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对此没有意见吧?”一切准备就绪,等大红色的英雄帖被送上来,万明溪提笔写了一份,递给赫千辰过目,即便他是此间的主人,也不敢不问千机阁阁主而擅自将名帖发出。
小竹接过,径自穿越人群到了此间外面的亭台之上。
万明溪讪笑着收回英雄帖开始叫人抄写,其他人各自提议去请哪些门派,算算时日要多久才能来,一片嘈杂之中,云卿忽然朝赫千辰走过去,众人算然假装不关心檀伊公子和血魔医在做什么,实则一直在暗中关注,眼见没人忽然走向檀伊公子,讨论声顿时一歇。
门外的廊台上围着一圈雕花木栏,地方十分宽阔,抬眼便是云霄,脚下全是攒动的人群,站在飘渺楼的最高层,青色衣袂飘摇如风,墨发飞扬,端着酒盏悠然站立的男人仿佛就要随风而去,佳人旁立,发边步摇微颤,珠玉青翠,几许若有若无的琴声缠绵,这一番景象,霎时羡煞众人。
几人又嫉又羡,却无人敢上前打扰,只看见檀伊公子侧首微笑,不知说了什么,云卿的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垂首,似有些不知所措,等他们仔细去听,只听见最后几句,“公子若能赢了擂台,云卿便告诉公子,无论公子”要知道什么……云卿都告诉你。”
留下这句引人遐思的话,云卿垂首从琴弦上抚过,垂下一缕发,伴着她的琴声飘过幽香,施施然的又从外边走了回来,走到一半陡然间一声响,琴弦莫名的断开了。
“嗖”,断弦划过,云卿惊呼一声侧首闪避,她的功夫不弱,应变也十分快速,饶是如此,劲边还是留下一道血印,若是她避的不及时,那道血印便会留在她的脸上。
“云卿姑娘没事吧?!”万明溪不会放过献殷勤的机会,马上要人去请医,虽然有血魔医在这里,在场却是没一个人敢开口去请。
“我的琴弦是特地请人制的,怎会突然断了?”云卿吃了一惊,日日带在身边的东西她自己最是了解,这琴弦绝不会无缘无故断去!
赫千辰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赫九霄。他坐在椅上握着酒盏,他却没见他饮过酒,手里的杯子被捏的很紧,冷沉的目光从杯中抬起,落到他身上又成了浓烈之色,就算身在外间,赫千辰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寒煞气。
“咔嚓”酒盏在赫九霄手中被捏碎,落下一地的酒水与碎片,慌乱之中众人被这突然的意外又惊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碎片在阳光下闪光,酒香四溢,空气里的弥漫的却非酒色香气,而是一股无形的威慑与压迫,丝丝的传递着冰寒冷意,正因为是夏日,那种幽冷如进入骨髓那般,更叫人无法忽略。
倾辰落九霄 第八十八章 欲断难断
赫九霄看着赫千辰,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多东西,静默之中,赫千辰别开眼。
大夫被人带上来给云卿检查了一番又开始上药,酒宴撇下,其他人忽然战战兢兢的,在场虽说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论起身份和实力,无人能与檀伊公子相比,自也不能与血魔医相绞。
如今,他们两人都在,分明是兄弟,看来却不大和睦,空气里好像都要着起火来,莫非是打算兄弟相争,都看上了云卿?
赫九霄站起身,众人只见他走几步,朝云卿看了一眼,见此情景,他们更觉得自己想的不错。
旁人不知,云卿却被那一眼骇的手足冰冷,那双眼里的暗色仿佛能将人拖下地狱,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才会有这么一种眼神?她又惊又怕,却又忍不住在赫九霄细细打量。
他的兄长让人惧怕,恐惧的同时又让人无法控制的被他吸引,将一切看在眼里,赫千辰仿佛对赫九霄同时蕴着冷冽与火热的眼神毫无所觉,敛目看着杯中酒色,不知方才喝下的酒是什么滋味。
他不愿看他,先前却对那个女人微笑。赫九霄的眸色越来越冷,连空气都似被寒意凝结,众人不觉一颤,血魔医性情孤僻冷酷无情,莫不是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要比擂?”赫九霄终于开口了,这句话时对着赫千辰所问,他也听到云卿的那句话。
“听人私语已属不该,你还要在此处问,置云卿姑娘于何地?”赫千辰没有回答,放下酒盏转身朝万明溪走去,“看来要多等几日此事才能进行,到时檀伊自会前来,先行告辞。”
“等等!公子在何处落脚,我到哪里去请?”万明溪在他身后问道。
赫千辰已经下楼去了,小竹收拾带来的东西,笑着说道:“城里便有千机阁的分舵,一旦有了消息,我家少爷一定马上就知道了,不用少主来请,我家少爷自然会来。”
行了礼,他跟着赫己和忘生一起下楼,众人看他离开,有人又去看赫九霄所在,惊讶叹道,“血魔医何时离开的?”
那个座处空荡荡的,就好像从来没人坐下,空气中只有冰冷的气息流转,若非那里地上有一地残酒和碎片,他们险些就要以为这里从来没人出现过。
赫千辰下了楼,没走多远,还未上马,一道人影倏然拦在他的身前。
“让开。”他侧身退避,来人却不容他退避,锦衣掠起暗色,正是赫九霄。
不发一语骤然上前,赫九霄身如鬼影,略到他的身前一把将他抓住,接着竟不顾在场还有旁人在他的唇上狠狠稳下,冰冷的吻不含丝毫热度,从未尝试过如此,赫千辰一时也没去顾及此处是在哪里,只觉唇上的温度滚烫,几乎灼人。
小竹倒抽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慌张不已,少爷和血魔医不是兄弟吗?这样若是被人看见了那该如何是好?
万里飘渺楼下是万谦重自家的私园,距离外间的大门还有些距离,幸而此处没什么人,远些有人看守,目不斜视,似乎也没发觉此处的异常,赦己和忘生却不敢懈怠,闪身站在了旁人视线所及的地方,将这一幕情景遮掩。
冰御此时自然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和赦己忘生一样小心站立,几人都在往四处打量,此刻若是真的被人看见了,即便是万里飘渺楼的少主,甚至是楼主万谦重,只怕也只能将其杀了才行了。
小竹不知所措的站着,细声道:“赫谷主也太妄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被人看见了,我家少爷怎么办?”
被人看见两人亲吻吗?几人回头去看,意外的发现两人先前站立之处已经不见人影,不用再戒备,也不用再考虑将这里的人杀了灭口,几人送了口气,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无奈。
“赫谷主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赦己犹豫了下,不知该怎么形容。
冰御瞧见他们的神色,不断苦笑,“谷主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段时日却一反常态,谷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们在赫谷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少爷也一样,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小竹经常跟在赫千辰身边伺候,这段时间也觉得很害怕。
忘生点头,“阁主近日确实不同寻常。”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赦己还想从冰御这里得到答案。
冰御摇头,几人都一筹莫展,赫千辰也赫九霄都一样,他们的事从不对人说,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清楚其中内情,冰御暗自想到,虽然到了这里之后谷主看来一怒,但总比能把人冻死的样子好,如此总算略感安慰。
寻不见那两人,他们只能在原地等候,赫千辰与赫九霄其实就在附近不远处的林中,几人的对话他们自然也听见了。
赫千辰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先前的吻让他意外,听说赫九霄在谷里失去常态也叫他心思涌上种难言的滋味,顾忌他人已知他们是兄弟,是他拉着赫九霄到了这里,“适可而止,不要再与我纠缠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只在乎这一点,赫九霄不让他离开,他转身欲走,他就阻住他的去路,“不要与任何女人扯上关系,这句话你是否已忘了?”
冷冷的眸色带有杀意,这句话是在两人那一夜交欢过后他对赫千辰说的,那是他的要求,今日,他却在这里又看到一个云卿,“那个云卿,你对她有意?”他抬起赫千辰的脸,眼底的眸色从未如此冰冷,其中的火热也从未如此噬人。
“是不是有意义与你有什么关系?”赫千辰眸色闪动,眼前的赫九霄与平日不同,他不懂声色的回答,从对方身上觉出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
“你敢说与我无关?”紧紧捏住他的下颚,赫九霄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感越来越强烈,铸满冰寒的脸上露出一丝叫人心惊的疯狂,“倘若让人知道我们另一层关系,你还敢说与我无关?”
语声阴暗而幽冷,如魔似妖的目光隐隐闪烁,这样的赫九霄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赫九霄,眼前的男人危险到极致,那是放开了所有的收敛,将所有的妖邪与魔性全部展现的血魔医,赫千辰心生警戒,“你不要在此胡来!”
拉开他的手,赫千辰的目光陡然化作利剑,“赫九霄,我不会忘记你对我做的事,你也不要忘记我上次对你说的话。”
他沉声警告,话音才落,眼前暗影一闪,没等他反应已经被按在身后的树上,紧贴着他的身体火热的可怕,从胸前到下腹,每一处都紧密相贴,赫九霄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紧扣住他的手让他连抗拒都不能。
“千辰,不要逼我。”赫九霄轻轻叹息,与他的动作相反,这声叹息轻到极致,同时也危险到极致,紧紧压制在赫千辰身上的力道没有半点放松,抵着他的额,暗色的唇看来如饮了血又被他的冰寒凝结成赫色。
“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赫千辰低斥一声运力挣开,身上的热度让他又想起那一夜。
身为男人的尊严与被欺骗的愤怒交错成了一个结,解不开,也无法理清。这一次挣脱开来,他转身,“我还不至于去恨你,你毕竟是我的兄长,但你若是意义孤行,我也不惧与你为敌,这次的事,我不会再让你搅局。”
“说不恨我,便是爱我,千辰,你究竟是在气我那样对你,还是恨我对你的期满?”赫九霄的眼神似要将他剖开,就此看清他的心意,他也恨不得能有那样的能力,能看清他的心意。
究竟是哪一种?赫千辰摇头,敛目握了握拳,让自己撇去所有的情感,只用理智思考,赫九霄是过分了些,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要去除药性唯有这么做。
他与赫九霄不是第一次,他不能把自己当受害者,也不容自己这么想。静了静心,他叹息一声拂袖转身,青衣带起
一阵轻暖,摇头,“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往后我们互不相欠就是。你想知道我问云卿何事,我就告诉你。”
“我问她,这次出现是否经人授意。九霄,这段时日江湖上发生的事,实则都与我们有关,你与其一心在我身上,不如多留意眼下的事,我知道你暗中也在调查,既然如此,不如放下我们之间的所有,专心将此事解决。”
说完话,他转身离开,没去看身后的赫九霄是何种神情。他走的决绝,头也没回。
但又有谁知道他是不想回头,还是不敢回头?他和他是兄弟,明知是禁忌,也已经犯了禁忌的感情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断绝?
动心多情之后,这些该与不该的牵扯,早已无法算清。
赫九霄看着他的背影,不显怒容,居然有一丝笑意,那笑意略有些异样,在冰冷与火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