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大叫道:“雅儿跳上来!”
尹清雅这时才知不妙,向雨田确有鬼神莫测之机,竟能借铁球之力横渡三十多丈的空间,兼且她曾挡过他脱手射出的榴木棍,晓得他的斤两,哪还有选择,脚尖用劲,电射而上,触地处原来是另一方大石。
山风呼呼,下面是百丈深渊,前方再不见其它高峰,只有绵延起伏较低矮的山陵。
高彦正做着她不明了的古怪动作,似在解开他的百宝袍。
尹清雅听到向雨田跃下的声音,更不明白高彦此时还何来这等闲情。
高彦喝道:“从前面抱着我的腰,怕便闭上眼睛。”
尹清雅完全不明白高彦在说甚麽,却显示了她对高彦的信任,不顾一切地扑前紧抱高彦的腰。
向雨田衣袂飘动的声音由远而近,速度惊人。
高彦大嚷道:“我们情愿跳崖死,也不会落在你这家伙手中。”
接着低声道:“只是骗他的。”
这才跃往石头外,往下跳去。
尹清雅骇然惊呼,耳际风生,贴在高彦怀里急速下堕十多丈,竟发觉跌势减缓,原来高彦四肢撑开,不知如何便把百宝袍展开如帐蓬,吃着风的往下落去,一时间恼际一片空白。
尹清雅生出绝处逢生的感觉,忽然高彦一个转身,变成她在上高彦在下,接着“蓬”的一声重重掉在厚厚的积雪上。
高彦痛哼一声,眼耳口鼻全渗出血丝。
尹清雅全然无损的从高彦身上滚往一旁,连忙爬到全身埋入雪堆里的高彦处,悲叫道:“高彦你没事吧?快答雅儿呵!”
高彦哼哼唧唧的,好一会才艰难地道:“我没事,快拉我出来。向家伙不是这麽容易骗的,等他下来不见我们的尸首,肯定会怀疑。”
尹清雅大喜,忙扶他坐起来。
高彦搭着尹清雅的肩膀作支撑,站了起来,然后讶道:“雅儿为何哭哩?”
尹清雅嗔道:“我没有哭!”
高彦吐出一口鲜血,竟笑起来道:“这道临时的快捷方式不错吧!”
尹清雅道:“看你这样子,还有心情说笑?我的高爷呵!现在该往哪个方向逃呢?”
高彦指着东北方道:“在此两山之间有一道溪流,保证可甩掉向雨田。”
尹清雅扶着他,一步高一步低依他的指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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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平息下来,变成漫天的雨丝,天边一角不时闪起电光,显示风暴仍在耀武扬威,只是转移了地点。
燕飞仍在回味着刚才与纪千千的约会,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以远超他曾拥有过的一切。是他从未梦想过的福份,是自他离开万俟明瑶后,于无数孤独的夜晚一直期待、但又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
那种刻骨铭心、毫无保留的感觉,更因仙门的启示而无限的强化,把他们的爱恋提升往另一层次,超越俗世间的男女之情。
他们究竟是向老天爷挑战生死的界线?还是老天爷在开他们玩笑?他并不清楚,只晓得朝着目标迈进,因为不论如何,他绝不容纪千千老死在他怀抱里。
听到燕飞描述有关“天、地、心”三佩的异事,有关仙门开启的情况,纪千千从难以接受、震惊到变为好奇,分享着他因仙门的出现,而对人世看法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他向她提及安玉晴,说明与安玉晴微妙的关系。果如燕飞所料,纪千千在那瞬间已掌握了他和安玉晴之间的事。在他和纪千千不受距离阻隔的心灵交流里,虽然没法探索深沉的思想,但却能共享所有感觉和情绪,这令他们互相间的了解水乳交融,远超任何语言的描述力,人与人之间惯常的隐瞒和虚假,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要说他和安玉晴间没有丝毫触及男女之情,只是自欺欺人。安玉晴对他的吸引力及他对安玉晴的好感,总在相处时不知不觉的浮现,可是他们的交往早升华到另一层次,而纪千千正因感受到这方面的情况,明白了他和安玉晴之间的关系。
他没有向纪千千提及万俟明瑶,因为他有种特殊的想法,万俟明瑶只属他的过去,似像另一空间和时间里发生的事,他不想让万俟明瑶闯进他和纪千千纯静无瑕的天地里,就像他从不去深思纪千千和徐道覆的往事。
毛毛细雨洒往燕飞身上。
忽然间,他又从深沉的思虑回到现实的世界,操控着小筏子,朝茫茫的水域不住深进。
就在此刻,他发觉内伤早不翼而飞。
解决了孙恩后,他会赶返边荒集,进行另一场的生死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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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和尹清雅同时滚倒积雪上,急促地喘气,疲顿不堪。
他们终于离开山区,抵达纵横山脉和颖水间的雪原平野。
尹清雅关心的喘着气道:“你好点没有?”
高彦急促地喘息道:“我很好!从未试过这般的好,雅儿放心,我高彦身具天下最神奇的真气,毒也毒不死,何况只是重重摔了他奶奶的一记。”
今回尹清雅倒没说他吹牛皮,好奇的问道:“你以前是否每次都是这样从半山跳下来的?真的未试过受伤吗?”
高彦苦笑道:“我是第一次这麽的跳下来。”
尹清雅失声道:“甚麽?”
高彦叹道:“哪有快捷方式是要拿命去搏的?刚才是别无选择,只好跳下来。事实上,下面是厚软的积雪,还是锋利的峻岩山石,我根本不知道,只晓得不这样做肯定不能活命。”
尹清雅呆看着他,好一会才道:“但你的百宝袍确有减缓跌势的神妙功能。”
高彦解释道:“我当初设计这两件百宝袍时,确有这个从高处跃下来的构想,可是每次想作试验时,都因临场心怯取消了。哈!总算成功了一次。”
尹清雅皱眉道:“那你原本的快捷方式呢?”
高彦道:“原本的快捷方式,是绕到山的东麓,以预备好的长山藤,滑往山下去。不过肯定在抵达快捷方式前,会被那姓向的坏家伙赶上,又或被他发现快捷方式,仍是难逃他的毒手。”
接着望往后方,道:“不知是否已撇掉这个可恶的家伙呢?”
尹清雅默然无语。
高彦仍在往后张望,到转过头来,发觉尹清雅神情古怪,问道:“雅儿在想甚麽?”
尹清雅轻轻道:“没甚麽,现在该怎办好呢?”
高彦沉吟道:“现在离天明尚有两个时辰,如果顺利无阻,凭我们能在雪地飞翔的神靴,该可在天亮前赶抵观察站。”
尹清雅道:“遇上敌人如何应付?我们已暴露了行藏,敌人会大举出动来搜索我们,愈接近北颖口便愈危险。”
高彦欣然道:“打当然打不过,但要溜我们可是绰有余裕。他奶奶的,照我看,敌人的兵力将不过五千人,否则我们现在便可看到敌踪。别的不行,但观敌我肯定是一等一的人材,只从敌人力量的分布,便可以大概推测出敌人的实力。”
接着探手到尹清雅百宝袍其中一个口袋去,为她掏出一只飞靴。
尹清雅娇躯轻颤,抗议道:“我懂得拿飞靴,不用你帮忙,给你探手进袍袋内,感觉挺古怪的。噢!我自己会穿哩!”
高彦笑着掏出飞靴,坐起来穿往脚上去,道:“雅儿可以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由这里到观察台的地势,加上我们来如风去如电,保证敌人摸不着我们的影儿。”
雪愈下愈密了,视野更趋模糊不清。
高彦道:“看!老天爷正在大力帮我们的忙,任老向如何擅长追踪觅迹之术,也要一筹莫展。”
尹清雅刚穿好飞靴,朝他望来,在雪花飘飘的暗夜里,她一双眸神仍像宝石般闪闪发亮,活像雪夜的美丽小精灵。
高彦一时看呆了眼。
尹清雅嗔道:“有甚麽好看的?时间无多,我们要赶路哩!”
高彦牛头不对马嘴的赞叹道:“雅儿真美!”
尹清雅垂下螓首,轻轻道:“你是个好人哩!”
高彦遽震道:“雅儿在说甚麽呢?”
尹清雅跳将起来,拂掉沾在百宝袍上的雪花,娇呼道:“甚麽都没有说,也不准你想歪了心,快起来!你是边荒游的指挥嘛!当然由你来做团领。”
高彦兴奋的跳起来,道:“雅儿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的好夫婿吗?”
尹清雅大嗔道:“人家何时说过你是好夫婿?只是说你是个好人,你怎麽听的?”
高彦大乐道:“终于由雅儿口中再听到称赞我是好人的动听话儿,哈!通常爱上了对方,又害羞时,才含蓄地赞对方是好人!我高彦如果还不明白,怎配作雅儿好夫婿。”
尹清雅方知中了他奸计,正要发作,蓦地后方远处上空爆开一朵绿色的光花。
高彦一震道:“向小子追来哩!我们快溜。”
一个纵跃,触地时滑翔而去,尹清雅哪还有心情和他计较,忙追在他身后去了。
第六章 复仇之旅
平城。
拓跋珪披上外袍,从卧室走出内堂,崔宏正全副武装的等待他。
拓跋珪微笑道:“秘人中计了,对吗?”
崔宏道:“城西的太平粮仓半个时辰前起火,同时烧着十多个火头,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还波及附近民居,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只伤了十多人,现在道生正于现场指挥救火。”
拓跋珪点头道:“虽然明知秘人会烧我们储粮的主仓,我仍感事情来得突然,事前更没有半点先兆,秘人确是这方面的高手。”
崔宏道:“在我们加强城防前,秘人的纵火队早潜伏城内,摸清楚了情况。今晚更趁天气转寒、防守松弛的一刻发动,幸好储粮已被散往城内各处的临时粮仓。不过我们虽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却被秘人成功动摇了民心,很可能会造成城民外逃的情况。”
拓跋珪断然道:“谁要走,便让他走吧!我本族的战士绝不会有临阵退缩之徒。”又沉吟道:“秘人既然一直潜伏城内,你们搬粮的情况会否落入他们眼内?”
崔宏道:“每次搬粮前,我们都会在城内进行逐家逐户的大搜索,秘人只顾着躲避,根本没法理会其它的事。我们又以种种手法掩饰,所以秘人该真的以为成功烧掉我们大部分的粮食。”
拓跋珪思索道:“如果太平仓真的被烧掉,余粮只够我们支撑两多个月的时间,所以往边荒集的购粮队必须在短期内出发,这才可令秘人更深信不疑。”
崔宏道:“放火的十多个秘人从城北以勾索攀墙离开,打伤了我们五、六个战士。照我看,城内该没有秘人,但明天我们仍会进行大规模的搜索,以肯定此点。”
拓跋珪点头道:“小心点总是好的。”
崔宏问道:“购粮队该于何时出发呢?”
拓跋珪反问道:“崔卿有甚麽意见?”
崔宏道:“今次我们是不容有失,只有这个方法可引万俟明瑶现身,再把她生擒活捉。所以我们必须等待边荒集的消息,看如何与他们配合,如果燕兄可以及时赶来,便更理想。”
拓跋珪叹道:“现时很多地方都在下大雪,令信鸽停飞,消息的传递只能靠人力。我们就静待十天,如果仍没有边荒集来的消息,购粮队必须立即起程,以免遭秘人的怀疑。”
崔宏道:“如得族主赐准,我可以负责此一行动,且不须动用族主一兵一卒,我崔家的二百战士会在数天内抵达平城,愿为族主效死命。”
拓跋珪欣然道:“得崔卿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