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都忘了哭了，脸上、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反把那几个月没洗过的脏西西的脸冲着几条落痕，透出里面白嫩的肌肤。其它几个小娃也不哭了，都跑去抢水喝，都好几天没见到这么多水了，不，不是几天，是几月，是半年，是一年了。李正也想喝，但右手用了伤，就没法捧了。估计父母一会就回来了，再忍忍吧。
这时太阳已西渐，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土了。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面里转来轰轰的脚步声，很远就听到老爹的说话：“李正，李正，你还在吗，水呢，水呢，水还在吗？”李正看了看水，还在，牛也还在，就站起来朝爹爹来的路上大声回道：“爹爹，水还在，牛也在，只是牛，牛不出气了”，说完又哇哇的哭起来了。李正本站起来的正跨步向前迎接老爹他们，但放在自己脚边的剑给挡了一下，又弯身用左手把剑捡在手里在向前走路。老爹们这队是在东边月儿梁找水，离潭边近，所以整个队伍回来了50来人。这50多人拼命的朝水潭跑来，过大石盘时还把几个人挤倒了甚至挤滚到潭坑里也不管不顾，拼命的向前跑来，倒了的也不生气，爬起来也拼命的往水潭跑，生怕来晚了就没水喝了，生怕来晚了一步水就没得了，互不相让，你推我挤的来到水坑前。李正走得远，没受影响，来的人都疯了，拼命的挤压着，倒把李火几个挤到下面，压得哇哇的大叫。
老爹没去挤，弯下腰来抱起李正再慢慢的向前移动，是的，是移动，前面50多人把路给堵住了，那水潭面太小了，人人都想占在最前面，人人都想把水占搂在自己怀里，前面几个还在拼命的捧水喝，后面没挤前去的拼命的把前面喝水的往后扯，只希望自己能把前面的拉下来好自己喝到水，而后面的又把挡在自己前面的往后扯，也拼命地向前紧，要去抢水。
老爹走不动了，因前面已乱起来了，不但吵起来了不说还动手打起来了，只可怜李火几个受了池鱼之灾。老爹看得眉头直皱，大喝了一声：“别打了，别挤了，别吵了！”但老爹话没起任何作用，人在生死存亡之际，特别是粥少僧多之时，根本就不给你讲廉耻，根本就不给你讲礼让，唯有的办法，用刀、用血，用暴力才能制止疯狂的人。
老爹也不管了，退出来找了个石头坐下，把李正放在腿上，看着李正，并用粗糙皮裂硬绑绑的手轻柔的拭去李正脸上的泪珠。还看着李正左手的剑，也看到了右手包着的手指，低低地问李正：“痛吗？”李正开心的笑着：“不痛！”但一抬右手把伤口给扯着了，痛的嘴都歪了还是说了句：“不疼！”老爹看着李正，点了点头，这剑是怎么来的，你手又是怎么受的伤啊。李正想了想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老爹讲起来了。特别是讲到那祈雨歌：“不种田，不煮盐，大雨下得满水潭，不哭神，不哭仙，大雨直直下三天；不骂东，不骂西，单骂老天不下雨”时不由大笑，摸了摸李正的头。李正十分委屈地又说了怎么跟李东打架，怎么手受伤，怎么挖出剑，怎么泉出水，大花牛之死告诉了爹爹后，并向爹爹请求道：“爹爹，我们不吃大花牛，好不好，我们就把它埋这里，好不好？”爹爹肯定的点了点头，好，我们不吃大花牛，这大花牛是伴着这泉水去的，要不是它，我们还在山下找水呢，它也做了贡献，它是忠牛，我们不吃它，我们还要给他立个坟，立个碑。
李正父子有说有笑的又讲了今天发生的其它事情。
太阳已落山了，天开始暗下来了，去西边的队伍也得到了通知，转身就往回跑，有的嫌身上的工具太重或太碍行走和速度，直接把工具都给扔了，还有些老弱也不管了，一心想先跑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除了李正父子站在一旁说说笑笑，这下这潭子边热闹了，吵架声，打架声，大人的骂声，小孩的哭声混成一片，前面回来的50多人还有些没喝到水，后面回来的50多人又加入了进去，场面就更加乱得不堪，喝了的想退出来，没喝的要挤进去，你挤进来，我挤出去的，一时间灰尘满天飞，把一个小小的水潭围得风吹不进，雨打不进，当然灰尘也飞不进。
第十八节 悲喜两重
不一会，哥哥李英和老娘也赶到了水潭边，看到那乱哄哄争水的人群，就跟李正父子们汇合一起。李正也不说话了，就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切让小小的李正满脑子的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呀？这不是有水了嘛，怎么平时和蔼可亲的长辈怎么都疯了，怎么还打起来了，又是大哭，又是狂笑，又是磕头作揖，又是满嘴咒骂。最不解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水在那，潭在那，谁也搬不走，水好像也没少，但水也没增加，但这些人都好像失去了理智，好像都丧失了心灵，也放弃了温良，不但扯下了脸上那层薄薄地面纱，更露出狰狞的牙口，表现出巨大地魔性和破坏力。
李正当然不懂也不解，只是这一场景好像永远刻在脑海中一样。李英也看得目瞪口呆，山下那抢水争水打架斗殴那一幕幕又要上演全武行了，李英也知道，这时没什么办法能解决，那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吧，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刚才，脑子里也还想前去把那些抢水喝的人给全打拉下来，最好从水里突然冒出一个鬼，把所有人都吓跑了，好自己一个人喝，当然还有家里的人一起喝。尽管自己现在也非常渴得要命，但为了保住自己现在这条小命，还是不要去抢了。
这时李家明也走了过来，看了眼前的一切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又是高兴又是痛苦的样子吸引了李正的注意。李正猜这家明叔叔是不是练过变脸，脸上的表情那太丰富了，嗯，一定要找时间问问家明叔这是怎么练也来的。
天终于黑了，天也终于凉了下来，这时月亮还没升上来，四周黑漆漆的，也没风，空气充斥着一种不安稳的味道和血腥味道。李正还专抬起右手闻了闻，不是自己手里发出来的。
等到月儿梁那第一缕月光透出来并照在水潭西旁的山梁上，下面的人群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大家都泪流满面，有的头上还冒着血，互相看着，又相互抱着，又看了看水潭那坑泉水，没见少，是的，要经过一百余人喝了满肚的水后，那水潭还是那点水，没见增也没见减少。好嘛，大家伙又开始哭了，一百个人哭是什么样子，李正算是见识了。只吵得他两耳发胀，两眼发昏，只想逃离这里。
等月光完全照在水潭所有人的身上时，大家也不哭了，也不围着水潭了，都傻了般发着呆。这时老爹抱着李正走向水坑，这水坑已让李正都认不出来了，牛呢，对了那头死去的大花牛的牛尸已被挤出了水潭子三丈多远，那水坑的壁也让人抓得如老鼠啃过，坑边一丈都全是湿漉漉的，不小心还会打滑。李正有点难过，但不知为何难过，是为大花牛呢还是为刚那疯狂的人群，反正自己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渴了真渴，一天都没喝过水，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喉咙都发痛，咬着老爹的耳朵说我渴。老爹转过头对李英说，找个喝水的家什来，弟弟渴了。
喝水的家伙很快就找来了，是一个从中剖开的葫芦。老爹蹲下身子，瓢了满满的泉水递给李正。李正也不客气，张口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半葫气都没歇下。又把余下的半葫喝完了才出了口长气，对着老爹呵呵乐。这葫水是李正喝过的有生来最甘甜，最冰凉，最解渴的泉水了，没有之一。
很快全家都喝饱了，把葫交给李英让他去还了，又转过来看了这水半天，见水还是那么多，因让人把坑边的泥土给扣了很多，水面扩大水位反还降了三寸。
老爹又抱着李正，向全山的人说：“我看了看，这泉水虽让我们都喝了，但水不增加，也不减少，好像是减少的又自行补起来了。嗯，这个，这个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听听？”老爹就是老爹，在说完这话就停顿了会后，见人全部转过来望着他，才又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既然这水不缺了，大家也喝了，肚子里光装满水也不行的。”又停了一会，见有些有人在回想刚才的话，想想是什么意思时，大多数人就直接望着老爹，直接等老爹把话说完。“我的意思大家现在有力气了，明天也不用再去找水了，不如大家回去扎起火把，收集材块，背上粮食，提上锅镬，趁月亮出来了来这煮饭吃，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也好好扫扫这一年来缺水的霉气，你们说好不好？”大家伙一听这主意不错，关键是不用挑水，直接在这里煮，又方便，又凉快，还没有蚊子咬，都觉得不错，轰然叫到好，并立马有人往家里走。
不多久全山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行动起来了，年纪大的走不动路的就留在原地，收拾起石块搭起灶台来，小娃儿也在原地，能帮手的顺便帮手，给搭灶的打下手。其它全部回家拿东西，取柴拿米，背锅提桶，呼啦啦的打着火把，如同天上的星星，在地上流动，很快就聚焦在=向这大水潭里。当李正试着找找李北几个时，才赫然发现，他们几个躺在一块沙地上，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痛苦的叫声，原来他们几个在最初抢水大战里受到挤压和踩踏，都受了伤，幸运的是都没受大伤，要是等后面50多人回来一起抢的话，李正是不敢想的，肯定得送命。李北他们身边还有几个亲人在旁照顾，其余的也估计回去拿东西去了。
哥哥李英和母亲也回去拿东西准备做吃的，李正就坐在一旁看老爹弄灶子。没一会哥哥和母亲一个背着一包东西，母亲手里提着米面和锅碗油醋，而哥哥手中居然提着一只鸡，让李正好一阵奇怪。
第十九节 山人野歌
老爹走了过来，帮老娘取下东西。老娘又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披在李正的身上还心痛地说道：“正儿披上，晚上天气冷，小心冻凉了。”正儿懂事地点了点头，任由老娘操弄。并向母亲好奇的问道：“娘，为什么捉鸡来啊？”老娘哈哈一笑：“还不是你，你为全山的人找到了水，还受了伤，流了这么多血，给你抓只鸡补一下。”李正赶紧对娘说道：“谢谢娘！”老娘又爱惜地摸了摸李正的头，转身把李英包里的东西取出来，开始又点火做饭。
李英不能歇，还要帮爹杀鸡，还要帮娘择菜。李正没事坐，左手提着那把剑，数那篝火玩，数了八遍了，共15堆，估计有的是二家合在一起了。也回想今天这一天发生的太过离奇，太过荒诞，太多无法解答的事情。
李正总结了下，发生的这么多事，主要原因是是挖出的这把剑，挖出了剑就挖也了水。挖出剑的原因是跟大花牛也有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四爷说的那句话：“大水潭子有宝贝”。想到这又提着这把剑，就在月光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宝贝之处来，准备拿去给李四爷看，在人群中找了找，看到李四爷正专心烧火，忍了忍，算了过了明天再给李大爷送去看吧。想到这又想到那双神秘的眼睛，不由又四处偷瞄找找。
这时，不知是哪位觉得这空气中太过沉闷，就唱了起来：“一送我郎闷沉沉，年纪轻轻要出门……二送我郎床当头，打破灯灯打倒油，郎说龌了青丝帕，姐说龌了花枕头……四送我郎地坝边，伸手拣个破铜钱，好个铜钱破半边，好个夫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