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白慕之摇着扇子对秦恕轻轻的笑。
秦恕瞪了他一眼,又说,“那不如我们就比比这次谁能探得信的内容,如何?以三日为限,这在期间,谁先得到谁便先通知对方,我先得了便去你住的地方,至于你嘛——你应该知道如何找我的吧。”
对着秦恕眯着眼睛暗示他他早知道他派了人跟着他的神色,白慕之干笑了两声,忙转移话题,“把信拿出来确是不智之举,我们只需要知道信的内容,至于那一张纸,云老爷子又那么宝贝,咱就卖他个面子,不拿他的。但是——如果三日之后你们二人皆不得呢?”
“如果你我本事都如此之济——”秦恕很满意白慕之的脸黑了下,本事不济,这四个字,有时候说出来真真不好听,“那就都算输了呗——还是你白寨主经不起输?”秦恕斜着眼睛看他。
“好!一言为定!”白慕之眯着眼睛看回去。秦恕去探过云宅,肯定是知道此行极是不易,那云家内宅可以做了很多机关的,哪里那么好闯?再说他白慕之今天还跟人打了一架,平日里的沉稳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今日还真经不起这个激!“只是既然如此,这赌注,就得变变。”
“哦?”秦恕眉毛挑了一下,“说来听听。”
“若我赢了,我们做一次,你在下面。”白慕之皮笑肉不笑的说。
秦恕身子一僵。往年的比试,虽说也有不太容易得手的时候,但基本上不会危及生命,胜了的人就把最后的结果当奖品收了,比如美人。有时候比技巧的话,没有实物,胜的一方就会要求负的一方给一个比较贴身的,珍贵的东西,或者自己指定一个很喜欢的东西,由对方送来。
而两个人的这个赌局只为怡情,所以基本上也没什么难度,而这次,碰上了云家,又涉及到江湖辛秘,危险自然就升了级。都是爱玩儿的人,白慕之的要求,按理说也不算过分。
“你当真?”秦恕定定地看着白慕之,面色无波,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只是这样的安静凝视,让白慕之心跳漏了两拍。虽然这眼神真的很诱人犯错,但这样的脸,让他看不到他的喜怒,抓不准他的心思……秦恕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今日的白慕之果然够冲动,他暗自咬了咬牙,“当然!”他其实很想风流一笑说当然是开玩笑,因为他怕触到了秦恕心里的结让两个人越走越远没有将来,但是他又真的很想很想和秦恕做。他想要秦恕,已经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高度,每每午夜梦回,脑中都是他的身影。
不,他不只是想和他上床,他想好好的爱他,好好的疼。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谁都不准看不准伤……
他真的很想……所以硬着头皮就点了头。话说出来竟未有一丝的后悔,他甚至安慰自己反正在秦恕面前一张脸早就没了皮,到时候若秦恕真的怒了,大不了就死皮赖脸的再多缠几年……
“好啊。”不想秦恕点了头,荡着一双桃花眼,“不过如果你输了,你要在下面。”
“真的?你真的愿意?”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白慕之转开的视线又移了回来,秦恕真的要接受他了么?
只是秦恕的表情让白慕之失望了。他脸上的,不是和白慕之一样真心期待的喜悦,而是惯于放在脸上的玩世不恭,每每采完花后,他都是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白慕之不喜欢。
这样的表情,也代表着上过床就会成为陌路。
他希望他是秦恕心里特殊的存在,而不是普通的玩伴。
可说过的话自是不能再收回。白慕之最后只得心里有些酸涩面上又未露一点儿的握了秦恕的手,“你……自己当心。”
他们一向这种时候为了都是单独行动,只是这次的事,让白慕之事后非常后悔。
他虽然从中得到了一些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却也失去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并且明白,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用计,得到的。
二十六
有这么一种晚上,天上有月亮,没有云,但月亮就是看不清楚,像是蒙了层纱,怎么看都看不清,民间把这月叫毛月亮。不是漆黑漆黑的到处都看不到,也不是亮光光的哪都看得清楚,就是不清不楚很是朦胧的这么个劲儿。
当天晚上,就是这种毛月亮,秦恕和白慕之,也都在这天晚上行动,却互相并不知道对方存在。
云宅很大,有三个门,正门,侧门,后门。侧门离正门很近,后门的位置相对偏了许多,秦恕选的,便就是这后门。
本来也没想着今晚便来,但看到那样的月亮,心中一喜,便提前来了。这样的天,不够黑,守卫们肯定也不会像夜黑风高时那么警惕,而且虽说月光淡了些,但对于武功不错的他来讲,还是能看清万物,换了夜行衣就来了。他不担心会碰上白慕之,因为那孔雀定然不会自己来,就算自己来,这第一晚,也定会是让人来先探探路。
只是他这么想,便真是想错了。
入夜时白慕之摇着玉扇坐在园子里赏月,一看到那月亮,心里也是一喜,跟秦恕一样的想法,便也马上换了夜行衣来了。主要是今日午后那个赌,他实在是当了真,也太想赢了,于是便很想自己来。
依他的本事,自然是比他的下人们稳妥的多。他午后看到了秦恕找那个朋友定是有事想请人帮忙,所以这晚肯定不会来,他刚刚好可以得个先机。
很凑巧的是,他也选了后门。而且他来的时间,跟秦恕不相上下。
又很凑巧的,两个人刚刚好碰上。
这云家确是家大业大,连带着房子都贵气了几分。不过就是一个后门,也整得有模有样。后门虽比不上前门的刻意低调的豪华,也颇有几分气势了。高高的门槛,翘着的门檐上挂着的八角长明灯,门很宽,后面还有相当大的一个类似门洞的空间,而门左右两边的墙延伸到几乎相等的位置,接着几乎造型一模一样的房间。
而秦恕和白慕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分别踏着门檐上左右的两个角,一东一西,错身而行,双双落在两侧的房顶上,各自屏息观察。
秦恕和白慕之都是高手,行动间自当知道敛了自身的气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大晚上的,两个人又都是紧身黑衣,再说虽然平日里玩闹,却始终没有‘深入’探索过,这对方穿了紧身衣什么身量尺寸,也不算很清楚。
刚刚的一个错身,双方都是心下一沉,但如果对方不是想暗地里在云家做什么手脚,早就叫了,他们便不会有这个机会现在落在面对面的房顶上,猫着腰观察对方。想来肯定是个偷儿或是什么,总之目的虽不一样,但肯定不会乱喊乱叫,因为一定会坏了自己的事儿。
如此想着,呈对峙之势并且看不出对方是谁但知道对方武功一定不低的两个人,便都从心里笑了笑。其实这样对自己也很有利不是么?万一真有了点什么事,可以借着对方制造的混乱全身而退不是么?
只是秦恕不知道对面那个是白慕之,白慕之不知道对面这个是秦恕,便都认为虽然一时未察,觉得对方武功不低,但肯定没有自己强,所以有了事他们自然会万无一失。
如此一想,两人甚至起身,远远的对着对方抱了抱拳,然后,一东一西,各自行动去了。
果真如白慕之所料,这天晚上,秦恕这边状况不断,他那里也因为这个,事事顺心,很容易就得了手。想来秦恕真的是运气不济啊……
之前白慕之一提起洞庭,秦恕就很抵触不大想来,因为这里有他的冤家——那个愁人的云家小姐。前两次夜探没见着她,他还一个劲高兴来着,现在知道那信很有可能就在内宅,他只得硬着头皮潜进来。
这内宅地方很大,光是云老爷子常用的书房,就有好几个。云老爷子家大业大,玩法也多,这个上面,也算不得摆谱。这后院的书室,画室,字室,棋室,兵器室,全部都算是他私人的,而且常去的地方,并且全部都‘错落’的分布着。期间从左边开始隔着一票公子小姐的小院,右边开始隔着一票小妾侍婢的小院,这连着找来,的确是颇费些力气。
进来的方向不大一致,找的方向也不一样。白慕之是从左到右找的,秦恕是从右到左找的,而且中间因为注意力的问题,两个人并未发现彼此的存在……
秦恕本来想着,这云中鹤既然大小老婆一堆,肯定越是机密的东西放得越是离老婆们近些,谁道找了半天,连画室书室的底几乎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
咬了咬牙,后知后觉的想到,男人嘛,老婆总是别人的好,孩子才是自己的好,于是急急忙忙的找到另一边。书 包网 。。 txt全本
本来他是想托那位茶楼的神通广大的朋友,搞出个小地图啥的,也能整清楚这后院里哪个是哪个的房间,但是他等不及了,只得自己来一间一间辨认。
思考间到了一个小院,看起来嘛,没有很华丽,没那么多花啊草啊,还有那些熏死人的香气,他怀疑这是个什么院子,便偷偷潜了进去。岂知脚刚刚落到地面,房间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听声音就在门边了,这时候再飞出去也来不及了,他只得借着院中一棵大树挡住身形。
果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还是个女人。
秦恕躲在树的后面,暗自看着这个女人。嗯,不错,模样还很周正的,那长长的柳眉,朦胧的杏眸,浅浅的梨涡,无不写着忧郁,真真个让人心疼,再看那步子轻柔,腰身纤细,是个绝色。只是这绝色,怎么恁的眼熟?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再往前面走了,再走我就不客气了……秦恕一边脑子里飞快想着这些年遇到过的女人,一边看着那女人的脚步直直的往这棵大树底下走,心里不免紧张。
这女人要是先看到了他,叫出声来,那可是不得了。为了万一,他只得……
好在,那女人停了下来。在离树身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穿得很薄,一袭纱衣,隐约可见纤细窈窕的身体轮廓。当然,这大夏天的,穿多了倒是奇怪。只是她的那个眉眼皆含轻愁的忧郁样子,真真可怜。
只见她走到树下,抬头望着月亮,眼里充满了甜蜜和落寞,轻轻开口,声音似空谷传来般悠长空灵,“秦郎……莫非你真的忘了我?”
这女人一开口,秦恕眼睛瞪大,怪不得这么熟悉,这女人,不就是他当年采的第一枝花,云家小姐云笑笑!
二十七
云笑笑是云中鹤的掌上明珠,当年更是洞庭的第一美女。人道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可人风情,都不及云家这位小姐的一笑倾城。那眉眼中的娇俏妩媚,顾盼生辉,一笑起来,更是三分纯真,三分娇嗔,三分明媚,一分妖娆。只要见过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绝对通杀。
云中鹤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凭一个庶子的身份,硬是当上了云家现任当家。这过程艰苦不易,时间也长,所以成亲也便晚了些。只生了两个儿子,将近不惑之年才得了这一个女儿,又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自然是疼得不得了。也因为这孩子出生后的明艳笑容,人人称奇,就未按着家谱,直接取名云笑笑。
说起来也是这位小姐运气不济。你说你乖乖的当着你的不知世事的小姐,待春心萌动时选个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