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木侧妃先来一卦!”
“是!”
木紫琪婷婷走大师面前,将那八卦石从小沙弥托着的盘里拿起,包在手心上,轻轻摇了摇,三块八卦石顿时发出一阵似龙吟一般的声响,鸣嘀于禅房之内,来回往复的畅响于耳,没过多久,扑的一下倒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
云沁心存好奇,忍不住凑上去看,八卦这玩意儿,太过于玄妙,外行人很难懂。因为不懂,所以才越发的好奇,总在想啊,这世上的事,当真就能用三块石头就轻易被识断了前程吗?
“请大师解卦。”
木紫琪瞄了一眼桌面上呈现的卦面,轻轻道。
方真大师为表恭谨,也站了起来,一双精锐的眸子往卦面上那么一扫,捋了捋那一把雪白的胡子,仔细那么一看,而后,那雪白的长眉高高那么挑起,没有说话,转过头又看了一看木紫琪的面相,才道:
“这既是上卦,也为下卦。”
“何解?”
木紫琪一怔,敛起笑,是人谁都不想得来一个下卦。
方真大师合什道:
“侧王妃此生若能放下心中执意,便能得来一个似锦前程,以及一段美满的姻缘。若是放不下,前程自毁,性命堪忧。”
最后八个字令木紫琪不由得收起笑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神情在一瞬间内凝冻起来,惊疑的目光往怀王身上落了下去——
嫁与怀王,必有锦绣前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卦面:前程自毁,性命堪优?
难道以后,王爷会负她?
还是王爷的前程也是堪虞的,所以她的来日也将有危机重重?
她无解了。乱了。
云沁看着这女子面色一下难看起来,不由噗哧笑出来:
“我就说了,不要卜,这种模棱两可的卦意,根本就是在招人不痛快。木妹妹,我劝你别信!”
木紫琪笑不出来,救助的看向方真大师:“如何避劫消灾?”
大师却在看云沁,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说道:
“怀王妃此言差矣,当卜则卜,也是一种随缘。占得一卦,避邪避灾,一旦入迷途,也可及早抽身。”
说罢,他转头看向神情有些戚戚然的木紫琪,句句有规劝的续了一句道:
“侧王妃,人生一途,切记莫要太过执念,该放下时且放下,桃红梨白浅一笑,便将恩怨消,到时,或者就能懂得其中真谛了!”
木紫琪连忙微笑应承:
“多谢大师你指点,紫琪心头紧记了!”
方真大师点点头,随即看向宁以春:“请宁侧妃占一卦!”
宁以春连忙上去,掬了卦石于手中,一阵乱摇,掷下,退于边上而问:
“大师,此卦如何?”
方真大师睇止观之,面色微一凝又一舒。
宁以春看着心急了,生怕也占出一个下下卦,忙问:“到底如何?到底如何?”
“是上卦。宁侧妃,将来必福禄双全。但是,得收敛自己脾气。否则必有小灾小劫祸身!”
宁以春听之,顿时眉开眼笑,自己的命格就是比别人好,她欢喜的捧起脸,触到那癣痘时忙又问:
“那弟子脸上的癣,可能治……”
方真大师深睇:
“请宁侧妃伸手,容老纳看脉!”
宁以春马将手伸了过去,方真让人取来一根棉绳系上,诊脉,一会儿后,微笑而答:“无恙!宁侧妃请到后堂歇下,老纳让人往侧妃敷上一些药草,过一会儿,再在脸部作一番针灸药薰,七天后,就能恢复如初!”
“当真?”
“不假!”
宁以春喜望外:“多谢大师。”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问:“大师,弟子这脸,可是叫人下了毒?”
说着,凶巴巴又瞪了云沁一眼。
云沁眨眨美眸,一脸无辜样。
方真大师自也有感觉到这两个女人之间那微妙的对峙关系,微一笑,却给了一个摇头:
“非下毒之症,看脉,更像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一句话,堵的宁以春再没有话过。
云沁这下有话可以反击了,她刚刚原还在揪心,会不会叫这神僧看出什么蛛丝蚂迹呢,还好……
“哎,你瞧你瞧,我不是说了,这事儿,与我无关,你还真是把我当作恶人来看了!”
方真大师又一笑,没有过问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对宁以春道:“侧妃还是去后堂吧,虚之,送侧妃下去,先打水请侧妃净面,为师随后就到!”
名叫虚之的小师父应声领着笑逐颜开的宁以春下去。
一直不说话的萧缙,向大师道了谢,忽上去将八卦石捞了过来,拿捏在手上把玩了起来,大掌磨着石头,龙吟似的声音一阵阵的散开来,挺柔和,甚是好听。
“怎么,爷也想卜一卦。好极,这倒是使得的!王爷之卦,才是王府里头最最要紧的。”
云沁看到这里,卦也卜完了,原想告罪,出去转转,看到他也来凑热闹,抚掌,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样一个人物投占出来的卦面会怎样一个情况?
会是盛年而夭呢,还是华荣一生?
想如今,这王城内的关系,可错综复杂的厉害——谁兴谁亡,一时真不好说。
“王妃,你也来占上一卦!”
这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萧缙目光直直盯住了她,那眼神在告诉她:必须占,不得不占。
她退了一步,摇头:“都说了不占的吗?王爷何必强人所难……”
说是迟,那时快,话音还未落下,但见那人长手一张,巨掌包围过来,一把就将云沁抓了过去。
一阵淡淡茶香杂揉着男子特有的气息,扑进鼻腔,她不由自主的“呀”了一声,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那胸膛,真是硬啊,石头似的。
下一秒,她在他怀里转了一个圈,变成了他从背手抱住她,一阵异样的男子热气拂过耳脉,令她情不自禁的一颤,一双强势的臂膀,将她牢牢的扣住,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他全全包围住,欲挣难脱,又不能过份用力,显露自己的功夫来,生生就叫这个男人给揩了便宜。
脸孔,蓦的发红,看呀,一双双眼都落到她身上了,她心里来气,想斥叫,一冰凉异物紧跟着滑进她的白玉小手,带来一片清凉。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她一呆后,知道那是什么,不由得叫了一声。
“既然来了,那就卜一卦,本王与王妃一起占!”
素手被那只厚实的大掌包住,小手包着那八卦石,云沁就像一个傀儡一般,双手不由自主的一摇,一开,一落,八卦石发出一阵清脆的掉落声,铺展在桌面上。
云沁没有看那卦面,而是极不高兴的挣脱了男人的怀抱,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是忿忿的,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叫外人如此轻薄过,真是叫人火大。
萧缙呢,风清云淡的很,不,不对,那人的眼神有些诡异同,他看的是方真大师,问的也是方真大师:
“怎么了,大师?”
云沁回过头去看,看到的是方真大师脸上满面惊楞之色,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凝结在三块八卦石上,似乎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既然果然之意,更有震惊惧怯之色。
她疑狐的看那八卦石,恕她智拙才疏,看不出有何异样之处,横看竖看,也就是石头而已,能说明什么事?
“大师,这卦何解!”
木紫琪好奇的问,方真大师经历的大风大浪何其多,从来是坦然面对的,何曾露出如此惊怪咄咄的神色过。
“我知道了,是大凶之卦是不是……嗯,被我猜中了?哎,大凶就大凶!无所谓。但是,麻烦大师千万别对我说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好了,这卦也占完了,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搅了,想去天龙寺后山赏花,紫琪妹妹,一起去吧!”
萧缙这么不放心她,那她就只好把木紫琪也拉上,有那人在边上监视着,他总该放心了吧——现在,她想离这个危险份子远远的——被他这么一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难受的慌。
“姐姐,要去赏花,可以过一会儿……”
木紫琪想知道卦面的意思,这里面,有玄机,大师的表情这么古怪——
“我等不急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转身就往外而去,带上青袖。
八姑姑见状,紧追而出。
木紫琪得萧缙一个暗示,只好跟了去。
待二人走远,没了人影,萧缙才转身深深眯着方真大师,白眉慈目底下,藏起的震惊为的是哪般:
“大师,当真是凶卦?”
方真大师睇着那一卦,久久回不过神来似的,恍惚的,好像跌入了什么回忆里,半天才轻一叹:“算不得凶卦,算不得下卦。不凶不吉,不上不下,卦面千古难遇,诡奇之极。老纳也参不透卦意,只有一言相劝王爷……”
萧缙凝神受教道:“大师请说!”
方真大师看了看身边的师弟方正,作了一个眼神,令他出去守着。
待门关上后,殿内空无他人,只有檀香袅袅不绝,青烟腾腾里,大师问道:
“十年前,王爷曾卜得帝王之卦,可惜卦中有大煞之人作怪。王爷可还记得?”
萧缙哪能不记得,他与方真大师识于十年前,初次见面,大师就曾与他占卜。
这事,是极为隐密的,想如今幼帝登基为帝,再提此卦,便有谋夺帝位之位,这若是让某些有心人偷听去,会有麻烦招来,难怪方真大师的态度这么的谨慎。
他随即点了点头,应道:
“自然记得,当时大师说,这大煞之人,有可能也是大吉之人。成王败寇,皆系于一人之手。成,则千古帝业,彪炳史册;败,则死无全尸,就此魂飞魄散,永世消失。”
说到这里时,他怔了一下,目光落于那卦面之上,平静的脸面上,难得有了讶然之色,也是不信之色,疑惑之色:
“难道,她便是那个人么?”
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老纳只说一句话:王爷劫祸有她,王妃煞因有你。王爷驾前,有臣子拥立,王妃身侧,有福星相辅,最后结局如何,就看王爷如何去解局、去服人,而后一圆王爷心中大国之梦!强国之愿!富民之心!”
这话,有点玄奥
萧缙细思量,细嚼味,难以领会:
“大师可否言明?”
方真大师微微一笑,收起那八卦石,致以一礼:
“时候一到,王爷自当明了。家国命运如何,全系王爷一心之念!”
萧缙眼神一动,越发迷惑,正欲再问,大门外头传来木紫琪惊慌失措的叫声,从远自近,起初是不清楚的,渐渐才明晰起来,全话是: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姐姐叫人掳去了!”
下一刻,大门砰的推开,木紫琪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方正原是想拦的,因为这句话,脸色蓦的露出震惊之色,而忘了有所动作。
萧缙目光一沉,在方真大师微惊的脸上一闪而过后,转身问:
“没护卫跟着你们么?”
木紫琪惊颤颤的道:“跟了,可那人的功夫厉害的可怕,一眨眼,就用鞭把姐姐给卷走了……几个侍卫已经追去……”
萧缙不再说话,绕过,出得房门往外奔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木紫琪相随左右。
禅房内,方真大师站于原地,发出一声叹息,长长的余息,盘于檀香阵阵的室内,丝丝缕缕,萦萦绕绕,往梁顶飘上去。
“阿弥陀佛……冤孽呐!”
方正大师原想跟出去看个究竟的,王妃在寺里叫人掳,这可是一件大事。却因为师兄这一声叹,蓦的一阵心惊肉跳,想到的是刚刚那个卦面,以及之前发生的溺水事件,心下明知眼下不合适问,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师兄,昨夜你曾说,今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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