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很轻。
凌烨低头,细碎的吻落在她轻如羽翼的睫毛上,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抱起她放在另外一张病□□,掖了掖被子,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凌烨转头,电视上正播放着有关Suer大厦着火一事,凌烨眸中寒光点点,整个人散发出阴冷残酷的气息。
谁敢欺负他老婆儿子,他就一枪崩了谁。
关掉电视,捻灭了台灯,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掌包裹住小家伙的手脚,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云冥就过来了,手里带着好多份文件,一板一眼地报告着公司的情况,凌烨倒是听得认真,低头翻阅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孟欣染倒了两杯水,侧头看着他,想想这个男人真是生的好看。
孟欣染带着小墨在医院食堂用过早点,就匆匆挤上公交赶到学校,之后打车到古堡炖了补身子的鸡汤,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零落地洒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空气中能看到浮沉的尘埃,孟欣染顺着走廊凝望过去,男人倚窗而立,身材修长。
她提着保温瓶默默地走了过去。
单于冀俯睇着她:“凌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静心休养就行。”
他低低地笑,摆摆手:“我想也是,那家伙哪那么脆弱,当年心脏周围连中五发子弹都能奇迹般地活下来,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虽是这么说,可话语里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孟欣染蹙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其实……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单于冀拍拍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丫头,我记性有那么差么?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了,这做师傅的连自己徒弟还不认识,说出去多丢人!”
“可是你上次明明……”急急地辩解,她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上次要做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现在又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似的,三年前她可是追着喊着要拜他为师,吃了不少苦头,他愣是没有松口,只教会了她许多彩妆技巧。
只是这会儿怎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他不是应该唯恐避之不及么!
这个男人,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读懂过。
单于冀掏出烟盒,靠着窗,点了一支烟,神情冷涩:“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倒是你,怎么和凌认识的?他好像很紧张你的样子。”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没有可能会认识的。
毕竟,身份摆在那。
孟欣染吐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说来话长。”
单于冀看着她窘迫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谈到了避讳的问题,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也想,有个人心疼他(3)
“算了,你进去吧,再待下去汤要凉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孟欣染追了上去,喘了几口气,小脸儿涨红:“有个东西要还给你。”说着,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细长条的盒子,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
单于冀接过,打开,泛着金属光泽的黄金眉笔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笔身擦得很亮,一如多年前的样子,耳边是孟欣染低低的抱歉声:“这支眉笔是你三年前留下的,我本来想找机会还给你,可苦于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作罢,还好我一直带在身边,不然可能早就不见了。你曾经说过,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现在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三年前,他问她,人海茫茫,若是弄丢了一个人,怎么才能够找到对方。
她答:“那就站在世界的顶端,既然找不到那个人,那就等她看见你。”
他现在俨然已经是彩妆界的神,或者在某个她一无所知的黑暗领域,同样俯瞰着众生,将世界狠狠地踩在脚下,只是孟欣染很想问一问,那个他口中的很重要的人,找到了吗?
单于冀清冷的眸光射向窗外,像把锋利无情的剑穿透稀薄的空气,定格在远处,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支笔你拿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啊?
孟欣染诧异地抬头,男人清俊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她困惑地耸了耸肩,真是奇怪,明明在乎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这支眉笔——
她低头,仔细地端详着笔帽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小墨给她的时候,她随手就塞进盒子中,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多出来的几个英文字。
Mysunshine。
也不知是谁刻上去的,力道深得几乎要刺破坚硬的壳,孟欣染眉头微蹙,收拢的手掌把笔握得紧紧的,脑海中蓦地一张狂傲放肆的俊脸。
秦飞扬!
那个该死的男人,把她一个人丢在警局,还说会回来保释她,骗子!她暗暗发誓,要是再遇到他,绝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转身提着保温杯往三楼的VIP病房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似曾相识。
她透过门上的小窗望进去,看到靳冰雲坐在病床边,低头剥橘子,塞进凌烨的嘴中:“烨哥哥,是不是很甜?”
凌烨眸光微闪,不做声,算是默认。
靳冰雲笑得更欢了:“那我以后天天给烨哥哥剥橘子,我们家的老人说,他们小的时候有个传说,若是吃了心爱的人剥的橘子,便能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凌烨抬眸,打趣道:“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想着儿女情长的事了。”
他笑着,但笑容却是极冷的。
只是靳冰雲没有发现,脸色发烫,一路烫到了耳根。
孟欣染愤愤地咬牙,眼眶发胀得厉害,心口绞痛,手里的保温瓶猛地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快步下了楼……
骗子!全都是骗子!
骗子!全都是骗子!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要她做他的女人,后一秒又在这里勾引小MM,真是不害臊啊!
孟欣染啊孟欣染,你真是傻,人家就那么随便一说,就把你弄的心猿意马了,你还傻乎乎得当真,他凌烨不过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调味剂,彰显男性魅力的证明罢了!
她早就知道,不该相信他!不该……
孟欣染背靠在一楼的大树下,郁郁葱葱的枝叶挡住了她泪意朦胧的眼,她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哽咽着,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
靳冰雲被外头的巨响吓了一跳,起身:“烨哥哥,我出去看一下。”
破碎的保温瓶倒在墙角,碎片落了一地,折射出渗人的寒光,靳冰雲突然觉得眼角生疼,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树荫下的女人,收回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拎起保温瓶扔在垃圾桶。
“没事,是新来的小护士打翻了药片和水,我吩咐她重新换一份过来。”她笑着解释,贼兮兮地捏着凌烨的手,眼神里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凌烨不动声色地抽回:“雲儿,注意身份,我和你……辈分有别。”
靳冰雲收拢手掌,声音低落:“可那天在海上皇宫,你明明抱着我,很温柔,那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些呢。”
凌烨揉了揉眉心,冷冷地,盯得她心里发毛:“我喝醉了。”
“恐怕不是喝醉……”她笑的凄凉:“而是把我当成了姐姐吧,烨哥哥,姐姐已经不在了,她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呢?你可以接受别的女人,为什么偏偏不愿碰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她的妹妹!”
“我再强调一遍,你姐姐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而你,我从来就只当是妹妹。”他觉得她不可理喻。
她越说越激动:“不是我,不是死去的姐姐,那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那个姓孟的女人吗?她有什么好,土里土气的,都能帮助你的最基本的家世都没有,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谁不会生!”
凌烨目光阴沉,手里的水杯“咔嚓”成了碎片,热水烫了一手:“收回你刚刚的话。”
靳冰雲小嘴一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烨哥哥,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凶我的,你变了……”
“别在我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后不要私底下打探我的事情,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靳家让我照顾你,我给他们这个面子,你若是拿捏得住分寸,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处,若是不答应,就马上给我滚。”
他是当真发狠了,才会说这么重的话。
凌烨眯起眼睛,幽绿的眸子暗藏着滔天的怒意,骇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得压过来,勒的她呼吸困难。
靳冰雲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两口凉水,也顾不得擦眼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他这是在告白吗?
她看着凌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
孟欣染抱着头,埋在膝盖中,嘴里低低地咒骂着。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在一起,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凌烨在她旁边坐下,虽然穿着病号服,依然俊美如昔,气势逼人,偶尔路过的小护士纷纷用余光瞄着他,孟欣染盯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觉得碍眼极了。
“你过来做什么,不用陪你那个娇滴滴的雲儿妹妹么?”她口气不善,透着一股子酸味,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凌烨从她的角度朝对面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三楼VIP的走廊,他低低地笑,眼前浮现出她从这里望过去的表情。
酸酸的,小脸儿盛满了醋意……
他拍了拍她的头:“她走了很久了,你坐在这没看到她下来吗?”
孟欣染脸色一僵,满不在乎地道:“谁有那个闲工夫啊,我还不如欣赏花花草草来的实际,至少可以心情舒畅,不像某些人,看着就倒胃口。”
凌烨的眸色倏地变冷,阴森森的笑,孟欣染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像是搅乱的池水,怎么也平静不了。
她起身掸掸屁股上的灰尘,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你一个人在这吹风吧,我就不奉陪了,到时候再感冒发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刚走没几步,就被男人一把拽了回去,钳制住她乱蹬的手脚,强硬地压在自己腿上,他盯着她的脸,眸光阴寒得能结成冰块:“别动,你赶走我就废了你的腿。”
知道他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孟欣染一点也不怕,扯着嗓子跟他叫板:“呵,有本事你废啊,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了点,实际操作起来弱的跟病猫似的,谁怕啊~”
他捏着她的下巴,鹰隽的眸子缓缓眯起:“孟欣染,你非要惹我生气才痛快么,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张牙舞爪的野猫了。”
“我几时跟你好好的,真不要脸,你堂堂灏集团的总裁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那个什么雲儿妹妹就首当其冲,我哪里高攀的起。”她打量着他,挑了眉梢:“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品位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么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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