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他们在切磋武功呢!」丁金挡在那两人身前,如是说道。
倒在地上喘的小七吸了好几口气,最后鼓足了力道,奋力地嘶吼出来:「大爷我被咬的是大腿根啊……而且我也说不要了……是他硬要把我压倒……被淫的是大爷我啊啊啊啊——」
「啊?」踢人的愣了很大一下,接着再吼。「你不早说!」
「没……没力……啊……」小七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叫大夫!」施问连忙朝小七走去。
南乡扇了扇扇子,自得地啜了一口茶,喃喃道:「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嗯!感情好,挺不错。」
小七之后实在不想见兰罄,所以就躲了他几天,日日易容成个糟老头,跑去睡牢房当犯人,顺道帮忙看守酉无垠那个重要囚犯,完全没想到要回房间一步。
小七心想反正也不会怎样,那兰罄找不到他可以玩,自会找别人玩去,有他没他陪都没关系。但他可就不一样了,要再多陪兰罄个几天,搞不好自己这条小命都会给陪进去。
这天早上,小七在厨房上头晒太阳,早上的太阳不会太烈,晒得他懒洋洋的像没骨头似,整个人就软在屋顶上不想动了。
「小七,是你在上面吗?」底下传来小兰花的声音。
「是……」小七翻了个身,趴在屋瓦上,背部朝上给太阳晒。
「下来帮我搬搬鱼好不好,今天有人送了一篓鱼来,太重了我搬不了。」小兰花说。
「好……」小七在屋顶上像条虫似地蠕动了几下,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屋去。
他瞧小兰花身旁有个鱼篓,一手便抓了起来。可突如其来的重量却让他「咦」了一声,纳闷地道:「不过才几十条鱼,怎么重得像几百条一样?」
小兰花笑了笑说:「会不会是鱼贩知道咱衙门里的官差们工作辛苦,所以特地选了几条又肥又壮的送到衙门来?」
小七也笑了笑。的确,他还真没见哪个衙门的官差能像归义县的,个个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义字当头,就管往前猛冲。
跨过门槛,把鱼搬到厨房里放好,小七退到旁边去,在蒸笼里找了个白胖胖的馒头就咬了起来。
小兰花抓起鱼开始刮鱼鳞剖鱼肚,说道:「你等会儿再走,我做碗鱼汤给你喝,你这阵子一直受伤,前几日又给毒蛇咬了,这可要补补才成。」
说到痛处,小七的脸又黑了黑,他忿忿咬了一大口馒头,诽议道:「还不都是拜那『死小黑』大人所赐。大爷我打出娘胎到现在,从来没这么凄惨落魄过。我的腿啊,到今天还是肿的,走路脚都还合不起来,真不知到何时才好得了。」
说到辛酸处,小七眼眶都快红了。
小兰花说道:「我听厨房的王大婶说,小黑大人是因为半年多前病了,高烧过头才变成如今这模样。他那个人不过就是有些孩子性格,无论做什么都也不是存心的,你也就别和他计较了!」
小七哼了一声,不予置评。没受过施小黑荼毒的人,讲的话他才不会听。
没多久,小兰花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该不会是割到手了吧?」小七紧张地往前一探,然而,却让他见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这……」小七和小兰花面面相觑。
小兰花又迅速将鱼篓里的几条鱼通通剖开,看到的情景也是一样。
厨房砧板之上,搁着十来条鱼,而每一条鱼的鱼肚子里,都塞了金光闪闪且斤两十足的大条黄金。
「难怪会那么重……」小兰花愣愣地说。
小七拿着全剖出来,一共三十七条的大黄金条往书房走去,要去找施问。
哪料敲了门后推开,见着的却是正泡了一壶好茶,桌上摆着一本衙役刚为他买来的杂书,正要翻阅的南乡。
「南先生!」小七走向前,把那篓金条往桌上一放,「砰」地一声闷闷巨响,吓了南乡好一大跳。
南乡桌上的书被震落地,结果一摔,也是「砰」地一声。
南乡「咦」了一声,将摔到地上因而翻开了的书拿起来,跟着抬头看向小七。
小七瞪大眼睛看着南乡手里的那本书,喊了声:「奶奶个熊,人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还不信,今日是真正见识到了!」
那本书几乎被挖空一半,而中间部分,则放了块金黄闪亮,有够刺目的大黄金砖。
南乡看看小七拿来的金条,又把书里万分沉重的金砖取了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金子是你放的吗?」
小七笑:「大爷我一年只领你们衙门十二两白银,穷都快穷死了,哪来金条金砖可放?」他接着说:「这些金条听小兰花说,是刚才一个鱼贩送来的,她以为是厨房里的大婶叫的,于是就给收下。哪知剖开一条,鱼肚子里却有金条,接着全剖了,每条都有藏。」
南乡一顿,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道:「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归义县不收贿银,行贿者,仗打三十。」
小七摸了摸下巴,也道:「那你要打哪个?打大的还是打小的?那大的年纪四十有了吧,不知捱不捱得住哩!」
小七想到酉无垠被脱裤子打屁股的情景,就忍不住「嘎嘎嘎」地笑了出来。
归义县的衙门大牢那日给柳成非带来的人放火烧掉一半,但另一半仍是完好的,酉无垠和柳成非如今就关在那里。
只是他两人中间隔了好几道墙,十来间牢房,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这也是南乡的顾虑,为免他们串通说辞到时施问难办案,于是才分开来关。
南乡带着小七入了牢房,先找柳成非去。
小七第一眼就见着那在稻草堆中坐着的年轻人,仔细想了一下,和记忆中他所见过的柳成非不谋而合。
柳成非生得颇为端正,剑眉星目,年纪约莫二十三、四,是那种姑娘大婶见了都会爱的青年类型。
小七抓了抓下巴,照他让浮华宫底下人查来的那些,这姓柳的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大好人,可也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人做出那些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他和南乡都没说话,柳成非便先笑笑开口道:「两位大人,这黄金鱼可好吃、黄金书可好看?」
南乡也笑。「为了救你主子,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柳成非再道:「那些金条、金砖是我家主子的诚意,就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上下通融一下,给彼此一条路走,这对大家都好。衙门里的大老爷也不想夜里睡到一半发现内衙突然失火,或醒来时旁边有柄银晃晃的刀压在脖子边吧!」
南乡笑道:「咱归义县衙门事事都是按部就班地来,谁做了什么事,该放不该放,都得让大老爷开堂审过之后才能定夺。」
柳成非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你们别不识好歹,我家主子在江湖上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认识的人来头之大,说出来都会吓掉你们的裤子。你们要敢动我家主子一根汗毛,不但我柳成非不会放过你们,连江湖上的人都不会放你们归义县衙门和那个狗官干休!」
柳成非这话撂得狠了,南乡也的确知道无垠轩有这能耐,脸色也稍微变了变。
南乡道:「我家老爷这辈子都是以义为趋,只见正道。你主子为了一己私欲杀了这么多人,我家老爷若不办他,那那些个被杀者的冤屈,有谁能为其申诉?」
柳成非说道:「不是江湖人,就别理江湖事。这江湖本来就是终日血腥杀戮,你们这些当官的不懂,少来理会。」
小七听柳成非这般说,「呸」了一声说道:「柳小子,你这番话听谁说的。什么江湖便是终日杀戮,那你不杀我,我还来杀你了!」
柳成非怒目横向小七。「这是我主子所言。他是南乡,衙门师爷,我知道,你又是谁,无名小卒还不报上名来?」
小七撇了撇嘴。「都说是无名小卒了,就算报上姓名你也不会知道。不过我倒真是觉得你让你主子给诓了,谁说江湖人才能管江湖事?这县官就是父母官,父母官就是百姓的父母,儿子的事情哪是爹娘不能管的?
我若生个儿子,而儿子给人砍了,那我当然要出来管一管了!我家施大人出来为百姓主持公道自有其道理在,谁管什么江湖什么市井,反正发生在这归义县内的事,施大人就能管!」
「你!」柳成非恼羞成怒。「快叫施问放了我家主子,倘若他真敢动我主子一根汗毛,我柳成非发誓,定要血洗这归义县衙门。」
「喔!」小七痞痞地笑了声。「好怕好怕,我好怕!」
「难道你们心里,都没有公理正义在吗?」南乡摇头。
柳成非道:「我家主子就是公理正义!」
南乡大概知道这柳成非是怎么想的了,他拍拍小七的肩,要小七和他一起出去。
两人走到外头,南乡突然转头对小七说:「听闻浮华宫高手如云,小七,你有没有办法请浮华宫宫主调些人过来帮帮施大人?」
小七显然被南乡这提议惊到了。
但南乡又说:「无垠轩说到做到,柳成非为了酉无垠,很可能早就布置好一切。他被抓后无法联系外界,却仍有办法送金贿赂。施大人势要破小兰花一案,公子武功虽高却是无法掌握的变数,或者,你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待在大人身边,这样我也才能安心一些。」
小七瞪大眼睛看南乡,南乡也看着他,眼里说着,施大人安危,是咱全衙门最重视的事,你万万不能拒绝。
最后小七落败,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又抓了抓下巴,小声地说:「我师姐是个生意人,无利可图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衙门要和她扯上关系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怕施大人日后会吃亏。」
小七低头想了想,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吧,我底下还有几个人,我会叫那些人即刻赶来,势必要让施大人在开堂问案之前,保衙门上下一切平安。」
南乡听完小七一席话,白净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小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欸,不说了。我去找小兰花喝鱼汤去。」
小七举步正要走,南乡又道:「我听牢头说,你这几日都易容成囚犯混进牢房里睡觉,你对他说是要躲着公子,免得他又找你出去抓熊,但我想,不单纯只是如此吧?」
南乡接着道:「晚些我会用牢房修缮的名义,让柳成非移到酉无垠隔壁牢房,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小七咧嘴笑了笑,两颗小虎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小七回到房里,这时候是兰罄正在外头巡街的时间,恶人不在,他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
小七先把自己的爱鸟小红召回来,和它玩了一阵之后,才写了封信让它送走。跟着又易容成另一副模样,换了件寻常青布衫。
照了镜子,镜子里出现一个与那痞子陈七面容完全不一样的青年来,青年面目平凡,骨子里透出点书卷气,小七对镜子抿唇笑了笑,之后便慢步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一间酒楼,到二楼靠窗台的地方坐下,点了一壶竹叶青和几个下酒小菜,小七慢条斯理地吃着,就和这酒楼里所有平凡而寻常的人一样,不是太引人注目,也不会招惹太多是非。
没多久,一名面容姣好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