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偃师这条东面最重要的战线,那不但是窦建德来援之路,更是我少帅军可把粮草装
备源源不绝送来的生命死活线。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希望圣上信我是个守诺的人,绝
对信任我。”
王世充一震道:“少帅想为我守虎牢吗?”
寇仲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这当然最理想,却是强圣上所难。我只希望能以杨公卿,
张镇周,又或玄恕公子为正,我则当个手下跑腿的,那我敢说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亦不
能孤立洛阳,我们可十拿九稳的打一场大胜仗。”
王玄应失声道:这怎么行?
王世充伸手阻止王玄应说下去,道:“此事待我仔细想想。”
不顾王玄应的眼色,向王玄恕道:“少帅在这里的住宿事宜,由玄恕打点。明早我
们有个重要的军事会议,少帅请准时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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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卷 第七章 与魔为盟
大唐46
第七章与魔为盟——
寇仲和王玄恕并骑地出皇宫,踏上洛阳天街,心中岂无感慨。
骄兵必败。
王世充目前的声势,正进入巅峰时期,主因是击败李密的瓦岗军,雄霸中原核心战
略位置的东都洛阳。其次是在东都小朝廷的斗争中胜出,赶跑独孤阀,现在更迫得杨侗
禅让帝位予他。外患内忧,一下子全解决掉。
但他的称帝在战略上绝不聪明,因为这会令窦建德生出反感,推翻联手的盟约。不
过却是风气潮流所趋,盖因林士宏、刘武周、梁师都、李渊、萧铣等各方霸主均先后称
帝,他王世充若再高举“杨隋”的旗帜,将难有号召力。刚击败瓦岗军的王世充声势如
日中天,加上王玄应等人怂恿,心痒难熬下,遂走上这错误的一着。
此时黄河以南,尽成他大郑的领地,倘能击退李唐东征的大军,势成独霸中原之局,
难怪他给野心掩盖理智,连一手促成他今天声势的自己亦不放在眼内。
可是寇仲却肯定若任由王世充与李世民决战,最后败的必然是王世充。
致败的原因是王世充本身性格的问题,此人表面的话虽说得好听,事实却是狡诈反
覆,心窄不能容人,致除王氏同宗外无心腹可言,这样的一个人,何能成大业。在这样
的性格支配下,他根本不可能以诚待人,更难令人甘愿为他效死。遇上豁达大度,知人
善用的李世民,后果可想而知。否则如秦叔宝、程咬金之辈能争相来投为他出力,鹿死
谁手,确未可知。
未能对属下诸将公平地论功行赏,莫说难望外人望风归附,更会迫得手下投往敌对
的阵营,此正是王世充最大的失着。
人马驰上天津桥。
王玄恕乾咳一声,把寇仲从沉思中扯回眼前的现实来,道:“少帅在想甚么?”
寇仲苦笑道:“我在想是否白来一趟。”
王玄恕大吃一惊道:“少帅万勿这般想,父皇不是刚说他非常欣赏你吗?”
寇仲叹道:“我也很欣赏李世民,欣赏又如何?唉!不要再谈这些泄气的事,我可
否仍住在上趟的地方,那所房子相当不错,我最爱它清静。”
心中最想问的是杨公卿的情况?但纵使是对他有好感的王玄恕,亦知不宜匆匆问出
口来,否则如传回王世充耳内,他不怀疑两人的关系才怪。
王玄恕一口答应道:“这个没有问题。”
寇仲忙道:“我不需任何人侍候。是哩!我在这里的诸位老战友近况如何?”
王玄恕欣然道:“杨老和张老两位大将刻下均在洛阳,我安顿好少帅后,会使人通
知他们,他们定会很高兴又可与少帅见面叙旧。”
寇仲放下心事,暗忖只要见到杨公卿,将可完全掌握到王世充这方面的形势,那时
再看看有甚么方法可扭转乾坤,让王世充“惨胜”这决定天下命运的一场硬仗。
徐子陵踏进多情窝的院子,首次对选择多情窝作落脚的地方生出悔意,因为多情窝
已因侯希白成为名人没有秘密可言。他正是因到多情窝,故先后被婠婠和石之轩发觉他
来长安,以后情况更是祸福难料。
空气中残留女子清幽的香气,徐子陵浮现起与沈落雁泛舟河道的迷人情景,暗叹一
口气,扯掉面具,推门进入前厅。
沈落雁动人的背影向着他,凭窗外望,柔声道:“我的心很烦,想找个人解闷儿。”
徐子陵晓得她误以为自己是侯希白,缓缓举步走到她身后五尺许处,淡淡道:“沈
军师为甚么事心烦呢?”
沈落雁娇躯剧颤,猛地转过身来,不能置信地娇呼道:“啊!子陵。”
她清秀明丽如昔的玉容泛起毫不掩饰的惊喜。
徐子陵入门前曾想过掉头离开,可是终不忍心对这位已嫁作人妇的红颜知己如此无
情。
徐子陵叹道:“正是小弟。沈军师是否因黎阳被破心烦,唉!我也很不好过。”
沈落雁露出千言万言,不知从何说起的神态,秀眸异采涟涟,动人至极点,似欲要
扑入徐子陵怀内,又像尽力在克制自己,忽然垂下螓首,轻轻道:“子陵猜错哩!世绩
于黎阳城破时成功突围逃走,被俘的秀宁公主和李神通在寇仲的斡旋下为窦建德释放,
你可以暂时安心。”
“暂时安心”四字可圈可点,显示这位善解人意的美女准确把握到徐子陵的心情。
徐子陵听得李秀宁安然无恙,登时如释重负,皱眉道:“然则军师为甚么心烦?”
沈落雁别转香躯,目光重落在窗外后园的美景处,轻柔的道:“我早不当军师哩!
为何仍要唤人家作军师,是否连唤一声落雁亦吝啬呢?”
徐子陵洒然笑道:“在我们心中,落雁永远是那位美人儿军师。”
沈落雁背着他“噗嗤”娇笑,道:“美人儿军师,亏你们叫得出口,这称号令我们
想起寇仲。我没有看错他,他或者是唯一能今李世民吃败仗的人。”
徐子陵苦笑道:“可是这绝不会在洛阳之战发生,寇仲自己比任何人更清楚此点,
因为我们明白王世充是怎样的一个人。”
沈落雁不屑的道:“偏狭谲诈,多疑矫伪,难成大事。”
徐子陵动容道:“沈军师这八个字形容得非常贴切。”
沈落雁再次转过身来,回复一贯风流绰约的娇姿美态,喜孜孜的道:“见到子陵,
所有烦恼都像不翼而飞,你真的能不管寇仲的事吗?”
徐子陵颓然道:“我不晓得。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寇仲能及时退出这场攻打东
都的大战,否则洛阳失陷后,下一个将轮到他和他的少帅军。”
沈落雁双目闪着智慧的光芒,道:“你这叫关心则乱,寇仲岂是这么易被收拾的。
更正确点说,应是‘天刀’宋缺岂是这么容易应付的。一旦惹出宋缺,将没有人能预料
局势的发展。”
徐子陵一呆道:“宋缺竟会亲自领兵上战场?”
沈落雁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微嗔道:“子陵凭甚么认为他不会,李世民始终有胡人
血统,宋缺绝不会让这种人统一天下。要振兴汉统,此乃千载一时的良机。李家顾忌寇
仲,对宋缺更是惮惧。”
徐子陵讶道:“我只知宋家在南方有财有势,却不晓得在军事上占着如此举足轻重
的地位。”
沈落雁道:“若说寇仲是天生的卓越统帅,宋缺就是博通古今衰变,中土最高瞻远
瞩的军事战略大家。所以他能一直按兵不动,直至合他心意的寇仲兴起,始表态支持。
宋缺配寇仲,一个精于作全局的布置战略,一个是沙场上无敌的统帅,你说李家对此有
何感想?”
得沈落雁点醒,徐子陵开始从另一角度看寇仲的大业,更觉头痛。无论谁胜谁败,
对中土的影响均是天翻地覆,卷南荡北,无人能独善其身。
沈落雁续道:“以宋缺之强大,竟能连萧铣以压制林士宏,正代表宋缺要保存实力,
静待争霸中原的时机。密公若能学他一两成,当不会有堰师之败,唉!”
李密惨胜宇文化及后,不待恢复元气,立即用兵对付王世充,正是致败主因。
沈落雁又道:“岭南军以俚僚为主,民风纯朴,刻苦擅战,视宋缺为天人,固虽只
十多万之众,却是训练精良,在宋阀的财势支持下,加上寇仲这样的人材,即使李世民
亦不敢轻易言胜,所以你不用为寇仲担心。”
徐子陵苦笑无言,沉吟片晌问道:“军师仍未说出因何事心烦?”
沈落雁娇躯微颤,缓缓转过身去,透窗瞧往蔚蓝清澄的天空,叹道:“还不是因为
念在一点故主之情?”
徐子陵心中一震,她竟为李密心烦,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杨公卿、张镇周和寇仲在厅内围桌坐下,这两位王世充手下最著名的大将均有风尘
之色,可知奔波劳碌,因即将来临的大战难得休闲。
张镇周免去闲话,劈头道:“少帅可知王世充与朱粲暗中结为盟友?”
寇仲失声叫道:“甚么?”
在争霸诸雄中,声誉之差者,莫过于“迦楼罗王”朱粲,他和女儿都是声名狼藉的
人,朱粲更被传为杀人食肉的魔王。近年来朱粲内则地方势力抬头,外则受压于萧铣和
杜伏威,找靠山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是王世充因何要收容他,此举势必尽失人心。
寇仲生出历史重演的感觉,朱粲无论如何不济,手下贼兵总有数万人,他于王世充
等若“五刀霸”盖苏文之于“龙王”拜紫亭,可成为扭转局势的奇兵,难怪王世充如此
有恃无恐。
由于寇仲处境有异,李世民是下定决心摧毁王世充,而他寇仲必须助王世充守稳洛
阳,击退大唐的雄师,再不能像龙泉时般灵活应变,挥洒自如。
杨公卿摇头道:“我其不明白王世充因何一错再错,竟招揽这人人切齿痛恨的凶魔。”
寇仲暗忖小弟明白,只是不宜说出口来。皆因张镇周并非他的心腹人,不宜让他晓
得太多秘密。
从朱粲的作风观之,他极可能是魔门出身的人,与和魔门有千丝万缕密切关系的王
世充结盟,乃水到渠成的事。
事实上王世充不信任外人的性格,亦是魔门中人的特性,同门也互相猜疑,何况对
待外人?
张镇周和杨公卿开口王世充,闭口王世充,毫不客气,不但不视他为皇帝,更似不
当他是主子。
张镇周压低声音道:“少帅今趟来是否要助王世充应付李阀的大军?”
寇仲叹道:“可以这么说,你老人家有甚么打算?”
张镇周淡淡道:“有甚么好打算的,只好做一天和尚撞一日钟。”
寇仲和杨公卿均听出他言不由衷,因为以他的精明果敢,王世充又伤透他的心,绝
不甘愿陪王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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