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眉心蹙的紧紧:
“萧缙,你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声音寒彻骨。
“所以,放手!”
她没有挣,而这句话,已经带进了很严重的警告之意。
岳离比他们早一步跨出门去,看到守夜的妻子如绢听得声音要进来,他向她挥挥手,让她出去,将门关上,在外头直吐气,妻子则在边上打问号:怎么了?
岳离苦笑,拍拍妻子肩,轻声道:
“爷遇上克星了。”
屋内,萧缙没放,而是眯起狼一样的眼,声音极其冷静的反问:
“怎样才算资格!”
想到了秦逍的不婚不纳,那一刻,他领悟到了一些什么?
她有她原则,在两~性关系上。
“白首一世,厮守一人。”他猜测,肯定式的猜测。
“对!”
她点头。
他的目光闪了闪,眉挑了挑,隐隐笑了一下……
这举动,落在云沁眼里,被解读成了一种嗤笑,是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她抿了抿嘴,仰起下巴,回以淡一笑,手上加重力量,想脱离他的禁锢,嘴上道:
“萧缙,你是王,你有你的国家天下,你会有你的妻妾成群,你的一切,与我的意愿背道而驰。即便,我再如何吸引了你的目光,请记住,我不是一件附属品,能成为你将来龙座之上的点缀!我不会是点缀。我要的男人,必须以我为骄傲。你不会,也不可能是。麻烦你别用你的权你的势来凌人,这会叫我从此瞧不起你。
“萧缙,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我与你,志不同,不相为谋。今番路同结伴行,他朝缘尽各东西。别想让我成为你后院或是后宫的一份子。这只会把我对你仅有的一点欣赏彻底抹煞掉。
“你从来不是我要的男人,我的男人,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已经死,既然找不到第二,便不会再有别人来替代。没有一个可以替代。所以,请放手!”
她的声音,不再娇柔,她的声音,可撼天可撼地。
而面前的他,乌沉沉的眼瞳,就像夜色底那深汹涌着的海,风卷起,浪翻起,深黢黢的,看不到底。
这样的男人,太过复杂,有什么异样闪亮的东西在他眼里一闪而过,而她抓不住,也不懂他的悸动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去深刻的了解。
她的心,不想容纳了别人。
那个男人没了,她还有一个囡囡。
就算以后要给囡囡找一个父亲,也不找这样的男人。
皇族,她攀不起。
皇族,也容她不下。
皇族,哼,嫁皇族,那是自找罪受。
她坚定的,肯定的不入皇族,绝不和这个男人扯上半点关系。
萧缙微微一笑,似有一道初升的霞光自黑幕里暴射出来,那么闪亮,可夺人魂魄:
“也许,我能。
“家国我要,你,我也要。粉黛三千,我不要。云沁,我说得出,做得到……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嫁我,并以我为荣!”
狂妄的男人。
骄傲的尾巴都能翘上天。
她冷睨。
他大笑,笑的完全不像平常那个严肃、冷漠、沉稳的怀王,语气是那么狷狂,这与他平常稳重的形象不符了。
“怎么?不信?”
她自不信,嗤笑,挑衅:
“好,我会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办到!”
“好,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扬眉含笑,应招。
“不会挟势,不会威迫!”
“绝不挟势,绝不威迫!”
两双眼睛,火花四射,带着不驯之色,在空中铿铿铿的过招。
这女人啊,是一个不服输的丫头片子,只要她认定的事,她会坚持到底,宁可撞南墙也不会回头。
萧缙一笑,放手,两个人相处,若都是头顶着头,角顶着角,只会闹的遍体是伤——
他不爱做这种蠢事,你进我便退,也是一种策略,犹其在男女关系上:东风可压倒西风,西风也能压倒东风。不管谁压了谁,能压就是好事。
云沁呢,有点诧异他的让步。忙将被他捏痛的手藏于身后,淡淡退了几步,又歪头瞅了瞅这张笑意吟吟、阳光明媚的脸孔,这么的亲切,平易,完全没有作为怀王肃杀之气,感觉真是奇怪……
怪死!
她平静的转身,离开,在心头不断的告戒自己:
“以后,要离这个人远远的。绝不给任何机会!一定远远的绕开!”
快步走,几乎要夺门而出,一个声音,有力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云沁,前天晚上,我不在王府,昨天晚上,我和木紫琪下了一夜的棋。我没有其他女人。这几天,你阴阳怪气的,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声音是含笑的,他在解释吗?
她的步子踩了个空,差点绊倒,心砰的急跳了几下。
前天晚上,他不在府,那和宁以春圆房的是谁?
忽然,她回过了头,瞪向了那个笑的魂淡的男人,正在拍身上的风尘,温温淡淡,那么无害!
可他不动声色,就用一个替身,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他竟敢如此敷衍皇太后,他们之间,难道不是联盟吗?
她有点发怵!
这个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连太后也敢这么唬弄!
他怎么这么爱给自己戴绿帽子?
那总归是他明面上的女人!
这一刻,她真替宁以春悲哀:满心欢喜,心甘情愿,让人糟踏……
悲剧人生。
同时,一种异样的释怀在心头徐徐涌现,似乎一下子感觉欣慰了许多……
她到底没看错。
有些人,就爱玩阴招——
这男人,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这男人,做事,总是不拘常理。
这男人,招惹了,就得染上一身腥膻!
要命的是,她招惹上了!
这还了得啊!
她匆匆跨出了门,看到岳离在走廊上守着,远远的站着,也不知有没有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过去,也不晓得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快些离开这里。
这个叫萧缙的男人啊,危险系数实在太高太高!
躲吧!
躲的远远的,才是安全之道。
****
沁园内,囡囡被侍女抱下去睡了,秦逍独立于窗前,看着那一丛巴蕉叶在风中摇曳生姿,段仁就侍在身后,等着王爷的吩咐。
“小段,这段时间,保护好小小姐,不能再让她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他低低的吩咐。
“是!”
“还有,传令下去,全力好保护七小姐……不惜一切代价。”
“是!”
“下去吧!”
门合上,他独自站了良久,方坐定下来,往了抽屉里找出了那张平面图上细细的看。
那是祭坛的结构图,明黄,属皇家御用之物,乃是三百年前的“古董”。
他未雨绸缪,拿来细细的看,那整个框架已经在他脑子里了,可是他还是完完整整的再看一遍,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她要进祭坛,他就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丫头如此固执,又会惹出一个天大的祸出来。
而他的存在,似乎就为了去替她料理残局的!
唉,他真是太纵容她了。
可是,他能拿她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得,锁不得,囚不得!
那只能宠了……
唉……
他再度叹息,幽幽的无奈在夜色里荡漾开。
****
第二天中午。
沁园。
穿得漂漂亮亮的囡囡刚刚从外头回来。
今天,一大早,秦伯伯带她去逛街,看好看的,听好听的,玩好玩,吃好吃的。
看的是马戏团,闹市区,有那么一座楼,名为马戏楼,楼围着一个大园子,园子里有个大榭台,各种罕见的动物杂耍,在这里开演。每天三场,秦伯伯包了一个看阁,供她看,她看的是兴奋的直尖叫。
唔,好嘛,她是真没看过。
听的是说书,说的是什么呀,司六先生断奇案,营救名声赫赫的第一探,那些人啊,可把司六先生说神了!
她听的可乐了:她娘亲多了不起啊,以后,她得向娘亲好好的学习啊!做一个了不得的巾帼英雄。
玩的是呢是一只小雪狐,是马戏团里的,可漂亮了,秦伯伯给她买了来,说是给她当宠物,她高兴的哇哇直叫,狠狠亲了几下,直甜甜的叫:“伯伯真好,伯伯真好……”
吃的是,是第一楼里的各种招牌菜,一盘盘儿,花料多,又都合她口胃,她吃的那可是津津有味,一张小嘴欢腾腾笑着吃着说着,就是没停过。
她玩的都有点乐不思蜀。
倒不是她真成了土豹子,娘亲带着她什么没见识过呀——可娘亲呀,会管着她,而秦伯伯会纵容她,事事都依着她——多好多好啊……
何况这洛城,她是第一次来,这异族的繁华之景,看在眼里是如此的新鲜好玩。
还有,子渊哥哥也来了,一大早的,娘亲将他们派了过来。
两个人结伴同玩,又热闹又有趣,又有得吃喝玩乐,甭提有多开心了。
当然,和莫子渊见面的时候,她还是被这老秋气横的小少年黑着脸给训了一顿,训的比娘亲还凶,可她不怕,直做鬼脸,子渊拿她无可奈何。
在她觉得,这一趟出来,是有惊而无险。
值得的。
经过这几日相处,她越发的喜欢秦伯伯。
真心真意的喜欢。
她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所谓的父爱是怎么样的,但她知道,秦伯伯很疼她。
疼她其实还是次要的,更要紧的事是:
秦伯伯懂很多东西,总能时不是教导她,教的方式很灵活,不是那么死板,她学起来很轻松,她喜欢这种随时传教,不拘一格的教学方法,和母亲一样的;不像司靖伯伯那样有点呆板,也不像萧群伯伯那样放纵。
她觉得母亲和秦伯伯的观念,站在同一个起点上,那也许是因为母亲从小就是秦伯伯管着长大的,所以啊,大同小异,非常受用。
哎!
要是秦伯伯能做她爹爹就好了!
她脑子里还有一个合适的爹爹人选,就是一年前遇见的那位“阿刘”伯伯,又英俊又不凡,武功又好,头脑也极为的强大,多好啊,可惜,只见过一回。可惜娘亲没见过。可惜了。
玩了一个上午,囡囡在外头吃过午膳回到沁园,觉得有点累,叽叽喳喳的小嘴,终于歇停了,赖在秦伯伯那无比好闻的怀里,昏昏欲睡。
秦逍微笑的看她,抱着她下马车,进沁园,引来所有侍卫的侧目——他们的主子,对待自己的亲侄女都没这么好的呢……这娃娃啊,谁家的呀?真是好福气了?
除了段仁,没有人知道囡囡的来历。
秦逍将娃娃抱回房,放到床上,抚抚她的发。
囡囡打着哈欠,歪着小脑袋,想睡。
朦胧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说:
“好了,囡囡,乖乖的睡一觉,伯伯要去办点事。你呢,好好留在这里玩。有事找小段……知道不,可不许乱走了……过了今天,明儿个伯伯带你去泛舟……”
囡囡不知道秦伯伯要去办什么事,勉强撑起眼皮,支起可爱的小脸,在秦逍脸上亲了一下以后,一边挥手,一边咕哝着叫: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囡囡等着。”
秦逍笑笑,揉揉这个可爱孩子的小脸,惹来一阵咕咕哝哝的抗意,回头叮嘱了段仁几句,又瞅了几眼守在附近的子渊,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孩子,一直一直在边上看:
“小渊,好好守着囡囡。”
子渊点头,轻声说:“以后,我会牢牢盯紧的!”
秦逍知道这一次,囡囡的走失,可把云庄的人吓坏了,子渊更是自责的不得了,所以,这一次,他是再也不敢马虎了。
他揉了揉这个优秀的孩子,这么小,这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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