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没有我的批准，怎么可以让别人随便看到呢？
“什么东西？”装傻充愣的表情，让霜月然装起来，确实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照片。”葳斯基看在他是离博士的师长份上，容忍再三。
霜月然不再装傻充愣，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把东西销毁，终于恢复了平时那种文雅尔儒的气质，整了整衣衫：“那家伙教导出来的人，果然不错。”
葳斯基一愣。
听离博士方才说，霜月然和上一任上将，也是他的老师，姬怜美的父亲，和面前这个人有些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十分钟后，两人收拾好衣着，正襟危坐。
霜月然从容不迫地正了自己的立场：“阿离啊，你若是对上将有意思，不必要搞什么办公室恋……”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离博士渐渐黑下的脸色和葳斯基出言阻断：“霜医生，您搞错了。”他的手覆上离博士的手，离博士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笑着给霜月然解释：“老师，其实不是这样……”
霜月然很大度地摆摆手，也是笑容可掬：“阿离，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从小你生性腼碘，什么少年心思都被我给活生生摁断在摇篮里，记得有几次小女生们来找你递上几封情书，你还没拆开就被我给扔掉了……唔，大概现在你还不明白，你才十九岁，唔……其实……断袖分桃什么的，不过是美好的幻想而已，而你和葳，不过只是长时间处得久了，有些依赖对方而已。”
看离博士一脸诧异，霜月然叹了口气，道：“这种懵懂青涩的感情，是最美好的，也是最不可取的。如果想要爱，就一定要不顾身边的流言飞语奋不顾身去奉献去亲近去相爱，可是……”霜月然欲言又止。
“阿离，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在上将成婚那天，与一直心仪你的阿雅结了婚吧。”
离博士知道他说的阿雅是谁。
阿雅，说的是小护士凌筠雅。
那是个很安静幽雅的女孩子，总是披着长发，头上戴着一只简单的咖啡色水钻矩形发卡。她美好的像是一朵纯洁无暇的梨花，虽然相貌不是雪肤花貌，但也干净的让人忍不住亲近，让人忍不住去怜惜疼爱，和离博士一样从容优雅的调子，也难怪霜月然会看上她。
凌筠雅一直心仪于离博士，离博士不是不知道。
那次他不眠不休，为了躲着葳斯基在实验室里绝不迈出一步，后来送到医务室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在他病床前低声地抽泣了整整两个小时。离博士为此费神将自己颓败无光的表情收拾得干干净净，也为了让所有人不担心而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伤神。
离博士和她的关系也好，不过只是兄长对妹妹的一种关爱而已，绝对没有什么爱情可以发展，也没有什么火花可以摩擦。
离博士从葳斯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语言有些组织不起来——
可以吗？
只要和凌筠雅结了婚，就可以永永远远摆脱他的掌控，永永远远不见到他，永永远远不被情感纠葛而伤心，永永远远不会因为付出太多却收不到回报而黯然神伤……
下意识地，那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
说罢，说罢，你只要说了，就可以自由了……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说着。
身后一道冰凉如刀芒的目光瞬间让他清醒过来，脊背一阵发凉——瞒不过他，瞒不过他！
他知道他要答应，知道他不耐烦于两人不断的纠葛却没有一个准信的爱情，受不来他们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的隐私，做不到再一次用全身心的爱情去爱他……
“不行，”葳斯基果断地下达命令，“离他没有属于您，霜医生。您没有权力判定他的一生，没有权利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若是霜医生坚持要让离娶那个阿雅，不但您相中的媳妇不快乐，我相信离也不会与那位新娘像一对真正的新婚燕尔一样耳鬓厮磨，举案齐眉——到时候，就算您是整个世界上握权最大实力最强的军队，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灭了您。”
霜月然的目光变得凌厉：“上将，不要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谁！阿离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判定，他没有任何反抗就可以执行我的命令，他是一把好用的枪，却不是应该您来使用！”
不错的，离博士适合去谈判厅里严肃证词地谈判，适合去实验室里认真专注地做实验，适合去医院手执手术刀拯救生命……可是他不属于战场，不属于这个军事基地。
他像是淤泥里开出的一朵白莲，纵使出淤泥而不染，也因为世间万物的风尘而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沧桑和烟灰。
离，你会怎么选呢？
是选择我与我携手，还是选择你相信了这么多年的师长？
离博士静静地坐在喜宴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剥着栗子，眼神随着那一对新婚眷侣慢慢移动到喜宴的正中央。
他喂了颗栗子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葳斯基近日为了配合姬怜美一身雪白圣洁的婚纱，难得的抛弃了自己的军装，穿上新郎服。他看葳斯基扶着姬怜美的腰防止她跌倒的同时微笑向其他人致敬，姬怜美双手捧着嫣然绽放的鲜花，妆容精致雍容，笑容明亮。
“他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天公作美，可让他们成婚了。”季风之隐就坐在他旁边，看着这一对新人感叹。
离博士怕他再说出什么来平白无故地惹自己伤心，递给他几个手里剥好的栗子，让他闭嘴。季风之隐从善如流地接过被暖得温热的栗子，笑道：“我说，你也该娶了。”
地球联军A国基地里最年轻，温静淡雅的离博士，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他记得有一次还有几个女孩拜托他去给他送情书，唔，通常都是拜托他送两份，一份离博士的，一份葳斯基的。嗯，这俩人，的确难以绝舍。
离博士无言地望着笑容雍雅的那人。
主持人介绍完毕，主婚人致词完毕，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完毕，新人父母上台……唔，这项省略。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三鞠躬完毕，新人给父母敬茶省略，双方父母代表讲话省略，双方父母退场省略。他看着他们开启酒香浓郁的香槟、切开松软可口的蛋糕、喝环臂交杯酒、点燃各色喜庆的蜡烛。
他不免得要寂寞上几分。
婚宴正式开始，葳斯基和姬怜美退场，姬怜美到换衣室又换了一件宝蓝色小礼服，他们逐桌敬酒，与宾客笑语晏晏，宴席结束之后，宾客与他们合影。有些宾客离开或到棋牌室娱乐，新郎新娘进餐、休息。筹划人员清点了所剩烟酒糖，统计晚餐人数。
晚餐。
他们通知酒店晚餐准备数量，然后请宾客进晚餐，晚餐过后清点所有物品，离开酒店。
闹洞房的时候，离博士没去。
历史上所有的闹洞房只有新娘新郎可以知晓其中乐趣，在身上藏纽扣让新郎蒙着眼睛翻，打牌输一次脱一次的玩法儿层出不穷，他……才不想去看什么色情片。
那次抉择，他选择了中立。
他既不想娶凌筠雅，也不想呆在他身边。
最炙热最火热的情感一经冷水浇灌，便再也不能从一堆湿漉漉的灰烬变成熊熊燃烧的火苗了。
即使那湿透的灰烬外表结成坚硬的盔甲，里面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能量。
他不能沦陷，他想。
这是有驳人伦，败坏伦常……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没想到，在半年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败坏伦常。
喜庆的同时，他迈步离开的时候，听见洞房内传来几声急促的枪响。
女人的惊呼声，男人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宾客们涌出洞房。
怎么了？！
他心下一悸，莫名的担忧浮上心头。
第二十二章：枪声
枪声自响起之时，就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或是宾客行动迅速地抽出枪。
霜月然，季风之隐，葳斯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不出所料，头顶的光亮在一瞬间泯灭。
“报告上将！经检查，一号电线与九号电机的联系已经被剪断！”
“报告上将！宾客们已经受到控制，在休息厅安置！”
“报告上将！兵器武装已经准备好！”
“报告上将！所有讯息断了！”
“报告上将！姬怜美小姐已经到了医务室让霜医生检查了！”
坏消息好消息纷至杳来，葳斯基喜忧参半，听到士兵报告武器组装已经准备完毕，抚摸了一下好久不见的自己心爱的手枪，低声说：“亲爱的，要适可而止哦。”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他的枪说的。总之他身后的士兵们都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上将大喜之日！
今天发生了什么？今天有人砸场子！
今天上将心情怎样？今天上将心情不好要开杀戒！
今天谁最惨？对着上将的新娘、姬怜美小姐开枪的家伙！
一想到这儿，他们双眼冒光，恨不得立马把那人给揪出来扔到中间给轰成马蜂窝——天哪！在上将结婚的时候捣乱也就算了，还朝着姬怜美小姐开枪！
姬怜美小姐是上一任上将的女儿，最美的舞者，她以舞者、上将的青梅竹马的身份来到军事基地，美轮美奂精彩绝伦的义演博得了他们疯狂的喝彩——身着纯洁白衣放飞和平白鸽，蓝绿色卷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宛若天使的姬怜美小姐，文化大会上一身血红绯衣，燃烧似火妩媚妖娆，手中执着一枝漂亮殷红的梅花旋转起舞顾盼回眸的姬怜美小姐，今天身穿象征着幸福美好健康美满的白色婚纱，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幸福的姬怜美小姐……毫无疑问，姬怜美已经夺得他们的喜爱，以至于到了追星的地步。
朝着天使开枪的人，他的下场会怎么样？
士兵们表现得比葳斯基还要兴奋和愤慨，跃跃欲试。
葳斯基平静的看着一队人马飞翔在基地的上空。
今天还没有到赴约的日子。
他们来得太早了。
“V16修复好了吗？”
“报告上将，修复好了，并且已经完成上一次没有升级完全的项目！”
葳斯基回身，狂傲不羁地笑：“愿意陪我血战一场吗？”血战一场！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空前惨烈的局面，血战，似乎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现在，需要一些有担当有勇气有能力有地位的人撑起这个局面！不能败，只能赢！血流成河洒遍血雨什么尸横遍野妻离子散都不在乎！他们要保护的是这个国家！只要国家未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重现盛大繁华的局面！一千年前中国不过只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大面前可以保持金融经济流通的国家，现在呢？中国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壮大，风雷厉行的政策和绝对要求一举一动都不得违规越矩的军校已经完全普及，葳斯基是怎样的人？他是人才，他是在茫茫书海里走出来、在渺渺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唯一领袖！他如果不撑起局面，谁去撑？
他不赴战场，谁赴战场？
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他不下命令，谁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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