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大家也都听见了。」安国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我还没说完,先听我说。」陈豹继续道.,「昨儿个晚上三班的兄弟们凑了点闲钱,要几个比较热门道的,带你去破一破。」
「破什么?」小七一时没听明白。
「破童子身啊!」陈豹说。
小七没黑掉的半边睑,这时也一起黑了。到底是哪个混蛋传的,现下八成整个衙门连同施问、南乡都知道他百里七活到现在都没沾过女人了。
陈豹再说:「那东西又不是金子,留着只会让人笑,而且听说最近南街那头的飘香院来了个漂亮到不得了的名妓秦晚晚,这回刚好,就带着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安国笑着点头。
小七这可吓到了,他受宠若惊地说:「名妓?那些名妓可是一掷百金都难见的大美人啊,衙门的兄弟居然为了我,掏出这么大一个数,兄弟真是感动到无以复加!」
陈豹愣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
小七纳闷地说:「不是凑钱让我去和秦晚晚度春宵吗?」
安团也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用力拍着小七的肩膀大笑:「小七你真爱开玩笑,秦晚晚那一晚得多少银子,兄弟们个个一穷一白的,哪有那钱!」
「啊……」小七给搞胡涂了。
「咱今晚只是带你去开开眼界,但最多最多,也只能远远看那秦晚晚一面,接着呢,便到旁边的楼上,抱着其它的暖玉馨香好好过上一晚啰!」陈豹笑道。
「啧……早说呗……害兄弟的心肝惊喜得一下子飞上了天。」小七捧着胸口做郁闷状。
「钦,现下又跌回心坎里了!」
安国又笑着重重拍了拍小七的背,这铁臂神拳厉害得不得了,小七被他这么一拍,差点把已经进到肚子里头的烧饼和豆浆都吐出来。
安国说道:「傍晚收工之后换过衣服,南街飘香院门口等,早点到,晚上肯定很热闹!」
小七点头。
晚上到别处去睡也好,谭桦那鬼一连两次都是在衙门里头出现的,倘若他跑得远些,谭桦找不到,自然也不会来继续喊冤了。
恩恩,真是个好主意!小七如此觉得。
傍晚收工后,陈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竟就让南乡把兰罄找了去,还听说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小七将官服换下后,便往南街飘香院去。只是没料到飘香院外早一堆锦衣华服的大爷站着,等着让姑娘们给迎进去,见这万头攒动的景象,小七想,还以为归义县只是个小地方,没想到有钱人还是不少。
陈豹一行人到得早,一见小七来便急忙唤他过来。
「走了走了,进去了,晚到就没位子了!」安国揽过小七的肩,奋力排开人群和一群衙役们进到飘香院中。
归义县的飘香院虽不比京城或南方大城繁华,但却有一种小而别致之美。
院内摆设简单,但雕栏画栋桌椅古玩却颇为精致典雅,两旁迎客厅中挂满绛红纱灯,天色暗下,朦朦胧胧,你看不清楚我、我看不清楚你,其间又偶有穿着薄纱的姑娘们妖娆而过,颇有身在仙境之感。
小七名下有间苏雪楼,那是一座闻名遐迩的青楼,那座楼大,姑娘又多,环肥燕瘦只要你说得出的它都有。而令他来到这飘香院,虽觉得与苏雪楼远远不能相比,但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存在,这种韵味,是苏雪楼那种青楼所没有的。
小七和陈豹、安国还有其它三个比他们年纪稍减一些的快班捕快——小六、锅子、盖子,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离两步路再前头一些的是个开阔的院子,院子里架了一座两层楼高的别致小楼,小楼之下则坐满了衣着光鲜的宾客,而宾客之间则有姑娘们身影翩翩,来回服侍着这些等着一散千金的大爷们。
陈豹很得意地说:「这亭子是我让妈妈特地留的,从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秦晚晚的小楼,等等她会出来抚琴,你们等会可要好好地听,能不花半毛钱就听见名妓抚琴,这可不是年年都能有的事——」
一旁的三个小捕快褒了陈豹几句,乐得陈豹滔滔不绝地说他和这飘香院的妈妈有多熟,接着又是点评飘香院里几名红牌姑娘谁最娇、谁最美、谁最冷、谁最傲,一点一点如数家珍,道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一离开衙门,就往这里钻了。
小七虽然也是男人,但因为被迫打理了几年苏雪楼,又是长年住在其中,是以对姑娘多美啊什么的,早提不起兴趣来。
任陈豹说得口沫横飞,他也是一边「嗑蹦嗑蹦」地咬着瓜子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边往外四处望,偶尔看看池塘里的鱼,偶尔看看院子里那些人,偶尔看看路过的姑娘,一整个闲散得不得了。
「小七,开始了!」安国拍拍看景色看得差点睡着的小七的背,把他拉回来坐好。
不知什么时候琴声响起,温润如玉、清澈如水,淙淙若溪流,滴滴如雨声,忽而温婉,忽而悲戚,忽而一止脉脉无语,清鸣后歇余韵不绝。
琴声停止之后,小七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都快睡过去了,陈豹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带你来听美人弹琴,你却来打瞌睡!」
小七努力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无奈地说:「我现下还能清醒着同你说话,已经很厉害了。你要像我一样连续几天不是没得睡就是睡不好,再听这琴声,早昏睡到不省人事了。」
安国却是道:「别理他别理他,他要睡就让他睡。咱继续看下面的,秦晚晚不知道会不会出来,见着秦晚晚比较重要。」
陈豹想着安国说的事,便不理小七,同其余五人一起用期盼的眼神往那院子里的小楼望去。
飘香院的妈妈这时走了出来,宣布她们家晚晚的规矩是,只见有缘人,所以请大家写上一幅字帖,要是合晚晚心意,便能上楼与晚晚见上一见。
秦晚晚的名气的确很大,妈妈这般条件开了出来,当下那些大爷们连吱也没吱,立刻拿起姑娘们捧上的笔墨,迅速挥毫起来。
陈豹他们今晚本来只是来看戏的,谁知却也有姑娘捧着笔墨到他们的小亭子里来。
那姑娘巧笑嫣然道:「几位官爷有礼,妈妈说来者是客,请官爷们也抬抬贵手给咱晚晚姑娘写幅字帖,什么都行,当是给姑娘充充门面。」
「唉呦,什么充门面,冲着晚晚姑娘这面子,要咱几个写多少都行!」陈豹笑咪咪地接过那姑娘手里的笔墨纸砚,宣纸一人一张发了,自己先来,挥毫落了几个大字。
一行人都写了,然后昏昏欲睡的小七也被抓了过来,安国将笔递到小七手中,说:「只剩你了,快写快写!」
小七一愣,呆呆问道:「写什么?」
锅子这时插话说道:「写什么都行啊,像我就写『姑娘你真美』」
盖子也说:「我是写『绕梁三日』。」
陈豹揶揄盖子道:「你这小盖子,真看不出来,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啊——'
「没有啦,豹子哥你教导有方。」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小七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下笔,挥毫洒下墨汁。
待他写完,安国探头一看,皱着眉问道:「你写这么潦草谁看得懂。」
小六子则指着下方落款处道:「我看得懂这两字,这是小七哥的名字。」
小七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放下笔,瞟了眼小楼方向,说:「秦晚晚今晚看来不会出来了,咱要不要赶快叫几个姑娘,然后一人搂一个,各自进房休息去?」
小七这话一出,陈豹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猴急的啊!」
'好说好说!」他只是很想睡觉而已。怀里迷药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入了房洒了去,那姑娘便会睡到天亮,他也能得一夜好眠。
飘香院的姑娘收走了笔墨和字帖,陈豹大概是觉得他们是怎么也不会中选的,便叫人请了妈妈来,先带他们回到前头挑姑娘去。
六个人叫了六个姑娘,个个是又娇又艳,接着便搂的搂牵的牵,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他们进了个厅,里头早摆满佳肴,小七眉头挑了挑,正好肚子饿了,便径自拉了凳子来坐下,留下那姑娘愣在原地,心想自己居然比不过一桌酒菜。
只是小七才吃了口菜,厅里头也才刚刚热络起来,外头便有人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请问陈七大爷是否在这里?」妈妈上了楼来,神色有异地看着这桌表面很威风,但是口袋全空空的官差大爷们。
小七愣了一下,赶紧把菜咽下肚。「我是。」
妈妈走到小七面前,锐利的眼先从上扫下去、又从下扫上来,撇了撇嘴说:「这位官爷,妈妈我是来恭喜您的,方才您那张帖子让晚晚姑娘点中了,今儿个您可走运,能和晚晚姑娘见上一面。」厅里头大伙儿当场一阵哗然。
「小七你这小子真有你的,你写那是什么鬼画符,竟然能入得了晚晚姑娘的眼!」陈豹边捶心肝边大嚷。那么一个大美人啊,居然就叫小七得了去。
「哼哼,大爷写那叫狂草,就是又狂又草的意思!」小七得意地说。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字帖里写的是什么,如何能得到晚晚姑娘的青睐,还不快和兄弟说!」安国朝小七背上打了下去,笑得嘴都快裂了。
小七这时倒真是迷糊了,他写的几个字没比锅了和盖子高明到哪里去,那字帖上留的是「奶奶个熊」几个大字。
他疑惑地看了看众人,再迷惘地看向妈妈,皱着眉头问道:「真的是我?妈妈你没找错人?」
「就是陈七大爷您没错!」妈妈从怀里把小七那张帖子拿了出来,而后说:「晚晚姑娘在等着您呢,请大爷同奴家走了吧!」到了方才那个院子,小楼底下的有钱大爷们早巳离去,院子里只剩一些花花草草点缀,看起来颇是幽雅干净。
小七同妈妈走上了楼,敲了敲门,而后丫鬟笑嘻嘻地打开了门,说了声:「妈妈好,陈七公子好!'接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秦晚晚拨开珠帘由后方走了出来,小七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人该有些名妓的派头、矜持什么的,至少得在帘后抚琴吟诗卖弄高雅一番,再姗姗出来与他相见。
那妈妈瞥了眼小七,说道:「陈大爷,咱这飘香院的规矩,与晚晚姑娘相会一晚,茶资一两金子,若要在这儿歇下,那还得另计。」
小七还没开口说自己没钱呢,那生得娇娇弱弱、貌美不可方物的秦晚晚便开口,淡淡地说了:「迟儿,去百宝箱里拿条珍珠项链给妈妈。」
迟儿应了声是,立即走进后间取了条项链来,小七一见那条项链珍珠颗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眼睛就「登」一下张得好大,他眨了眨眼看看秦晚晚,突然后退一步,说道:「姑娘咱素未相识,你一见我的字帖便把我请来,还自个儿花钱给夜度资,这、这……我们是有在哪里见过,而后你对在下一见钟情可是在下不知道,跟着在这飘香院你又见着在下,于是便火烧火燎地将在下请过来吗?」
秦晚晚听得小七这番话与夸张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掩嘴一笑,她先让丫鬟将拿了珍珠项链后心满意足不再乱说话的妈妈请了下去,待丫鬟关上门也离开后,才缓缓朝小七福了一福,说道:「浮华宫归义县分舵舵主秦晚见过副宫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