所思道:“这是谁家的死士?想不到我沈浣的命如今可也这般值钱了!”
  
  “可是鞑子的人?”俞莲舟沉声道。眼下时分,元军粮道被劫一事想必已经被也先帖木儿等人知晓,如今最想要沈浣性命的,首当其冲必然是元军之人。
  
  沈浣微微眯了双眼,叹了口气,轻声道:“但愿是吧,那样最好。”
  
  俞莲舟听得,知道她所指为何,心中一凛。如今不想让沈浣回颍州的,又可真的只有元军么?
  
  沈浣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冲另一边被俞莲舟以六步散手击晕的刺客道:“还好俞二侠掌法精妙,这还有一个喘气的,回去我自有办法叫他吐实。”说着快步倒了昏倒在地的那人身前,附身一点他穴道,随即探指去他口中,想要确认有无毒药,以防他醒来故技重施。谁承想手指探到一般,就见得本来双目紧闭昏阙的刺客蓦然双眼一翻,森森冷光直逼沈浣,手边那柄匕首竟然急速直取沈浣喉头。此人竟是装昏!
  
  沈浣方才乃是一时走神,如今又何尝是好相与的,两人距离虽然极近,沈浣单掌一翻,快如闪电一般扣向那人持了短刀刺向自己的手腕,这一下两人出手均是快至极致,却终是沈浣更胜半分,拍开那人手腕。随即正待反制住他,却见得他短刀向上一翻,往自己的喉头抹去,竟是要自尽。沈浣心中一惊,此人若死,再查幕后之人便是不易了。当下急速探身去拦他短刀,眼见将将便要捉住那刀,她只觉得小腹之上一阵撕裂剧痛,竟是被那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掌!
  
  两人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眨眼功夫,俞莲舟相隔太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拦截得住。他方才与这刺客相斗,但觉其掌法虽然凌厉,却也不是沈浣得对手,竟未成想此人方才乃是耍诈,为得便是假装昏得过去,以引沈浣近身,再行动手。方才那三招一招攻敌,一招自裁,进而有暗藏一招偷袭,两人尽在咫尺,又如何能防?沈浣“哼”的一声闷哼,而那人短刀早已割断自己咽喉,鲜血喷涌,断了气息。
  
  沈浣小腹剧痛,疼得脑中竟一时一片空白,身形再是难以稳住,便要向后倒去,却觉得腰间一紧,随即自己被俞莲舟揽住,几处大穴一麻,被他迅速点住护得她心脉。沈浣痛得神智有些昏沉,死命咬了下自己舌尖,果然清醒了两分,发现自己已经被俞莲舟半揽半扶着进了自己住处。她只觉得自己耳际俞莲舟气息温热,声音沉且急:“伤在丹田?你守住丹田、灵台二处,我替你疗伤。”说着便要将她扶上床。
  
  俞莲舟见沈浣脸色惨白,一手捂住小腹,显然是小腹中掌,怕便是伤了丹田之气,气血翻涌所致,当下半分也不迟疑,便要助她运气疗伤。谁承想沈浣竟然一挣,将他推开半分,自己半倚在床上,豆大的汗珠由额上滚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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