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可否愿意让白某拼个桌?”
二十二
司徒一身玄衣,靠窗独品茗。夏日炎炎,独独此处窗外吹来凉风习习,甚是舒爽。他同白慕之一样,常服处之,身边亦没有跟随之人。来这里的心思,倒是跟白慕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大约彼此心里都明白。
于是白慕之即然开了口,司徒亦从善如流的左手伸前,“请。”
接下来的事,便是白慕之端坐,招小二近前来问都有些什么茶,什么点,然后随手点了,等小二小跑着送来,再就是静静品茶,尝点。
好半天,二人坦然自得的坐着,顾自品品茶,看看景,像是无限写意,又像是身醉景中,心陶茶内,一时只觉岁月经年,忘记了此时身处何方,身边又有何人何事。
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心,都在不经意的表情下,绷得极深。
司徒傲自心里对秦恕有所挂牵后,就派人查探了秦恕的平生,虽他二十岁以前的资料无从查得,但他自出江湖后的事,倒是无一遗漏。这白慕之乃白道世家子弟,平时声誉甚好,但是依他几年来每年定会有一段时间跟秦恕相处来看,他们的关系,并不单纯。
秦恕在他黑鹰堡里受了伤,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二人背景关系,他亦不会轻易挑衅……司徒傲心内冷笑一声,白道人士,又能如何?他就是强要了这秦恕,讲究一切事情理也道也的白道中人,又能怎么样?
他偏就是想要这个秦恕,看你白慕之怎么护!司徒傲随意看了白慕之一眼,那个眼神,阴戾中透着无尽的杀气。
白慕之表情一直很放松,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玉扇摇摇的同时,亦不忘回头冲着四面明里暗里看他的姑娘无限风情的笑上一笑,只是这脑子里,亦没有半分停顿。
秦恕当日独上黑鹰堡,被这司徒傲打断了腿,他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他捧在心尖上,做那么多事就是希望能被真心看上一眼的人儿,被司徒恁的糟蹋,他怎么能毫不介怀?只是两家背景关系,面子上不能过不去,但一口气,却不是就这么能咽下去的。
尤其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司徒到处搜罗秦恕的消息,他听到当时心就一顿,隐隐明白,这司徒,对秦恕,绝对是起了兴趣。
秦恕倒是一天到晚的采花,得意自己的男女通吃,上过床的人都忘不了,他又怎么能料到那样一双风流妩媚,天下无双的桃花眼,其实最招惹的,就是一心想扑上去的男子?他依着自己还算不错的武功手段,将以往遇到过的所有人压在身下,而一旦哪天遇到真正的高手,怎会逃得了被人吃干抹净的命运?
天下又有几人会像他白慕之一样,喜欢他喜欢他捧在手心,抬到天上等着他看清他的情谊真心相待的那一天?
秦恕是个不自知却四处勾人的妖孽,是妖孽就会招来很多麻烦。喜欢一个妖孽是他白慕之上辈子种的因,这辈子生的劫。可又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就是喜欢,非他不行呢?
白慕之玉扇摇摇,掩唇轻笑。其实人生若此,也极是有趣,丰富绚烂,苦辣酸甜,老来回忆经年时,一定妙趣横生。所以他白慕之不但不怕,还恁的欢喜。秦恕的劫,他愿意来帮他挡。能活着挡完了,他白慕之不枉此生,若死了……
死前也得扒了秦恕的裤子,做个一百遍!
“听闻司徒兄一向忙于公事,此番清闲品茗,偏叫白某碰上,白某甚幸。不知司徒兄在此是为等人,还是有其它的事?白某刚刚拼桌一问,实属唐突,如若引得司徒兄不便,白某自当避让。”白慕之一向随性,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有时候,主动出击,不比被动的跟着别人的问题瞎转来得好?而且他这一问,还有想探查司徒傲身在此处的用意。
“无妨。”司徒傲依旧语气凉薄的品着茶,显然只想用这两个字,回应刚刚白慕之的问题。司徒性子阴晴不定,但基本上属于万事敌不动我不动的人,两个人这么杠上,也算是有意思。
好一会儿,司徒放下手中天青色的茶碗,“听闻白兄这几年来深居浅出,将七星寨治理的异常不错,行事虽然还是低调了些,但江湖中人,无人敢看清你七星寨。只是听闻白兄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前几日时洞庭时,动静颇大,甚至市井间皆传闻白兄有了红颜知已?”
本来就没指望着司徒傲细细的回答自己的问题,白慕之听到无妨两个字的时候,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玉扇合了,一下一下敲着掌心。后来又听得司徒的问话,他心里先是笑了一下,又急跳了两下。
司徒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自己提出来他的那个‘美人’。本来嘛,那个美人就是秦恕,别人看不出来,但没瞒得了他司徒傲。基本上白慕之做事是滴水不露,但再怎么着,对于过于关心此事的‘有心人’,还是实力相当厉害的‘有心人’,想瞒住的确难了点。他会问,证明他对秦恕,绝对的有寻常的心思。
只是这司徒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对秦恕起了心思,而且明显至此。白慕之以后,就得更加提防了。
“不过是一个姿色相当出众的美人罢了。”白慕之颇不在意的展开扇子,一下一下的摇着,“你也知白某已到适婚年纪,这家父催得急,所以嘛……”说罢对着司徒做了一个你应该懂得的心领神会的表情。
说罢又是半晌的沉默。
既然司徒先前有些稳不住心思了,白慕之更是耗得下去,他这下就偏要等着司徒先说话。
反正大家都是聪明人,各自心思如何,都心知肚明,谁怕谁!
“你对采花贼怎么看?”终于,半晌过后,司徒看着窗外湖面上缓缓前行的一条小船,开了口。
“你对打断别人的腿怎么看?”白慕之吹了吹茶碗里飘着的茶沫,打着太极。末了还抬起头,看了看那只小船,对着司徒笑笑,“很不错的船技。”
他偏就要护着秦恕,看你司徒你本事又有几何!白慕之轻轻扫过司徒傲的那一眼,挑衅中带着笃定。
司徒剑般的浓眉一场,眸中明显含了几分寒意。他就是不喜欢跟这帮子白道中人打交道,说话做事从来都拐着十八个弯。
冷笑一声,司徒傲定定地看着白慕之,凉凉开了口,“秦恕,我要了。”
二十三
冷笑一声,司徒傲定定地看着白慕之,凉凉开了口,“秦恕,我要了。”
白慕之眸光寒了一下,之后手里的玉扇子摇得更欢,哈哈笑了两声,“司徒兄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你要不要秦恕,跟白某有什么关系?想要一个人,不是应该去问他本人么?”
说起来洞庭这个地方,也算是人杰地灵。更由于云家的关系,这里的治安虽还算太平,但江湖人士的打打杀杀的场面,倒是屡见不鲜,是以城里久居的百姓,也是相当知情知趣,眼色比一般人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再说这两位虽然穿着很低调,又没带着一帮子一帮子的打扮‘凶狠’的人来充场面,但两个人之间的潮流暗涌,那种高手对峙的强烈气场,远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这楼上聊八封品茶的一众人,早就从八卦里面闪出神来,偷偷观察着两个人的动静。
是,他们对于打斗,是又怕又想看。怕刀剑无眼,伤及无辜,而洞庭一直以来的情形,也让他们知道,这打架,也是很好看的。
这时候楼上喝茶的人,早就远离了挨着窗子的位置,躲在角落里,楼上的小二手里抄着个托盘挡着胸口,就等着这两人打起来。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猜了,是玄衣的冰山男更厉害,还是白衣的风流男更胜一筹。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司徒冷笑一出声,“你那位红颜知已,怕是也有两天没见了吧……”
“司徒兄对于切磋这种事,有什么看法?”白慕之不想跟他谈秦恕,便左右而言它。但这样随口的一句话,非但让司徒微勾了唇角,也让二楼上听到此话的所有客人,兴奋不矣。
“我辈江湖中人,武艺切磋乃是常事。只是刀剑无眼,并非自己能控制,伤了人的话,难免会歉疚一番。”司徒傲桌子底下的手指握了握拳,又松开,如此几次,做着战斗的准备。
“听说黑鹰堡司徒堡主的武功天下第一,一身男子绝难练成的至寒内功更是独一无二,白某心向往之啊。”白慕之一下一下的摇着扇子,每个手指也不住地在调整握扇的方向,角度。
“七星寨的迷踪步和阵法也是江湖皆知的无人能比,愚兄亦是神往已久。”司徒微眯了眼睛,“既然今日你我有缘相见,不如就……”
“以武会友……”白慕之眼睛一眯,替他说了下面半句话。
本来就想教训他,他倒自己找上门了。哼哼,爷不揍你一顿,你丫不知道爷文武双全是不是?说完便手中玉扇一闪,直直冲向司徒傲的喉咙。
高手对绝,尤其是这种心里面互相鄙视,面上还要过得去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客气。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先出手不一定就是弊,后出手不一定就是利。
总之,你来我挡,你守我攻就好。光天化日的,虽然在茶楼里忍不住打起来了,却并不是想要对方的命,就是想拼一口气。
有时候男人也很冲动,明明知道是不智的举动,明明要不了对方的命,偏要争一个高低出来,仿佛打赢了你,我就是比你厉害,你就没脸来跟我争美人儿。自古以来,那些为情决斗的男子,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哪一个又不聪明?
情之一字,女人重,男人,亦重。什么事情只要沾了一个情字,便是说也说不清了。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数十招,方才一直对面坐着,所有招式也不过是桌上拳,桌下脚的往来。司徒招招气势如虹,夹着寒气,白慕之玉扇如舞,华丽中杀招无穷。一旁躲在桌子底,把脸藏在手里的盘子后的人,也看得不亦乐乎,大呼痛快。
“轰”的一声,两个人面前的桌子突然被震碎,二人的战场,也从坐着,变成了站着,二楼的小小一个没有桌子的空地,便成了他们的地盘。往来的招式,更是变幻的极快。
众人只觉强风拂面,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有胆子大些的,使劲的不闭眼,便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而上下飞跃,突而手脚不停打斗时身体还顺便转着圈,揉揉眼睛,就见一玄一白两个身影如电,越来越看不清,似在雾中,快速闪过,甚至开始分不清谁是玄衣,谁是白衣,只记得玄衣带着凌利气势的杀招,和白衣华丽却不失内敛的攻势,还有无形中露着嗜血味道的闪着寒光的玉扇……
两个正在打的人,自交手后,亦是不免心中一沉,对方的武功,绝对不容忽视。
白慕之心想这司徒傲果真名不传,内力至寒且醇厚,出手不滞,果断的出手,未有丝毫犹豫思索却依然招招杀机。
司徒傲心想这白慕之果然是个角色,玩世不恭的表面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这等深厚精醇的内力,再是武学天才,不苦练也是出不来的,尤其那招式,看似华丽无实,但其实是将有形化无形的最佳方法,跟你周旋,你越是刚,越是有力,他越是跟你纠缠,你无力时他还功力正炽,待你一招跟不上,便会马上被攻这不易之处。这份耐心睿智,哪里是浮华公子会有的?
二人交手完全出自对对方的鄙夷,但一交上手,却不得不认真起来,交手是小,面子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