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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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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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

  丁子沐说话的时候陆芸再次观看丁子沐,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丁子沐自己所说的锐利和尖刻。正相反,她眼中的丁子沐,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古典美女。就眉眼而言,丁子沐绝对称不上漂亮,很平凡,眼睛不算太大,鼻梁也不够挺直,唯一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的,大概只有那棱角分明鲜艳红润小巧玲珑的双唇了。但是,这唇线微微上挑,便有一丝云淡风轻的韵致,花非花雾非雾,在似笑非笑之间随意飘过,双眸流转,温婉含蓄之中,又带着古代美人儿们所没有的坚定和柔韧。如果说林冉冉是一幅颜色深邃的油画,是蒙娜丽莎的高贵、浪漫、典雅、神秘,丁子沐则是舒展流畅的水墨,是淡烟流水画屏幽,浓妆淡抹总相宜。

  当然陆芸不是画家。她只是觉得自己和林冉冉一定被丁子沐的微笑盅惑了,才会左一张右一张,用她们矫揉造作的搔首弄姿,给此人增添了N多的业绩和收入,即使后来丁子沐尽她最大的能力,找到影楼老板给她们打了五五折,还是让她和林冉冉差一点儿就在以后的几天里食不果腹。取出照片后,就为了她和林冉冉都耿耿于怀的业绩和收入,丁子沐做了个不太奢侈的东道,同时跟着去的,还有孟何。

  孟何是陆芸和林冉冉相识一年多之后认识的,一个在陆芸仔细观察完毕,认为“长得其实不怎么样”的小男孩。但林冉冉和陆芸的观点不同,林冉冉说孟何虽然长得很普通,但很阳光,也很酷,是一个狡猾聪明的坏小子。而这些年来,孟何也真的如林冉冉所言,成了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不是今天忽然出现在陆芸林冉冉租住的小屋,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是明天给她们两个之中的任意谁发个彩信,告诉她们他又换女朋友了。奇怪的是,陆芸和林冉冉都不怎么烦他,而且只要有其他美女在的饭局,还喜欢带着他,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给他提供认识女孩子的机会。

  丁子沐也是这样在自己诚惶诚恐地请客的时候,被自己请的两个貌似善良诚恳的女人,给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一回。饭桌上几个人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年龄:陆芸最大,三十岁,大家还为这个被称为而立之年的年龄举杯庆祝了一下;林冉冉次之,才二十四,但丁子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比陆芸要成熟很多;而丁子沐和孟何同龄,还都只有二十二岁。当听到这里时林冉冉和陆芸不为人知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以为这个两个人之间心有灵犀的眼神只有她们两个懂,她们正在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着——孟何和丁子沐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印象…4
就在丁子沐请客后不久,陆芸在孟何的介绍下,来到现在的企业做了微机员,据说老板娘欧阳虹,是孟何的一位表姐。陆芸第一次觉得这个厂子实在不够正规,就是孟何带领自己见他这位表姐的时候,欧阳虹居然连陆芸的身份证也不看一下,连她具体哪里人都不知道,就决定了让她马上工作。也许,是欧阳虹比较喜欢和信任自己的表弟,最初,陆芸这么想。但是现在,陆芸终于知道了欧阳虹的用人原则,确切地说,是工厂里选择女性员工的原则。

  在陆芸来厂里工作之前,整个办公室只有两名女工作人员,其中一个,还是经理室里的欧阳虹。另一个,则是企业其中一个车间的相关“领导”小陈,不主管生产,但主管除了生产之外的一切和“数量”有关的业务。小陈应该没有陆芸年龄大,可已经是一名两岁女孩的母亲,一看就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朴实的外表和严肃的装束,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产生工作之外的念头,这大概也是她能在企业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当然小陈的业务能力也是很强的,陆芸这么想是很片面的。但不久之后厂里来了另一位女孩,是老板李承的同学给介绍来的业务员,此女孩一来,立刻在办公室引起了一片喧哗之声,首先是女孩很漂亮,其次是女孩和老板的关系,让人猜测,主要是让欧阳虹猜测。为此,欧阳虹专门找陆芸谈了一次。

  首先,欧阳虹对陆芸表示了充分的信任和赞誉,她之所以选择陆芸不是陆芸不出众,而是她喜欢陆芸的气质,她相信陆芸这种气质的女孩子绝对是洁身自爱的,而且李承的眼光很世俗,他只喜欢那种俗艳之美的女人,那种女人是连狐狸精也不配称的,就像现在来的这个。她把女孩的办公桌安排在陆芸对过,让陆芸有事没事在和女孩的闲谈之中套套她的话,看到底是和李承关系暧昧还是和李承的同学关系暧昧。欧阳虹此话一出,陆芸就开始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一边忍着笑,一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欧阳虹。说实话,欧阳虹虽然徐娘半老,但绝对不是一个丑女人,不仅不丑,还很好看,五官长得都很得体不说,她身上所透露出来的干练精明,成熟自信,和她本身的风情万种结合在一起,还是一个很具备吸引力的女人。陆芸听办公室里的人说过,在创业之初,厂里的销路,可都是这位老板娘打通的,同时听到的还有欧阳虹的种种绯闻,例如这个原料供应商那个客户的。再看老板李承,不就是一个常常喝的油光满面,每天挺着他丰满而得意的肚子的爆发户吗?和他相比,欧阳虹要年轻得多,高明得多,有魅力得多,如果不是她这次的谈话让陆芸看到了她的不安,在陆芸心里,几乎以为欧阳虹是一个春分得意,什么都不缺的女人。

  这件事发生在陆芸上班后两三个月的时候,为此,陆芸还对着林冉冉丁子沐和孟何发了一顿感慨。这时候的丁子沐和孟何似乎在遂着林冉冉陆芸的想象顺利发展,两个人经常相约一起吃饭,每次吃饭都忍不住叫上林冉冉和陆芸。陆芸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发表了她的感慨的,林冉冉和丁子沐都没怎么对陆芸的感慨发表看法,一个她们都不认识的女人引不起她们的兴趣,只是对陆芸的处境深表同情,说原来被人信任也是一种不幸啊。倒是孟何,很了解地给陆芸了很多指点。

  孟何说我表姐是当局者迷,我可是旁观者清,几年来表姐夫虽然外遇不少,但没有一个是厂里的职员,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李承的原则,不然我怎么会那么放心让你去他们厂里工作?当然放心的第二点就是欧阳虹所说的,李承是一个现实的人,他眼睛里只能看到女人性/感,是看不到女人的感性的。

  说这些时林冉冉和丁子沐都不插言,孟何就接着说。孟何说陆芸你在厂里干得还顺利吧,应该没有客户老板什么的骚扰你了。陆芸说很顺利,如果不接受你表姐的特殊任务就更顺利了。孟何说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更放心了,只是你可别再死去活来地爱上有妇之夫了。孟何这话一说完,林冉冉就接口了,林冉冉温柔而妩媚地凝视孟何,说:“孟何你能不能留点口德?爱上有妇之夫怎么啦?”孟何就忙不迭地道歉,说对不起冉冉我忘了,你也喜欢爱上有妇之夫。

  这顿饭吃到这里,如果换成其他人就不欢而散了。但因为是林冉冉,就不会有不欢而散这样的结局发生,林冉冉笑笑不接孟何飞过来的尖锐,只是把很专注很柔美的目光转向了陆芸。说陆芸我们是不是以后要撤退了,总不能没每顿饭都在餐桌上尽心尽力地发光发热吧,就算是谢媒酒我们也喝了好几顿了。陆芸点点头说是啊,再跟着凑合就太不识趣了,灯泡也是可以自愿下岗的哦。

  丁子沐一直在专心地看着窗外,看得很深很认真,似乎没听到三个人在那里有话没话地打嘴仗,连林冉冉和陆芸的调侃她也好像没有听完全,忽然转过头来:“谁要谢媒?早了点儿吧,我媒人还没开始当呢就有人急着摆酒了?”

  丁子沐的话一说完,林冉冉和陆芸就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两个人就找理由各自先离开了,并且从此以后,真的谁都没有再加入丁子沐和孟何的饭局之中。似乎又是两三个月之后,陆芸忽然听林冉冉说,孟何走了,辞了他在筁城的工作,去了广州,而关于丁子沐和孟何的关系,就成了谜,丁子沐从来不说,林冉冉和陆芸也从来不问。

印象…5
林冉冉是在孟何走后不久,应聘到筁城唯一一家星级酒店——渠成大酒店——当餐饮部经理的。紧接着,林冉冉搬离了和陆芸共租的小屋,在筁城郊区的一个小区里购置了一套小户型的居室,买楼的钱,就出自孟何嘴里的“有妇之夫”,林冉冉的情人严唯之。严唯之同时送给林冉冉的,还有一款某品牌的小排量轿车。本来林冉冉说自己可以骑摩托或坐公交上下班的,但严唯之坚持摩托车和公交车都与林冉冉的气质不般配,既然有人这么肯定自己的价位,林冉冉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其实,孟何说林冉冉喜欢爱上有妇之夫,真的是委屈她了。林冉冉在严唯之之前的两任男朋友,都不是有妇之夫,而且那时候的林冉冉并也不在乎物质,两个男朋友家里都是相对贫穷的那种。但是,林冉冉不在乎,不等于她的男朋友不在乎,即使优秀如林冉冉般的的女子,也阻挡不了自己心爱的人走向更有利于生活的抉择。不过,林冉冉并不认为,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受了两任男朋友的影响,或是受伤之后的报复。诚然,他们两个先后娶了富家女,林冉冉心里是有过很多难过和伤痛,但是,如果他们都没有这样选择呢?林冉冉会嫁给其中的任何一个吗?答案是非常肯定的——不会。事实上林冉冉心中想要的东西一直没变,和传统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林冉冉还没来得及从被爱的快乐中清醒,那些爱过她的人已经先她清醒了。在陆芸为了她愤愤不平之时,林冉冉反倒有一丝庆幸,当所有的爱与痛被风吹落,至少,在世俗眼中,自己不是一个抛弃了相爱的男友选择了金钱的女人。既然爱情是比物质更难得到和抓住的,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去选择更容易一些的呢?

  被林冉冉叫作“文艺女青年”的陆芸和丁子沐,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林冉冉在这方面的真正心思的,她们在电影里,小说里看到的那点儿爱情故事,只会无限制地满足她们心中对爱情的美丽想象。那些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故事,除了赚足她们的眼泪,还会害得她们,把生活当做电影或小说,把一切人和事都看得过于美好和诗意。林冉冉并非瞧不起这种梦幻似的浪漫,她也喜欢,否则,她不可能和陆芸成为如此要好的朋友,只不过,她的喜欢是蜻蜓点水适可而止的,她知道生活的芯子是什么,她不想为它付出太大的代价,最后却只是让自己筋疲力尽一无所获。

  这样的话,她从不跟陆芸说,因为通过她对陆芸的了解,即使她说了,陆芸也未必听得进去。这不是她的世故或她的虚伪,她知道怎么在陆芸需要倾述的时候做一个倾听者,也会为陆芸提供疗伤的安慰,这就行了。好朋友之间,如果非得当头棒喝打碎谁的梦想,其实是很残忍的。林冉冉相信自己只要在陆芸想哭的时候递个手绢就行了,过多的话她不想说,也说不出来。让她说那些酸到倒牙的文艺腔的话,还不如让她去看一场午夜的恐怖片。

印象…6
林冉冉搬离了共租的小屋不久,陆芸也搬家了。陆芸在她工作的地方附近,找了一处房子租下来,做自己遮风挡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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