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皓齿,以一种平静的心境,去结识他,以寻常的心态,去向一个寻常人发出求救的信号,借机来舒缓他们之间这不友善的开始:
“好吧!是云沁失礼,不识好人心,还望大公子见谅……”
声音是温温的,友善的,可亲的,也是坦诚的。
龙隽之一怔,因为她这态度的转变,而有点不适应,但人家都这么道歉了,他再不帮忙,就显得太没绅士风度。
他怪怪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了她的,扶她坐到贵妃榻上。
“谢谢!”
她坐稳,再看看他身上那松松垮垮的湿衣裳,显得有点了衣裳不整,便指了指边上的衣裳,说:
“去把衣裳换了吧!溚在身上要是溚出病来,那云沁就罪大了。”
龙隽之原想说不必,把湿衣裳理理就离开,再不理会这个女人,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件衣裳上时,就像中了邪一般,取了那一身衣裳,往屏风下换去。他一边换,一边犹在暗责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进来换什么衣裳……
再出来时,那身杏色的袍子着在了他身上,大小正合适。
“这手工,的确很差。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一块料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异常的古怪,很故意的,态度极恶劣的损了一句。
“呵,的确是丑了一下,回头,龙大公子扔了就是!”
龙家的爷儿们,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极品,不是最好,断断不会呈到他们面前,听说,面前这个,对于穿着尤为的挑剔,会被嫌弃,云沁并不意外,
她低头检查起来自己的脚伤来,语气极为平静应了一句。
这是她第一次做男人的衣裳,又是赶得急的做,手工算不上好,只是那份心意在里面,做这衣服的时候,她把他当做了龙奕,所以尺寸,按着她所认得的萧缙的大小来拿捏的,没想到,不是,愿望破碎,这衣裳最后的结果怎样,已经不重要。
龙隽之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这种语气,有失风度,有违平时作风,心头有一种古怪的情绪在翻腾,他该就此离开才是,可他却该死的坐了下来,指着她的脚,没头没脑的关心起来:“你的脚,伤的怎样?”
他把这种反常,称之为人道主义关心。
“不要紧!”
“我看看!”
“不用……”
他已蹲下,扶起她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退下了足袜,但见雪白的肌肤上红肿一片,那足,很小巧,浑然天成,每根脚指头,皆葱白如玉,很漂亮的——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这样一只天足,他像在哪见过似的。
他甩掉了心头的幻想,自怀里取出了一下小玉瓶,拔了塞盖,一阵清香散开来,他刮了一点往那红肿处抹开:
“这是我们龙家所独有的玉露膏,对祛淤消肿很有效的,以后每天三次,用个三天,就能行动自如……记住,在这几处穴道上按一按,效果是最好的……”
说着说着,他闭了嘴,疑惑自己怎么对她这么好心——这女人,可坏着,暗算他来了呢!
她的好与不好,与他何干来了?
他扶住她的脚,怔住,理不清心头这是怎么一份奇怪的感觉。
“谢谢,我自己来吧!”
一阵莫名的***在脸孔上散开来,这样一种亲呢,不该发生在她与他之间的,他们的交情,浅薄的很,她急急忙忙把自己的脚缩回来。
因为缩的过于急,碰痛了,顿时眉眼全拧在了一起。
“嗯?现在知道避男女之嫌了吗?”
他抬起头来,怔忡之色,随即化作一记似笑非笑的凝睇,嘲道:“刚刚扒我衣裳的时候,可不见你红了脸,喘了气的!”
“有什么好脸红,男人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
云沁斜眼一笑,小心的将受伤的脚放到地上。
这话令龙隽之小小不舒服了一下,这女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吗?既然如此,你躲什么?”
“我哪躲?”
“你敢发誓你没有么?”
“……”
她的确是躲,玉脸微微发红。
看到她露出窘样,他倒是笑了,心情突然就轻快了,他将那玉瓶塞到她手上:
“算了,不需要你发誓。你也不必脸红了,这个,给你!你爱自己抹就自己抹,你当我很想给你抹么?啧,真是怪了,遇到你们这对母女,我怎老出状况……嗯,好吧,我认栽。其实,也挺有趣的。可惜,你是秦逍的未婚妻,要不然……”
他顿住,没有往下说去。
“要不然怎样?”
她含笑追问,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的气,已经消了。
他不说,站了起来,说:“不怎样!好了,我要走了,也许以后不会再见!又或者,再见,你已是秦夫人,云七小姐,再见!”
彬彬有礼的一欠身,便要走。
她不自觉的单脚站了起来,急急叫住:
“龙大公子,且慢走,云沁还有些事要问你……”
龙隽之转过头:
“什么事?”
“我们能到那边坐一下,然后再说吗?”
她指了指那边的桌子,桌案上放着水果,茶水,隔着一面珠帘。
“你都预备好了,这是想与我长谈?云沁,你早就料准我不会生你的气?”
龙隽之扬起眉。
她微以一笑,坦然的轻轻道:
“你若是他,我自有好些话要与你说,自要弄明白你怎就把我给忘了,你若不是他,堂堂龙大公子,纵然生气,也是一时之气,虽与你不熟,可我总觉你不会生气。那日我鲁莽一抱,公子未见怪,那晚,囡囡那么一闹,公子也未见怪,还在暗处相助提醒,可见龙大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再加之龙氏最讲人情人~权,所以,云沁以为,纵然弄错了,你也不会有太重的责怪。”
他深深睇了一眼。
“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胆子大,心眼细,擅观察,能准确的揣测别人的心思……这样一个云七小姐,和传闻不符……”
“天下传闻,能有几分可信?”
她挑挑秀眉。
他勾了一下唇角,眸中笑意,显意味深长,道:
“沙砺之中,自有明珠。怪不得秦五对你情有独衷,果然有意思!怎么样,需要我扶你,还是自己走?”
“我自己走!”
她提着裙摆,跷起一只脚,单脚跳过去,回头扬扬秀眉,突然一个重心没稳定,就往后仰去,典型的乐极生悲。
“呀……”
“小心……”
龙隽之抢上几步,扶住了她的柳腰,惊吓未定的云沁紧张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正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撞开,门口处,突然传来了母亲燕娘的厉喝道:
“沁儿,你这在做什么?”
云沁转过头,看到母亲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一个巴掌狠狠就搧了下来,“啪”一下,那么的响亮。
她不觉一呆,母亲的怒气,真是见所未见,即便是六年前,她被诊出身孕,她都不曾那么恼怒的,今日,她这是怎么了呀?
“沁儿,你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出来?要是这样,你回来做什么?”
这话,不可谓不重。
母亲这是在嫌恶她呀!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母亲,您误会了,我的脚伤到了,刚刚龙公子只是扶我一把!”
她抚着疼的有些火辣辣的脸孔,狼狈的看到门口处,不光秦逍来了,秦夫人也在,多年不见,容颜依旧慈爱可亲,只是这一次,她睇过来的眼神,带上了浓浓的失望和心痛之色。
她咬了咬唇,脸孔有点难看。
秦夫人待她的好,她记着的,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秦夫人。
燕娘呆了一下,低头查看了一下云沁刻意所指的脚踝处,然后,转头看了龙隽之一眼,寒着脸,呵斥的语气依旧很重:
“那也不应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得引来多少误会?龙大公子是有身份的人,而你是有未婚夫的人,总要顾到一点礼法。”
母亲的反应有些激烈,激烈的有些反常,仅仅是因为她让她丢脸了吧?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原来母亲在害怕。
待续!
第四十三章,逼迫,痛苦的选择 (要看)
这种害怕,令她的人生彻彻底底成了一场笑话。睍莼璩晓
只是,此刻,她还摸不着头脑,猜不到母亲的恼怒,真正所为何。
有人看不下去了——
“燕夫人,男女共处一室,未见得是一件多不得了的事。这在龙城地面上,只是寻常小事一桩,所谓礼法,每个人心上都有一个尺寸,先不论龙某的品性如何,云沁是燕夫人自小养大的女儿,生的是什么性子,难道夫人就这么信不过吗?只是扶了一下罢了,夫人之恼,是不是有些过了?”
龙隽之看到云沁脸上浮现出来的手掌印,莫名的生气,说的话的语气有点冷轹。
燕娘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呆了一下后,才闷声道:
“龙公子恕罪,是贱妾失礼。只是这里毕竟不是龙家地面,叫人瞧见了,难免会被捕风捉影,沁儿之名声已不堪,纵然再坏一些,也便不过如此,若折损了公子名节,这可便是云家堡的罪过。再有,龙公子也是有未婚妻的人,未来的龙少夫人又与我们云家人堡有宿怨……两家交恶已深,万万不能再因此加深怨念……您说是不是……”
龙隽之定定的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燕夫人,这心思倒是想的长,这话倒是说的委婉,可他总觉得她的怒,她的恼,是另有所因的糨。
“燕夫人多虑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淡淡说了一句。
“我就知是误会了……多谢龙大公子替我照看沁儿,秦逍在此谢过!”
秦逍走了过来,含笑打圆场,将紧张的气氛挑散,一边扶住云沁,满目关切的往她脸上巡视,露出心疼之色,对燕娘说:
“燕姨,您这一耳光,沁儿可受的有些委屈了。以后训人可得把事情问明白了才可动手,沁儿是我的人,再这样冤屈了了沁儿,我可不答应!”
说话间,小心的碰了碰云沁那红肿之处,虽然说的婉转,但多少还是带进了一些不满,大有在责怪燕娘下手太重之意。
“可不是,燕妹子,沁儿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分寸的呢!”
秦夫人也走了进来,挂着一抹得体的笑,走近,极小心的抚了抚云沁的脸,满口心疼的道:
“瞧,都肿起来了。燕妹子,你下起手来真是重了一些……沁儿可是我秦家的媳妇,你这么打人,老姐姐我可要不依了!”
龙隽之扯了扯嘴角,看着秦逍故意秀恩爱,秦夫人压下恼意秀怜惜,有点好笑,秦家的名声,今日不同往昔,那地位,如日中天,可秦家死皮赖脸的依旧想要娶这么一个身败名裂的女子,这是为何呢?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秦逍对云沁感情重这么简单吧!
秦逍这个人,除了表面那层身份外,背地里,似乎还有别一重更为神秘的身份——据查,此人,和西楚国两个执掌兵马的王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往来,这事,父亲提过。
而最近,他有让人在留心秦逍的动向。
表面上他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翰家和景家的那几个当家大佬,却在暗处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频繁接触。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秦逍。
这个人的野心,大的可怕,他的手,正悄无声息的往西楚朝堂上伸过来——
于是问题又来了:
他凭什么来染指西楚的朝堂?
这事,实在些耐人寻味。
****
云沁没能再有机会和龙隽之说话,他见自己再留着有些多余,便适时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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