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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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 第2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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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崖可没心情在意这些,尽管无论多少次看尹兰,他都会激动不已。但这次例外,因为尹兰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用袖子轻轻擦去尹兰胸前的血迹,一道剑伤触目惊心地印在左乳之下,而尹兰锁骨的位置却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鳞片。那完美无瑕的身躯再不完美,陆崖心中觉得一疼。

    尹兰此刻心中却充满爱意,因为她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疼,只知道爱人在看着她的身体,她静静地将脸转到一旁,不敢去看陆崖,一颗心却突突乱跳,可如此一来,她的血流出得就更快了,陆崖赶紧在乳中的位置又注入两道真气,将尹兰血脉封住。

    尹兰却以为陆崖要来摸自己,忍不住轻声哼了一下,但陆崖却只是用白绫将她的伤口轻轻缠住。

    “崖哥哥……”尹兰轻轻地叫着陆崖。

    “嗯?”陆崖一丝不苟地替她包扎。

    陆崖却只是凝视着尹兰,嗯了一声,再就一语不发,他脑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尹兰或许会永远离自己而去。

    “你有把握驱除蛊毒吗?不要骗我。”尹兰漆黑的眸子凝视着陆崖的眼睛。

    陆崖从不能在尹兰面前说谎,他承诺给尹兰的事全都一一做到,但这次陆崖却不敢去看尹兰。因为虽然记载了驱除蛊毒的方法,但究竟效力如何,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叫他更为担心……

    他轻轻地一笑:“放心,我还要你给我生儿子呢,救不活你岂不是一尸两命?”原来素梅的话,陆崖信以为真。

    尹兰不知原委,以为陆崖拿她开心,也笑了笑,可火光中,却看到陆崖眼中泪花若隐若现,心中知道陆崖一定没有什么把握了,他那么说只不过是安慰自己。尹兰道:“我知道,你没把握的,不用瞒我。”

    陆崖叹了口气,忽然伏在尹兰的脸上哭道:“我知道驱除蛊毒的方法,却不知道效力如何,若是真的驱除蛊毒,我担心……我担心……”

    “你担心我的剑伤?”尹兰此刻也明白陆崖在担心什么了,自己到现在仍未死去,自然都是蛊毒的作用,一旦将蛊毒驱除,那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陆崖他替自己包扎了伤口,却迟迟未提及蛊毒之事,显然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明白这点,她幽幽地说道:“你放心替我疗毒吧,若是我死了……若是那样,我也不会怪你。”说着眼泪不住地流下。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陆崖像孩子一样轻轻揽住尹兰,“若是亦摄斯连真找到这里轻轻摇一摇铜铃,你就再也……再也不能做人了……可我如果驱除蛊毒,你却随时会死。”

    尹兰道:“崖哥哥,我知道你下不了决心,你这个人……一向都是优柔寡断的。可我偏偏最喜欢你这样,你什么事都要想好了才去做,总是要找到最好的理由和办法,可这一次……你要听我的……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很开心。”

    陆崖只顾着默默流泪,抱着尹兰的娇躯,一动也不动,这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挚爱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心中似有千钧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尹兰活着难免会成为亦摄斯连真的傀儡,生不如死;尹兰若死,从此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于心何忍?

    他越想越是难过,忍不住仰天长啸,山洞中阵阵回响,却回答不了他心中的两难。其他人若中了蛊毒,他可以完全没有顾及,可偏偏如今遭逢大噩的是尹兰,他又该如何面对,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不公?

    尹兰见他如此,轻声叹息着:“崖哥哥,今晚你好好陪陪我好吗?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夜,我希望你陪着我说话,一直到天亮,天亮以后,你为我驱除蛊毒,是生是死,我们都不要忘了这一晚,好吗?”
第 311 章 (上)佳人逝苍山白雪
    苍穹如墨,星光璀璨,远处山峦皑皑白雪,身边荒草凄凄,冷风吹过,陆崖打了个冷颤,他怀抱中的尹兰也同样的周身冰冷,他敞开上衣,让尹兰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兰儿,还冷吗?”

    尹兰被体内的寒冰真气正一点点地消散,此时她已经可以慢慢移动,她轻轻靠着陆崖的肩膀,道:“不冷,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暖和。”

    两个人沉默良久,彼此依偎,静静地凝望着星空,二人心中本来无比悲痛,但此刻似乎都忘了天一亮,尹兰就会香消玉损,只有那两颗跳动的心脏,还敲打着生命的节奏,彼此相辅相和。

    陆崖轻柔吻着尹兰的耳朵,道:“若是时光就此停驻,该有多好。就算彼此握着手,不说一句话,那也觉得很幸福。我真希望这幸福永远不要消失。”

    “那是不可能的,”尹兰叹息一声,喃喃地说道:“人总是要死的。崖哥哥,我终于还是比你先走一步了,还好有向南,否则留你在世上该多孤单啊。”

    “兰儿,你若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就叫我随你而去。”陆崖捧着尹兰的脸,表情严肃地说着。

    尹兰苦笑一声,轻轻摇头,道:“那怎么可以,你死了向南姐姐怎么办?当初你是怎么劝沙吾提的?”

    陆崖沉吟片刻却道:“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我说服不了自己。因为我的心像针扎的一样疼。”

    “崖哥哥……别傻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和你在新婚之夜就被翠竹她们分开,都没好好服侍过你。你我分开一个多月,我那时真的好惦念你啊。”

    “我也是……”

    二人流着泪。不住亲吻,似乎要把那亏欠的时光,吻回来一样。若是真的能补偿,他们宁愿就一直吻下去。

    尹兰抬起泪眼道:“崖哥哥,如果有下辈子,就叫你我早点见面,我还做你的妻子。把我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你。”

    陆崖紧紧搂住尹兰的肩膀,哭道:“我就要这辈子,这辈子我不会叫你离开我。我一定替你把蛊毒驱除,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你的命。”

    尹兰叹道:“你若死了,就算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可不似你。可以去喜欢别人。”

    陆崖拼命地摇头道:“不要了。我不要喜欢别人了,小南也好,素梅也好,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尹兰感动得轻轻颤抖,却笑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活着你可就不许喜欢别人。向南也不许喜欢。”

    陆崖犹豫了一下,用力点点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可尹兰却知道,要他不喜欢向南又谈何容易。他答应自己无非是不希望自己死。他那么舍不得自己又怎么会亲手将自己杀死?我若死了,他一定也会随我而去,“你死了,我也不活!”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誓言,但是……

    “崖哥哥,我们现在还没有小孩,你来当我的小孩好吗?”尹兰忽然调皮地说道。

    陆崖不解其意,尹兰却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我来拍着你睡觉好不好?”

    陆崖将头埋在她的腿间,嗅着她如兰的体香,幽幽地说道:“我哪里睡得着?”

    “一定要睡着,不然我要生气的了。最后一个愿望你都不满足我吗?”尹兰笑着说道。

    陆崖无奈只好乖乖地趴在尹兰的腿上,尹兰哼着摇篮曲儿,就像对待自己的小孩一样,轻轻摇动着双腿,眼泪却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连陆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真的睡熟了。梦里尹兰拥抱着他,轻轻吻着他,和他说了一大堆的绵绵情话,最后她抚摸着自己的后背,轻轻地说了声:“崖哥哥,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陆崖伸出手去抓尹兰,“别走,兰儿!”

    一阵冷风袭来,陆崖猛然惊醒,那手还举在半空,兰儿那身上的余香尤淡淡地残留手中,但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走了,她不想变成魔人,她也不希望陆崖随她一起死,所以她只能走了。给陆崖留下一点对生命的幻想,给陆崖留下一个活下去的选项。陆崖一切都清楚,可他偏偏不愿意承认,他对着远处大声叫喊着尹兰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他的喉咙都喊破了,但却仍然大声地喊着,他知道尹兰一定还活着,她也一定听得见。

    尹兰已经走到了山口,依然听到山谷中陆崖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心如刀绞,泪如涌泉,但她不能回头,也不能留恋,哪怕自己真的就此死了,只要崖哥哥幸福地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她堵住耳朵,拼命地向远处奔去。

    陆崖不知道尹兰从哪个方向离开,展开轻功向山下狂奔,但一直跑到天亮,也没有尹兰的影子。尹兰聪明绝顶,如果有意逃避,又怎么会轻易叫自己找到。陆崖沮丧不已,冲进路旁的树林,拼命捶打着大树,落叶纷纷,如暴雨而下,直到大树打断,他才颓然躺倒树旁,抱头痛哭。尹兰一走,他六神无主,竟对周遭事物毫无察觉,以他的功力,只是稍微觉得冷风微凉,并不如何寒冷。折腾了大半夜,渐渐觉得疲累,索性将衣服紧了紧,倒头便睡,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树林外传来打杀之声,陆崖从放倒的树后探出头来,不一会,却见江虎向林中奔来,身后杨钦虎浑身是血,手提大剑,紧追不舍。

    陆崖心里惊异,他二人怎么打了起来。手里捻着一片枯树叶,二指轻弹,那树叶如同刀片一样。在江虎面前打了个回旋,转着圈奔杨钦虎而去。

    杨钦虎正追得紧,冷不防面前一片树叶飞来,初冬时节林中有落叶也不稀奇,他不以为意,继续急追,不料那片树叶在眼前一晃。竟在自己左脸颊上划了一到道,他只觉得脸上微疼,用手一摸。全是鲜血,他这才晓得有高人在此,止步喝道:“是什么人,暗算我?”

    陆崖从树后一跃而起。身上的衣服还敞开着。袒胸露乳,好似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样。江虎也是一愣,这陆崖大冷的天怎么这身打扮?口中高喊道:“陆大哥,杨钦虎造反了!”

    杨钦虎道:“如今赵昺宣布退位,现在已经是受控于冼苍山,他还能算是皇上吗?”

    江虎转到陆崖身后,道:“就算皇上他已经不做了,你也不该叛离。”

    陆崖奇道:“杨钦虎。你这是想干什么?”

    杨钦虎把大剑收起,正色道:“今早张世杰攻打苏州。结果赵昺受冼苍山的唆使,居然又打起了大宋的旗号,张世杰老糊涂,不战自降,南疆带来的五千精兵如今全都归顺在冼苍山手下。就算我杨钦虎不能进朝廷为官,可也不愿意和杀我教众兄弟的人一起共事,一气之下带领忠义岛剩下的弟兄逃离了苏州。

    不料半路却被江钲阻截,我问他为什么拦我?他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冼苍山手握兵权,武艺高强,又已经攻下苏杭两地,当好好利用。

    我就生气了,难道忠义岛的弟兄都白死了吗?是他利用咱们,还是咱们利用他?

    他却说和太傅商量过了,只要能恢复大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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