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应该庆幸为了方便,他的放工具的小箱子这些天一直放在秦恕房中……
柳谦和司徒傲还算是比较顺利,毕竟这两天都是他们一直‘放血’,白慕之这就没这么顺利了。他前几天被放得狠了,心口的伤才长好,已经结好了痂,这下更硬生生剖开,疼痛程度可想而知。身子忍不住的颤了一下,刀子立刻在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深呼吸。”回头看了下秦恕的状况,木华心急,也不敢催促白慕之,“深呼吸两下,我尽量下手轻些,小恕他……快要熬不住了……”
小恕的名字对于白慕之来说是致命的,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人……
所以这一次也跟着顺利了许多,一个小小的茶壶,承接着三个人的心头血,带着身体的温度,散发着生命的力量。
姑姑走到床边,扶起秦恕,小心的喂他喝下……
最后一次心头血,成败在些一举……
九十一 三棵大树倒下去,一棵小树站起来!
秦恕很痛苦。像是溺水的人,不能呼吸,也不能浮出水面,只能等待意识的离去。这个过程痛苦的几近残忍,因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身子不断的下坠,下坠……
身上很热,热的有些痛,细细麻麻的像针扎一样的痛感,他捂着胸口的位置,怎么办……慕之……很痛……
他痛苦的样子当然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并且期待奇迹的发生。秦恕越是痛苦,大家的目光越是转向木华,带着有些怀疑的质问:你的方法到底行不行,为什么他居然这么痛苦?
木华一脸那肃然,眸中的坚定无比正确的传达着他的信念:绝对会成功!
秦恕整个身子一直在抖,嘴里不停的叫着白慕之的名字。白慕之终是不忍,忍着胸口的痛,将他牢牢的圈在怀里,“小恕乖……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很快……”
亘长的等待……
几乎是秦恕睁开眼睛的同时,白慕之柳谦和司徒傲一起晕了过去。他们本来身子就虚,方才再一次被取了心头血,精神高度紧张着,这下看到小恕醒了,心里的那根弦一松,自然是撑不住了……
秦恕疑惑地看着三个人,怎么搞的,一个个整得这么狼狈?全部都脸色青白,衣衫上到处沾着血渍,还一看到他就吓晕了?莫非三个人又出去打架了怕他知道?可这次也打得太厉害了吧……
“姑姑——”想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说话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并不好听,沙哑又无力的,动了动身子,也不是很舒服,很热又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莫非……他毒发了?
姑姑看到秦恕醒了非常高兴,这时候早就吩咐下人去抬几个软榻进来。想想这三个人应该都希望在秦恕身边,就一起都睡在这里好了。
“小恕,你毒发了。”木华用极尽温柔的眸光看着他,“不过现在好了,你没事了。”
“那他们这是……”
“等会再跟你细说,先把他们安置好。”木华看着几个小厮抬了榻进来,吩咐着他们摆成一排,将三个人抬过去躺好,附耳跟姑姑说了几句话,先离开了。
“小恕……”姑姑还是没能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木华带着一堆人走了之后,她扑到秦恕身上抱住他就开始哭,“你中的那是什么破毒,这么难治……他们三个被取了很多次心头血,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小怒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断断续续的,姑姑讲述着这几天的事,秦恕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原来他真的毒发了,原来梦里的难喝的东西是他们的血,原来这么久醒来一点都不渴就是因为喝了他们的血……
头转向并排的三张榻,榻上的人睡得都十分安静详和,脸上甚至带着满意的微笑。隔着被子看着他们胸口的位置,秦恕几欲哽咽,他们……居然愿意为了他……流尽心头血……
热毒被驱,秦恕身子依然有些虚,怎么说热毒也驱了,比另外几个被取血的人强很多。第二天他已经能下地走动,那三个人却还是没有醒。
三个人一起,足足睡了三天。这三天里,秦恕怎么都说不听,就在三个人的榻前守着他们,哪都不去。一会儿握着柳谦的手,一会儿爬到白慕之床上跟他躺在一处,一会儿给司徒傲喂口水。
嘴里也不停的说着话,说着他们的相识,说着他们的一起的快乐日子,说着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有时他坐在他们榻边守着,不知不觉的就趴在榻边上睡着了,手里还拉着榻上人的手。即便睡了,也睡的并不安稳,有点小声音就会惊得醒过来。所以当手上传来温柔的触感的时候,他立即睁开了眼睛……
“慕之——”秦恕往上看,看到白慕之几分思念几分戏谑的眼神,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慕之你醒了——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小恕。”被秦恕压着,胸口有些疼,可白慕之并不希望秦恕放开他的手,皱着眉,费力的抬起手搭在他的头上,一边抚着他的发丝一边轻声问,“小恕身上可舒服些了?”
“我好了。”秦恕闷闷的说,“可是姑姑说取了你们好多……心头血……”
“只要小恕好,我们都没事,瞧,我这不是醒过来了么?他们两个,肯定一会儿也就醒过来了。”
猛然间,秦恕吻上白慕之的唇。那双唇虽然干燥,不像往日那么柔软润泽,但他就是想吻他,想知道白慕之不会死,想知道他们的情,原来是这么的深……
“慕之……慕之……”舔过干燥的有些脱皮的唇瓣,深入内里,勾住舌尖辗转吸吮。突然间有些害怕,害怕他们一个个的离开,最终,他的天地只剩自己……
这个人,一直守着他,不管是漫不经心的保护,还毫不隐藏的真情,再是现在的心头血,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对他说:小恕,我喜欢你,我要守着你,不让你受伤害,永远。
他可以不爱,怎么可以无视?这个人的心永远都是真的,从不掺假……
“慕之……我以后不会再跑了……我们,在一起。”
“好……”一吻过后,白慕之轻喘着气,有些消瘦的失了光泽的手抚上了秦恕的颊,细细看了半晌,这才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称得上有点色的笑,“若是小恕以后总能这么热情就好了。”
秦恕莞尔。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他有半分的委屈难受。他一个爷们儿,若不是受这么大的刺激当然不会像刚刚那样,跟个娘们似的立马扑过去。白慕之看出来他心里害怕担心了,就故意这么笑,用这样的腔调讲话,表示他自己没事,他不用担心。
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就那样苍白的脸色,干燥的嘴唇,说他风流谁信!
“闭嘴。”他也故做愤怒的回了一句, 白慕之这下是真笑了,很开心满足的笑,“小恕,好久不见。”
秦恕拉住白慕之的手放到唇边轻吻,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落上金色的光环,他微笑,“好久不见。”
“小恕……”正说着话时,柳谦也醒了,喊着秦恕的名字,声音极是虚弱。秦恕忙放开白慕之跑过去看他,拉住他的手,一脸的关切,“柳谦,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小恕你没事……”柳谦欲强撑起身,被秦恕按下,“你身子不好,乖乖躺着。”
柳谦的手抚上秦恕的脸,眼神温润一如既往,“小恕没事呢……”
拉下脸上的手紧紧握住,“哥哥……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们一起好好的……”
依旧是还没怎么说话,司徒傲也醒了,喊渴,要喝水。秦恕起先一直希望他们醒过来,却没有希望他们一起如此‘密集’的醒过来,很多的感动,想说的话,被冲淡了……
急急忙忙给司徒傲倒了杯茶,扶他缓缓喝下去,秦恕哼了一声,“我听姑姑说了,你为了我吃了不少苦,我照顾你自是应当。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事,以后有机会会回报你。但这并不代表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我不计较了,该还给你的,我一点也没忘!我也不会因此就对你好了,爱上你了。以后我们怎么相处,端看你的态度了。”
“小恕……”司徒傲鹰隼闪烁,一时无话。
“小恕,司徒才醒过来,你还是不要刺激他吧。”柳谦微笑着看着他,“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是啊小恕,司徒家养的鸽子很好看呢,都是黑色的,个子又大只,改天让他给你叫两只来,你一定喜欢,估计烤了吃味道也不错。”白慕之撑起身子斜靠在榻上,努力活跃着气氛。
“我那不是鸽子!”自前些天见识到了所谓的海东青以后,白慕之便常用鸽子来调侃,基于秦恕的关系,司徒傲现在不想跟白慕之动手,才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所有的爱情都是自私的,有占有欲的,如果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情人拿出来跟别人分享,那么那便不是真的爱情。现在虽然几个人都明白秦恕的心思,知道现在的境况不能吵架或者动武,但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同在一个屋子里的别的男人亲密,心里头还是有些犯酸。
比如当秦恕抱着柳谦喂他喝水的时候,白慕之就抱着被子伸长了脖子,用极为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那样子活像被人抛弃了的小狗,散发着强烈的怨念。秦恕不可能当做看不见,叹息一声,伺候完这个去伺候那个。
当白慕之如愿以偿的贴着秦恕的胸口满意的奸笑着哼哼时,柳谦捂着自己的胸口,也不说话,皱着眉忍着痛,很痛苦的样子,秦恕又马上跑过去问是不是很痛,柳谦唇角也泛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至于司徒傲,他阴着脸看着秦恕在另两个人之间转悠,把头扭到一边,干脆眼不见为净。
当秦恕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像蚂蚁似的来回两头跑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时,才明白过来个中原由。他眯着扫了扫两个人,本想说点什么,但又一想都是病人,算了,没必要跟这些个不理智的病人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忍了……
“我方才想起来,你们都足足睡了三天,现下刚醒定然肚子会饿,我这就去给你们搞点东西吃。”说完任白慕之喊小恕人家难受,任柳谦咳嗽出声,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九十二
蝴蝶谷,依旧宁静,依旧美好。秋日的天空格外高远,抬头看去只邮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蓝的像是最纯净的梦。
穿过这道月牙门,会是一条长廊,长廊边上的红木栏杆上似乎有了岁月的凝重,偶尔走过时,会觉得,人活着或许没什么意思,但似水流年中,总会有值得去记忆的事。
长廊的尽头,是一条布满鲜花的小径。小径不宽,只够两个人并肩而行,一个人走时,会有几分寂寞。小径两边的花草很整齐,虽然花朵颜色不一,但高度基本相同,刚刚好及膝,走在中间,总有一种漫步花海的错觉。
这种小径是蝴蝶谷最常见的路了,走到路中间时,经常会看到一些侍婢谈笑嬉戏,她们脸上的神采让他觉得,花朵,果然适合女人。
的长廊上一个人喝醉。如今,那个让他喝醉的人已经找到,两个人的小情感也正发展的形势喜人。或者男人之间的情路一路走来并不会很顺利,但仍然要祝福他们,希望可以坚持心中所愿。
再往前走,就是那个夜里和白慕之一起喝酒的阁楼了。站在上面往下看时,整个蝴蝶谷景色尽览眼底,美轮美奂。
那夜的酒,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