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轻轻道饮。
“不错!这些,我也在正史上读到过,野史上的描述,还要精彩纷呈!”
司靖也应和。
这些历史,不仅云沁看过,司靖也读过的。
此刻,他们已经在祭庄之上,因为时间尚早,太后和新帝正在祭天馆内休息,等候吉时的到来。而其他皇工大臣,则在各处的行馆内待命。
怀王等诸个亲王,原本聚在一处亲王馆内,值得一提的是,这番来祭天,太上皇另外几个儿子正好赶得及的凑上了,一个个奉诏归来:二皇子陵王,三皇子信王,五皇子南王都在今日清晨赶到城内,而后马不停蹄的跟来了这里。
诸个兄弟许久不见,怀王和他们在仰光阁中说话,而云沁,则和司靖、杨固一道,以及,洛京府台大人包天,聚在另一处小馆。这些人里,多了一个白发老者,姓孟名鹤之,据说乃是楚帝驾前的肱骨老臣,早已告好还乡,清居农庄之上,这一次是接了太后懿旨,来破案的。
云沁知道,这位老先生乃是洛京城内的前任刑侦令史,其破案经验相当相当的丰富。
那一会儿,她正与包大人几位研究国师案情,岳离找了来,眼神怪怪的盯着云沁直瞅,说是王爷有请她和司靖先生。
他们二人便告罪,随着岳离来了这座天塔。
之后,萧缙叫人设茶水,说起这祭坛的来历。
这一刻,萧缙站在窗前,俯视不远处那高高的露天祭坛:建于小山之上,上去总共有九十九个台阶。
祭坛分天坛,和地坛。
天坛指的是这一座露天祭坛,而地坛,则建于地下三层,有重重机关把道——至今无人能知,凌熙女帝建坛的真正用意所有,他也猜不出。
吐出一口气以后,他继续道:
“的确是史实。三百年前,燕熙表面上做的是皇夫,是臣子,但,实际上是沧国真正的掌权人。
“其父,镇北王燕北,为了表示自己无心染指金族江山,盛年退下,陪着历经九死一生方娶回来的夫人玲珑,去异国求药,其长子燕弈相陪而行,最后死在他乡,这也是史实。
“最后,燕熙得女帝重托,亲自赶去万里之外,将嫡兄的骨灰带回沧国,更是当时无人不知的一个事。据说,当时女帝曾哭的昏厥。只为这位大伯曾舍身救她的性命。
“至于所谓的白虎灵珠收魄,而镇于乾坤坛下一说,可能有点失真。史上没有记载,我翻阅过,也在民间广泛的的查证过。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加以证明。”
“说什么女子不可祭坛一说,则是那些保守的卫道士为了杜绝女子再次入主朝堂而另外编造出来的借口。
“这纯属子虚乌有的事,经过代代相传,便成了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
“想当年,可是女帝称权,试想一下,那位开创凌熙盛世的女皇怎么可能如此贬压女子的地位?
“由此可以推断,有些事,仅仅是后人故意借前人之口,在作怪罢了!”
这萧缙,果然是皇族里的人,把前朝事,了解的这么透,秦逍再厉害,在这块上,总有一部份了解的不是很透彻。
秦逍怕她入祭坛,会犯禁忌。
而萧缙呢,虽然也知道有这禁忌,但更清楚,这所谓的禁忌,是代代误传下的杰作,现在的萧氏皇族,将不再遵行这个规矩——因为今番太后有相随同行。
这个事,是今儿个才公布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事,太后将三百年前女帝的一纸诏书找出来,传以众朝臣阅览,以清视听,借机把三百年来的误传纠正了过来。
是故,今日乃是三百年以来,第一次皇太后相陪新帝一起祭天,故而沿途百姓,是夹道观望,啧啧称奇。
云沁听了,伫立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这个以一种奇怪眼神注视自己的男人,怪怪的问: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么?”
好像有点没头没脑。
“不是!”
他看向司靖:“司大先生,本王想单独和司六先生说几句话可以吗?”
司靖也一直在琢磨这怀王的用意,觉得这些话,扯的太远了,好像与他们即将要去查证的事有点搭不上边,听得话,疑狐了几眼,点头,离开。
岳离和岳阳守在上塔的必经之道,云沁和怀王并肩站于最高层,一起俯视着这一座占地千顷的祭庄,将远处高低的景物尽收眼底。
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那闪烁着别样光芒的眼神,一煞不煞的停伫在她身上,眼神,似乎比昨儿夜里的还要热烈。
昨儿个晚上,他是“阿刘”,那个模样,那种眼神,相得益彰;此刻,他是沉稳内敛著称的冷面怀王,看人的目光永远冷静,冰凉,无喜无悲,天大的事,都摇不了他。这才是了原有的形象。
但是,他的这个形象,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在走样。
此刻,他的眼神,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能里里外外全看透了去,而且一直不说话,明知她在等他说话。
她受不了了:
“你要是没话说,我先下去了!”
转身,就要走。
“云沁!”
他低唤,下一步,身影一飘,抓住了她那只纤纤素手。一阵炙热的感觉灼到了云沁:
“放手!”
她不留情份的低叱。
他不放,反而抓得更紧,嘴里低低道:“今天可能会出状况。记得一件事。相信我,跟紧我。”
云沁一怔,转头,看到的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心漏跳了一个节拍,不由脱口问:。
“会出什么事?你和皇太后达成什么协议了?”
萧缙淡淡不语,松开了手,转头,举目望向塔下,庄上庄下,里里外外,层层叠叠的护林阁台间,银甲的御林兵如蜂窝般林立,时有巡罗兵,来回往复的戒严,放眼望,一片银光闪闪。上头的太阳照耀着这一片即将发生异变的祭庄。
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息,弥散开来。
他又望了望天,东边,好像有片云,要横过来,半晴半阴的天气,有些古怪,而后他古怪的说了一句::
“可能,要变天!”
云沁的脸,莫名一变,第一个想法是:难道他想发动政变?
她嗖的看向塔下,祭庄之上,暗潮汹涌,她一早就感觉到了。
“萧缙,你打算做什么?”
侧脸看,这男人的脸,真是俊美有型,她转开头,冷冽的线条,充满阳刚之气,那味道,和秦逍给人的感觉是两样的——这个人更有一种霸气。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那些人想做什么?”
他的回答,有点高深莫测。
云沁的心,再度突突跳了几下,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知道了一些什么?
这时,萧缙转过了头,目光是沉沉的,说:
“有人要收网,而我们都在网里。祸福如何,无法预知。也许,是针对我的。也许,别有目的。云沁,不管发生什么,进了地坛,和我一起进退。”
云沁的眉,蹙了蹙。
是吗?
所有种种是冲他而去的吗?
他走近了一步,她闻得一阵异样的清香,就退了一步。
萧缙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勾了勾唇角,打住,没有再上去,只道:
“叫你来,原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的。我刚刚才得知的一件事。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合时宜。太过仓促,嗯,那就再等等,等过了今天,回去时,我再跟你说……”
风,吹过来,她的发带飘飘举起,她的脸孔上带着疑惑之色。
他微一笑,看着这一张寻常的少年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转身走开,将她独自撇下。
被捏过的地方,有点生疼,她却忘了要去抗议,以表示一种反感,而是被惊到了:
这举动,有点像……有点像龙奕某种习惯性动作。
那个人,也爱捏她的脸孔。
这是巧合吧!
她转头,呆立在原地,看着墨色的袍飘飘举起,心里不住的念着:
他想跟她说什么?
欲言而又止,眼神如此的奇特。
***
走下高塔时,看到萧缙站在走廊上,正与太后说话,她瞄去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刺眼的问题,她看到太后看向萧缙的目光,带进了几份隐约难察的温柔慈爱。
那是一种母亲审视儿子,并引以为傲的的眼神。
曾经,她在秦夫人的眼里瞧见过。
任何一个母亲,如果拥有像秦逍或者像萧缙这样的儿子,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吧!
这事,发生在秦夫人身上,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这事,若发生在宁太后身上,就显得有点匪夷所思。
她眯着眼,打量,隔的有点远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一些什么。
这时,宁太后好像看到了他,淡淡一瞟,又移开了眼去,她和萧缙一直看向西边,诸个亲王,相携而来,一个个皆年轻而俊美,陪着少帝,徐徐而来。
司请围了过来,正想问,他们谈了什么,一个陌生的侍卫冲云沁和司靖大步流星一般的走近,而后,恭敬的行以一礼道:
“司六先生,摄政王有请!想单独和您见个面。王爷在那边等您!”
他手指一点,冲着北边,果见那一身朝服的老不死萧远负手站在一座朱色的阁台之上,正冲这里深深的张望,相距极远,但云沁能感觉到,这人的目光正火辣辣的盯着自己。
云沁转开头,又瞅了一眼面前的侍卫,这个人,先头在宫里,遇上一回的,应该是摄政王的亲信。她不认识他。按理说,他也不会认得自己的,可是,他看她的神情,不同寻常。
萧缙也看到了一眼,也听到了,撇下太后,围了上来,淡笑道:
“都快到时辰,摄政王这个时候见司六先生有什么事?”
“属下不知。”
那人道,随即做了一个“请”字。
云沁猜不透那个老东西又想玩什么花样。
萧缙皱起眉,想要说,司靖抢先一步,笑着答上了上去:“在下也有事想请教摄政王,不知道可否容我们一起同行?”
这原是萧缙想说的话,司靖代劳了。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抱拳道:
“既然司大先生这么说了,那就一起去吧!”
云沁瞟了一眼不说话的萧缙,见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别走远。记住我们的约定。”
那是约定吗?
但,她知道,他是为她好——这种好,她可以不接受的。
云沁皱了一下眉,原不打算理会的,顿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去。
他勾了勾嘴角。
她跟司靖向北走去。
身后,萧缙沉寂,目送,身后,宁太后围了上来,低低的道:“都已经安置好了,今日,必须把萧远除掉。你二舅,待会儿会管制地坛,除了你的人,可以自由出落,其他人有进无出。”
他转过头,看着了神色平静的宁太后,权利之争,可摧毁这天下最最美好的东西,皇家,没有温馨,只有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可今,他觉得今天这出戏,只怕不可能按着太后的设想的那样往下发展。
会有异变。
绝对。
这种感觉,越来越浓。
***
阁台前,侍立的全都是摄政王的人。
云沁走上楼去,看到萧远迎了过来,目光无比澄亮的盯着她,这种眼神,令她心头噔了一下,有点眼熟:太干净了,不像是一个政客的眼神。和先前见过的摄政王有点不太一样。
“守在楼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楼来!”这个男人沉沉吩咐了一声。
“是!”
带云沁来的侍卫,应声离去,门,合上。
云沁和司靖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沁:这人怪怪的?
司靖:的确如此!不怕,见招拆招。
两人转头,和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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