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一个动作,纪千千依附到他背上,穿窗平射而去。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劳无功的人。
燕飞哈哈一笑,单掌拍出,劲气击打水面,就那麽借力改向,疾升四、五丈高。
慕容垂一枪刺空,真气不继,气得双目喷火的沉回水裹去,激起漫空水花水珠。
拿着飞木的战士由大惊变为大喜,手中飞木脱手掷出,直奔开始回落的燕飞脚下。
慕容战和拓跋仪已落在崖上,齐声叱喝吶喊为燕飞打气。
成功失败,就是看这剎那间的功夫。
燕飞一手反搂背上的纪千千,回复头上脚下的姿势,右足伸探,准确无误地点往己方掷来的飞木,惹得崖上爆起另一阵的喝采欢呼。
「呵」!
纪千千终于醒来,睁开美眸,不能置信地发觉自己正在燕飞背上,而燕飞则在舰队和崖岸中间的高空,颖水便在下方由北而南地滚流过边荒。
燕飞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诗在哪里?」
纪千千娇躯剧颤,完全清醒过来,一手搂着燕飞的熊腰,急道:「在后面那艘船上。」
燕飞道:「我先把你送回岸上去。」
足尖点在飞木处,内力新生,真气送入纪千千体内。
纪千千晓得他要把自己掷回崖岸,再去救诗诗,不知是惊是喜时,岸上惊呼四起,屠奉三的声音大喝道:「小心下方!」
燕飞也大吃一惊,就在慕容垂没入处,一股水柱卷旋而起,速度惊人至极点,后发先至地朝他踏飞木的脚斜冲而来。
今次轮到敌方发出震荡整个河岸上空的喝采声。
燕飞别无选择,不但无法依计先把纪千千送回岸上,再去救人,且稍有失误,势将堕往河水里,猛一咬牙,脚下用劲,飞木急旋而下,迎上慕容垂贯满真劲的水柱。
「蓬」!
飞木旋转着撞上水柱,登时水花四溅,长达尺许的飞木不停的因破碎而减少,却成功把水柱破坏,蔚为奇观。
燕飞同时背着纪千千一个翻腾,往岸崖投去,不过谁都看出他因要分出力道应付慕容垂的水击,故力道不足,落点离岸崖尚差七、八丈。
慕容战一手抢过身旁战士的飞木,往水面掷去。
燕飞往下斜飞,于离水面半丈许处,点往慕容战投来的飞木,正要发力,慕容垂从水内标射出来,北霸枪直击飞木。
岸上船上鸦雀无声,人人呼吸顿止,只能头皮发麻地看着两大顶尖高手在河上为争夺纪千千交锋。
燕飞人急智生,蝶恋花下扫,先慕容垂一步击中飞木。
飞木应剑改向往慕容垂面门猛撞过去,而燕飞则借剑劈飞木的些许震力,带着纪千千往岸崖下的石滩横掠而去。
慕容垂一声长笑,张口吹出一股劲气,撞得飞木侧飞开去,如影附形的追在燕飞后方半丈许处,与燕飞一先一后的投往崖岸下的水边乱石。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莫不蓄势以待,只要燕飞能抵达石滩,立即扑下施援,最理想当然是借围攻之力,杀死慕容垂。
三艘敌舰借桨力往东岸靠近,舰上敌兵齐弯弓搭箭,以防止慕容战等投往下方石滩。
形势紧张至极点。
燕飞心中暗叹,感到慕容垂速度正不住增加,北霸枪已把他锁定,在气机感应下,若自己只一意逃走,肯定没望踏足实地。忙使个千斤坠,落往在河水冒出来的一块大石处,离石滩尚有三丈多的距离。
「当」!
燕飞反手一剑,重重砍在慕容垂枪头处。
慕容垂借力横飞,投往上游丈许处另一方从水里冒出来的巨石上,枪尖遥指燕飞。
一时成对峙之局。
仍然没有人能插手战局。
燕飞双足稳立石上,另一手搂着纪千千,让她立好。
决战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息。
纪千千别头瞥一眼载着小诗那艘战船,俏脸现出坚决的神情。娇呼道:「不要打哩!」
人人均为之愕然,只有慕容垂和燕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
慕容垂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把北霸枪收往背后,叹道:「以这样的方式令小姐留下,实是情非得已,希望小姐体谅战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胜者为王。」
慕容战等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小诗身上。
燕飞的蝶恋花无力地下垂,他呆瞧着纪千千,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纪千千现出凄然欲绝的神色,凑到燕飞耳旁轻轻道:「不论你们谁胜谁负,对千千均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你死了,千千不能独活,可是若死的是慕容垂,他的手下定会杀诗诗泄愤。诗诗现在肯定给吓死哩!只有我回去才能保护她。」
燕飞平复下来,木然点头。
纪千千续道:「先收复边荒集,再来救我。若天下间有一个人能击败慕容垂,那个人就是你燕飞,因为我是你最佳的探子。我们的身体虽然分开,可是我们的心却永远亲密地连接起来。燕郎,你千万要振作起来,那我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日,千千去哩!」
说罢腾身而起,投往只在三丈许外最接近的战舰。
慕容垂收回投向纪千千背影的目光,点头道:「燕飞你不负边荒集第一剑手的威名,希望将来还有领教尊驾剑术的机会。」
一声长啸,追在纪千千身后去了。
第五章反攻大计
巫女丘原的边缘区域,在黎明前的暗黑裹,以燕飞、屠奉三等为首的百多名边荒战士,终于勒马停下,让马儿好好休息喝水。
众战士人人无精打采,士气低落至极点。
劫走纪千千主婢的是北方拥有最强大实力的霸主慕容垂,谁都禁不住生出永远失去纪千千的无奈和窝囊感觉;也更崇拜纪千千,被她为小婢自我牺牲的伟大行为,深深打动,亦因而更添失去她的沮丧。
即使以屠奉三的沉狠,也生出被慕容垂压下去的失意。对慕容垂来说,边荒之战只是整个统一天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起点,下一个目标是洛阳。这是多麽了不起的构想。
事实上他们一直被慕容垂的惊人手段牵着鼻子走。如非被燕飞福至心灵地识破慕容垂的毒计,他们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巫女丘原来。
燕飞领着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走上一座小丘,远眺北方。
燕飞道:「我定会从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否则永不罢休。诸位不一定要陪我去冒险,刚才各位亲睹慕容垂的绝世奇功,也试出他的亲兵团名不虚传,当明白我说的乃肺腑之言。」
慕容战断然道:「为了千千,生死再无关痛痒。我决定陪燕兄与慕容垂周旋到底。」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垂可不单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能征服天下的大军。要救回千千,必须击垮他的无敌兵团。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匹夫之勇。所以我们须先收复边荒集,建立起一支边荒劲旅,方有挑战慕容垂的资格。」
拓跋仪接道:「这根本不是肯否陪你去冒险的问题,而是别无选择。千千已成我们边荒集的精神领袖,慕容垂把她劫走,便是我们的公敌。且一天我们不击垮慕容垂,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我完全赞同屠当家的说法,先收复边荒集,抹掉慕容垂征服天下踏出来的第一步。」
他表面虽没有一字提及拓跋族,但燕飞却清楚掌握到拓跋仪传达的讯息,与慕容垂的公开冲突是无可回避,此关系到拓跋族的生死存亡。而目前他们唯一可办到的事,就是收复边荒集。
拓跋仪又道:「救回纪千千再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代表着边荒集的荣辱。失去纪千千的边荒集,再不是边荒集。」
燕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们先把边荒集夺回来。」
慕容战道:「现在我们可供战斗的勇士有三千二百五十余人,经过十多天的养息,伤者该已痊愈。支持我们的荒人或散布东西两边,或失陷于边荒集成为俘虏,如我们能好好利用,我们的能力足以摧毁驻守边荒集的敌人。」
转向屠奉三道:「你不是说过心内已拟定收复边荒集的全盘大计吗?」
屠奉三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失去对颖水的控制权,所以没法截断边荒集的粮道。幸好我们已与大江帮建立联系,只要他们的舰队开至,且有我们在陆上呼应,该可重夺颖水的控制权。」
拓跋仪道:「边荒集以铁士心、徐道覆等为首的敌人有过万之众,铁士心等更非省油的灯,纵然有大江帮来援,敌人实力仍在我们之上。」
众人都同意他的猜测,慕容垂既去,孙恩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慕容垂带走七千战士,留下来的黄河帮众和燕国战士在五千至七千人间。可以推想天师军留在边荒集的军队亦是同样的人数,以保持共同管治的均衡。如此边荒集敌军的势力约在一万人到一万四千人间。
以三千多的新败之军去硬撼万多人的敌军,如没有高明战略的配合,无疑是自寻死路。
屠奉三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可以利用边荒集孤悬于边荒核心处的特点打击敌人,南方的水道肯定已被建康水师封锁,且因聂天还背叛孙恩,使边荒集的天师军成为失去支持的孤军。所以只要我们能夺下敌人北站的两座木寨,等若截断北方的水运,你道敌人会如何反应呢?」
慕容战点头道:「若我是他们,会不惜一切把北站夺回来。哼!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哩!」
拓跋仪道:「此计确是可行,当敌人倾巢而来,我们可以通过秘道把武器和兵员送入边荒集,然后与边荒集的兄弟里应内合,肯定可光复边荒集。」
燕飞问道:「两座木寨内有多少敌人又是谁在主持木寨?」
屠奉三道:「主持木寨的是黄河帮的副帮主邝志川,兵员应不过二千之数。」
燕飞苦笑道:「两座木寨遥相呼应,而我们又没有足够实力同时攻打两座木寨,一旦陷于久攻不下的苦战,敌人却可从水道迅速运送兵员来援,我们可以坚持多久呢?何况我们再没法承担战士的折损。」
屠奉三等沉默下来,燕飞的忧虑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慕容垂设立北站木寨,确是高明的策略,尽显他洞悉先机般的军事才华。所以他可以安心离开。
燕飞道:「我还有另一个忧虑,就是当我们能侥幸地在损折不大下攻陷两座木寨,以铁士心一向的心狠手辣和天师军对敌人残忍不仁的作风,说不定会尽屠我们集内的兄弟,那我们将变得孤立无援。一旦再被敌人重重围困,到粮绝之日,便是全军覆没之时。」
屠奉三色变道:「这招确是毒辣,但非常有效,且可大幅减少粮食的消耗。」
慕容战道:「照燕飞的说法,一旦我们构成威胁,敌人会屠戮我们边荒的兄弟,以去心腹之患。」
拓跋仪骇然道:「如此我们岂非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燕飞道:「收复边荒集宜速不宜迟,否则如让敌人在没有选择下行此一着,我们将后悔莫及。」
接着目光投往屠奉三,道:「我更怕贵上派兵前来攻打边荒集,令形势更趋复杂。」
屠奉三叹了一口气,道:「燕兄有甚么可行之计?」
燕飞目光移往边荒集的方向,道:「我这招是三管齐下。首先我们把武器从秘道偷运进边荒集内,让我们的兄弟武装起来。完成第一步后,我们派出一千战士,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