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问问,有什么关不关心的。我只觉得有些扫兴,母亲寿辰,闹出这些一团乱事。”
随意的一句搪塞,听上去,似乎挺有道理,终令秦逍打消了别的什么猜想。
桌上有小勺子,她拿起来,盛了一口石榴籽到嘴里,一咬,真的很甜,淡寡的味蕾上,全是迸射出来的果汁。
“没必要扫兴,案子已经破了,云堡主说晚上会开宴,给燕姨做寿,热闹一下……”
秦逍笑着取了另一个勺子也盛了一口吃,这种感觉,还真像回到了以前,虽然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的云家堡,虽然,他们之间,相隔足足有六年,但,相亲相近的感觉没有变——这种感觉,也只有和她相处时,才会有,是如此的叫他留恋。
云沁一楞,继而笑了:
“嗯,看样子又沾了你的光。秦五公子的面子,真是大呢,就这样随随便便露个脸,就能令我家那个独~裁份子,不得不给足人情……先谢过……”
母亲最最开心的事,应该不是她这个女儿记得她的生日,而是她那个男人,可以陪她一陪吧——那个可怜的女人啊,想见见自己的男人,竟这么难。
“不尽然!”
秦逍却摇了头。
“哦,怎么说?”
“今天同时是云九小姐的生辰,正巧,太子殿下奉贵妃之命前来给九小姐送礼物,九小姐面子这么大,大夫人自然得设宴款待一下。正巧,龙大公子和龙三公子又帮云家破了案子,堡主自得表示一下,而我正好来给燕姨贺寿,云堡主自不想冷落我,三个正好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沁儿,你,怎么了?”
他放下小勺子,轻轻问,便是刚刚说话间,那荡漾在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一层惨白浮上来。
“你是说龙大公子也会出席夜宴?”
她的声音微微起了变化。
“嗯!”
秦逍直直的看着。
“那我和囡囡就不去参加了。母亲去就可以。秦逍,若是我爹问起,你帮我说一说,便说我身子有些不妥,不出席了!”
她站起来,心头一阵阵惊悸,脸孔上,却是一片平静之色,她在尽其所能的维持自己应有的平常表情。
“沁儿!”
秦逍跟着站起来,目光凝睇着:
“他已经死了。他们,只是相似而已。你别……”
“我知道的!”
她静静的一笑,点点头,咬了咬唇,转头对上他满是关切的脸:
“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像,出身背景,截然不同,我怎么可能把他们混为一谈。只是囡囡不会这么认为的。我陪着囡囡不去赴宴,再说,我现在这种身份,挺尴尬的……云沁这个存在,从六年前开始,就是云家堡一个耻辱的标志……”
“云沁……那些已经过去,云家堡会以你为荣。我也是!”
手,被他牵了起,她闭了嘴,想收回,他抓紧了,一带,将她带进怀,抱在了怀里,满满的属于他的气息,围绕着她。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道:
“忘了他。我们选个日子成亲。”
她一怔,一惊,对眸,看到的是他无比的认真,于是她挣了一下。
他抱的更紧,不让她逃脱,将她紧紧索在怀里。
她的力量,终是很难与他对抗,也实在没什么理由去对抗,于是,她没有再抗拒,而他的力量,也在渐渐的递减,不会给她很强大的压迫感,只温温的将她圈住,给她一个坚实的怀抱可以依靠。
这样一个怀抱,不会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它是安全的港湾。
如果,她肯的话,那便是她一生的栖息之所。
可是,她没办法向自己妥协,距他出事,只有六个月,她怎么可能投进别人的怀抱?
她对上那一双真诚的俊眸,轻轻说了一句:
“秦逍,我做不到。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婚事,作罢了吧……”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趁机挣脱,后退,步履不稳,抬头,见他眼眸深深,嘴里吐出一句:“沁儿,我从来不逼你。”
“是,你一直很君子!”
她点头,承认,并且表示感激。
“但是,太君子,其实不好。”
云沁被他的眼神盯的有点不安,不觉牵强的笑了一个:
“难道,你也想当一回小人了么?”
她知道他一向是有手段的,只是,他从来不在她身上使。
“我有法子解燕姨身上的千日枯!要不要我帮你这个忙,你自己考虑着办。但这一次,我不会无偿帮你。我要什么,你懂!”
他转身,离开,慢慢的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他去了屋里陪母亲说话。
她的心,乱跳起来。
终于啊,她终于还是把秦逍逼的忍无可忍了。
唉!
长长一声叹,在空气中散开。
她对着皓皓长空,轻轻一笑,心上,一片荒凉。
***
秦逍在燕楼待了一会儿后,父亲派人来请,说什么要和他谈谈婚事事宜,他便去了。
她回屋告诉母亲,晚上宴园有寿宴,让她打扮的漂亮一些,母亲很高兴。
她又说,晚上她不去,至于原因,也说了,在提到龙大公子也会出席寿宴时,母亲的表情亮了一亮,莫名的便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笑,那种欢喜,实在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提到这龙大公子和囡囡的父亲生的极像以后,母亲的笑容又变的极为的惊乱,直道:
“若是这样,不去也好。囡囡太小,受不得刺激。”
傍晚时候,云沁把母亲打扮漂亮,让春姑姑扶着去了宴园。
临出门时,母亲站在园门口,回头深深的瞅了她一眼。
那一眼,表情好生复杂。
云沁带着囡囡目送。
“娘亲,为什么我不去?是姥爷不让我们去吗?”
“娘亲有些不舒服。去不了,你陪娘亲待在燕园好不好?”
囡囡瞅了瞅母亲,眉眼间,的确有倦意,很乖的答应了下来。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云歌儿还是被人带去了宴园。
****
不见云歌儿人影时,云沁急慌了神。
便是这时,前头有人跑来请她,说云歌小小姐现在宴园,堡主有令,请七小姐打扮一下也去赴宴。
带走云歌儿的是段仁,也只有熟悉人,才能在她鼻子底下,不惊动任何人的带走囡囡。
云沁很火大。
待续!
第二十九章,夜宴,囡囡驾到
她被气到了!
这个秦逍,怎么可以不经她同意,就把囡囡带去?
他明知道她心头的顾忌,还这么一意孤行。
段仁也一并跟了过来,在瞧见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恼怒之色后,忙替他家主子辩解起来:
“七小姐,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小段以为……轺”
却被一道冷冷的目光给横断:
“我和龙隽之又不会打交道,怎么就不能躲一辈子?囡囡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秦逍这么做,就等于在她伤口上撒盐……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照他的节奏来,不痛不痒的事,我依了便依了,可今天这个事,他太过份了……”
云沁火冒三丈,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哀。
她第一次表现了对秦逍的不满。
那个人做事,永远完美的让人抓不住把柄,今番之举,无疑触了她的底线。
段仁忙抱拳,正色道:
“七小姐,您这么说,实在太委屈我家爷了。我家爷,这些年来,对您包容的还不够吗?何曾逼过你?
“七小姐,爷也是为您和小小姐,心上的那些坎,必须跨过去。
“死者已矣。来日方长。七小姐心里若已经放下,见或不见,都会坦然!小小姐也是,面对将来,她得去勇敢的适应,而不是回避。
“七小姐,躲,是弱者的行为。这不是您素来的作风。您一直就是无所畏惧的强者。”
秦逍身边这个第一心腹说话,永远是那么的不卑不亢,自然,道理也足。
可是,她怕囡囡受不了。
孩子的心态,不是说说道理就能解开的。
她憋着气,没有再和他理论,现在也不是理论的时候,便匆匆换了一件漂亮的裙子,绾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带着清袖去前面赴宴。
***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时间拉回到三个时辰前,依园。
云依在听说父亲大摆寿宴时,眉开眼笑,虽然母亲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宴请的也就是旧年里年年往来的城中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那拨人,以及堡里的那几个姨娘,兄弟姐妹众人,今日可不一样,齐赴宴的还有萧太子,龙大公子龙三公子,秦五爷。
这么多尊贵的权者一起参加她的寿宴,她的面子得有多光彩。
这足可以彰显出她的地位,是何等的与众不同了。
虽说她与太子爷的婚事,还没有正式谈起,但是,这个太子妃位子,铁定是跑不了的。
刚刚父亲特意过来看她,严肃的对她说:
“别再动那些歪脑筋,好好的管着你自己,你的富贵,你的前程不可限量。今日里,太子是特意奉贵妃之命来给你送礼的。记住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过来赴宴。给太子留个好印象。你荣耀了,我们云家堡会跟着风光流芳。”
她那个高兴,自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太子妃呢,这地位,远远比什么秦五夫人来得强,将来便是国母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不管姐姐云馨,将来有没有那个机可以嫁给秦逍,总之,她云依,这番里可是替云家堡挣足了颜面。
可偏偏这个高兴劲儿还没退下来,又传来一个消息说:今儿个,父亲把燕楼那位一并请了出来,一起同乐。
父亲称之为双喜临门,而且按排的位置还是主位侧座,与母亲平起平坐。
可恶啊,今日,这么多的达官贵人,父亲如此抬举那只狐狸精,那无疑就是往母亲脸上掴耳光。
父亲凭什么在这样一个好日子,将这对母女拉出来,令她们不痛快?
今天可是她的芳辰,所有的荣耀都属于她,凭什么那个卑贱侍妾来沾她的光?
她跑去质问,父亲正在书房和龙家两位公子说话。
太子呢,据说回和议会馆办事去了。
秦逍则去了燕楼——那个被称为绝世奇才的五公子,对云沁还是念念不问,这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在书房,她瞅见大公子龙隽之、三公子龙舜之,一个个皆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各有威仪,比起她的那些兄长,出色的多多。龙大公子温温然的笑容,龙三公子那明媚如春的笑脸,都显得亲切,比起秦逍更显平易,比起萧群,更有亲和力,实在是一双叫人移不开眼的人物。
尤其是那龙大公子,外头人对他的评价,已经将其形容成了天神一般,如今见面,如此可亲可敬,着实令她心里小鹿顶撞了好一会儿,心想啊,萧太子固然好,可那人冷的实在可怕,若能跟了这位,那才是一种福气。
可惜啊,人家是未婚妻,凤家小姐,那才名那美名,可是天下男子人皆仰慕的,和龙大公子堪为绝配。
她进去时,便把脾气压在了心里,举止斯斯然,在父亲的引见下,笑容款款的向他们行礼,软声细语的问安,两位公子站起欠了欠身,说要出去走走,便把书房让给了他们,由大哥和三哥陪同着出去。
这二位举手投足间,是那么的彬彬有礼,一下子就勾住了她的心魂。
父亲对她突然跑来,有些不高兴,问道:
“什么事?没看到为父正在会客吗?”
云依咬了咬唇,那不快的情绪再度冒上来,语气有些咄咄:
“父亲为何要把燕姨娘母女也请来出席夜宴?”
云佰万眉心一皱,抱起胸靠在椅背上,对她这种态度有些反感,但还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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