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刀知道,说再多也不会让蒙王退兵。他只有把刀握得更紧。
能困住古刀的,不是蒙王的五万大军,而是逻珈雅菲。
古刀只须凭借手上的刀,一人一骑可以轻松杀出去。但逻珈雅菲没有让古刀这样走了,她要古刀与她的族人、蓉儿及哑姑,还有她爱她的那颗心一起,同进退,共生死。
随着蒙王一声令下,唐军涌上来,五万刀枪一起扑向回纥的妇女与老人。
鲜血把刀锋染红,同时也把雪地染红,把帐篷染红。
这里不是战争,不是打仗,而是屠杀。
所有的抵抗,就像是一群绵羊对一群狼的抵抗。妇孺对大军,以卵击石。无数鲜血流溢,染红了蒙王的眼睛,也染红了回纥人复仇的眼睛。
大唐军队像狼一样屠杀着羊群,古刀此刻疯了,疯得像猛虎一样可怕。
古刀的刀由乌黑变成暗红。刀锋所及,无坚不摧。每一刀砍下去,就是一声闷叫,就有人倒下再也不能起来。回头一看,古刀的身后已经躺下无数回纥无辜的尸体。而且,还有无数无辜的血液在不停流淌。
“啊——!”古刀大吼一声,所有的愤怒、仇恨全部凝在刀锋之上。所有的愤怒、仇恨之下,便是无数的血在飞溅。
这一天,和煦的阳光并不灿烂,而是血红一片。 。。
【一零四】誓死力拼
逻珈雅菲往日的娇弱已经没有。这时的她,不是公主,是一个勇士,一个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捍卫祖先生存的土地而不畏生死的勇士。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战场上厮杀,第一次这般血腥。为了不让族人的血白流,她要让敌人流出更多的血。
血债,永远只有血偿。
这也许是千古不变的法则吧?
安都宴挺着银枪,与古刀厮杀。
安都宴的身边,还有更多的人一起,他们合力要杀掉这位西域名将。不少人掉下马,又有人不少人围上来。古刀的刀下,总有杀不尽的人。
蒙王亲自督战,只为要把古刀除掉。从此,他就能睡个安稳觉了。这次杀不了古刀,以后难有机会。
回纥族人一个一个倒下,逻珈雅菲杀得红了眼,声嘶力竭,血染战袍。
大唐数万大军合围,回纥将士以一挡十,死战不退。以血的代价来捍卫,以生命证明对这片土地的忠诚。
蒙王得势,命人放火,把所有帐篷付之一炬。
大火瞬间燃烧,回纥人所有的财物一一被烧。
逻珈雅菲大声叫喊:“让蒙王的血来祭拜我们祖先的灵地吧!”
回纥勇士更是英雄,不顾一切扑向唐军。
大火越烧越旺。
古刀担心蓉儿被烧,一把刀如旋风般杀向放火的唐军。一把刀无法抵抗熊熊大火,古刀便把刀锋劈向蒙王。
所有的仇恨因蒙王而起,也应该由蒙王结束。
古刀提着刀,逐渐走近蒙王。
阻挡古刀的人一个一个躺下,蒙王心里开始惊慌。他慢慢握紧腰间佩剑。
这剑已经伴随着他数十年了,沾过不少突厥人的鲜血。之前,他想,要用古刀的血来染剑锋。现在,他想,不能让自己的血染古刀的刀锋。
古刀的眼在*。
蒙王的心里继续恐慌。眼看古刀的马正冲上来,刀下劈开了一条血路,这条血路慢慢向蒙王延伸,越来越近。
“快!杀了他!杀了他!”蒙王咆哮着。
几个人拼命要抵挡古刀,血肉之躯终究抵挡不住削铁如泥的刀锋,更抵挡不了满含悲愤的怒火。等蒙王惊醒过来时,古刀的马正冲向蒙王,那把黝黑的刀正狠狠地砍下来。
“蒙王受死!”古刀大叫一声。
蒙王举剑迎上。
“咣!”
蒙王的剑断为两截!
古刀正要砍出第二刀时,一支银枪从背后刺来。古刀勒马转身,枪头从他的腰间穿过。
“找死!”古刀瞬间转身,飞身跃起,如饿鹰扑食般,举着刀直劈安都宴。
安都宴抽身不及,只好用枪杆往上一挡。“咔嚓”一声,枪杆断为两截。安都宴大惊失色,古刀的刀又举起来了。安都宴闪避不及,瞬间觉得一切完了。他只好闭上眼睛,等待着古刀用刀为他结束这一切。
【一零五】刀疾枪速
刀没有劈下来。
安都宴没有被劈成两半。
一支箭迅速射过来,闪亮的箭头染了淡淡的血丝。箭头从古刀拿刀的手的一边穿过了另一边,插在古刀前臂上。
古刀来不及喊痛,他强忍着痛,极力要把刀劈下,势必要把安都宴杀了。
可是,另一支箭并没有等古刀的刀劈下来也穿过了古刀的手,两支箭紧紧挨在一起,贯穿过去,古刀的刀再也握不紧了,停在了半空。
蒙王的箭曾经令无数突厥人恐惧。现在,他用箭抵挡了古刀的刀。
安都宴瞬间抽身,抽回银枪,又向古刀刺去。
这一连串的致命动作都在片刻之间发生,令人猝不及防。
古刀来不及想什么,另一只手接过刀,在安都宴的银枪刺过来的同时又劈下去。
如果枪快,那古刀的身体就会被贯穿过去。
如果刀快,安都宴也许不必死,起码古刀也不会死。
大唐军中关于刀与枪的传说,一直认为都是刀快。此话不假,古刀的一另手受伤了,另一只手出刀一样快。
“嗤——!”
古刀没有被安都宴的枪穿身而过。
安都宴的枪也没有断成两截,而是像一根竹杆一样,让古刀的刀从枪头开始,一直削下去,枪分成两半。
安都宴吓得面如土色,身子立即后倒,跌下马来。
这正是杀安都宴的最好时机。古刀不顾箭伤,跳下马,举刀直扑安都宴。
然而,安都宴或许命不该绝。安都宴跌倒在地时,古刀也跌倒在地。即使古刀手里的刀还是没有放松,但那支深深插进腰间的箭已经令他无法杀掉安都宴。
蒙王的连环三箭,每一箭都没有落空。
“杀了他!”蒙王命令刚下,无数唐兵举着刀剑涌上来。
一个身影冒着纷乱刀枪奋不顾身地落到了古刀的身边。那个美丽、看似娇弱的身子,此刻挡开了无数刀枪。
“雅菲……”古刀吃力地叫着。
逻珈雅菲只顾拼命抵挡竭力厮杀,没有听到古刀在叫她。
古刀得以站起来,一咬牙,一挥刀,把手上与腰间的箭削断。
安都宴以为古刀中箭身亡,岂料逻珈雅菲拼命抵挡。犹豫间,古刀的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之上。
只要古刀轻轻一划,安都宴从此结束。但是,回纥灭族的灾难没有结束。
但古刀没有杀安都宴。他知道,蒙王爱女心切,安都宴是蒙王的爱婿。有安都宴在手上,或许可以换来回纥族人的性命。
战场之上,谁也顾不了谁,谁死谁活,没有任何人会在意。然而,安都宴是蒙王命根一般的李蓉蓉的夫君,蒙王是不会让安都宴死去的。沙州失守,瓜州失守,一败再败,蒙王由始至终都没有杀安都宴。
现在,蒙王也不会让安都宴死去。这既在大唐诸将的意料之外,更在意料之中。
“住手!”蒙王喝道,“都给我住手!”
也许唐军也不想这般屠杀回纥平民,回纥族人也渴望着这屠杀能快点停止。此刻,所有的刀枪都停下来了。
只有熊熊的大火,还在风中呼啸着。
【一零六】似亲还疏
“古刀,别杀他!”蒙王道,“我愿意放过这里所有的回纥人,只要你放了他。”
古刀沉默。他的手,他的腰,在慢慢地流血,一阵阵的伤痛直透心扉。
“叫你的人马上离开!”古刀的声音不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的尸体,当中最多的是身穿回纥服的妇女与老人。唯一的是没有小孩被杀。
蒙王犹豫着。
“我要你们都离开这里,一个不留!”古刀大声道。
全部都在安静,都在看着蒙王。
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静:“爹爹……”
这声音很小,很清脆,也很悦耳。但在古刀听到,心里比箭伤更痛。
“蓉儿……”古刀的刀差一点掉下来。
几个唐兵抓住了蓉儿与哑姑。
“蓉儿!”逻珈雅菲叫起来。
在蓉儿与哑姑的身后,是回纥里数十个小孩与十几个老妈妈。
逻珈雅菲哭道:“不……不……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干吗出来……你们为什么不在地下洞里躲着,为什么要出来呀,为什么……”
逻珈雅菲的哭声再悲伤,也无法让这些孩子与老妈妈躲起来了。
“把蓉儿带过来!”蒙王叫道,“我的外孙女,快带过来!”
士兵把蓉儿带到了蒙王跟前。蒙王眉开眼笑,不顾古刀等人的目光,一把抱过蓉儿,轻轻道:“蓉儿,蓉儿……”
“你是谁呀?”蓉儿怯生生问道。
“我是你外公。”蒙王掩饰不了内心的高兴。
“外公是谁?”蓉儿挣扎着要下来,却还是被蒙王紧紧抱着。
“外公就是你娘亲的爹爹。”
“那我娘亲又是谁?”
“你娘亲就是我的女儿,是大唐高贵的郡主。孩子,你是郡主的女儿,是我的外孙啊。”
“可是,你是不是坏蛋呀?”
“傻孩子,外公非常非常疼你,怎么会是坏蛋呢。还有你娘亲,她每天都在想蓉儿,非常非常想,想蓉儿回到她的身边。”
“我娘亲在哪里?”
“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像哑姑的人就是你娘亲。”
“你骗人,那人不是我娘亲。”蓉儿摇头,“爹爹说了,我娘亲会唱歌给蓉儿听,还会抱着蓉儿,哄蓉儿睡觉呢。”
“蓉儿!你娘亲已经死了!”古刀道,“你快过来爹爹这里!”
蓉儿看看古刀,挣扎着下去。无奈蒙王还是不放手。
“你们要干什么了?你是坏蛋,杀了这么多人。我不要坏蛋抱我,快放手!”蓉儿不断挣扎着。
“蓉儿,外公是来看你的。”蒙王在掩饰着什么。
“不,你们是要来杀爹爹的,我不让你杀我爹爹和哑姑,不让你杀他们!”
所有人在沉默,出奇地沉默。都在看着蓉儿在蒙王手里挣扎,看着蒙王一直不肯松手,看着蓉儿慢慢哭起来,看着蒙王奇怪而又无奈的表情。
此刻,古刀的刀在不停地颤抖,伤口的血不停地流出。与此同时,他的心更是在滴血。
【一零七】生死两难
“放开蓉儿!”古刀紧紧盯着蒙王。
“古刀,我现在可以放心地走了,我要带蓉儿回到她的娘亲身边。”蒙王淡淡道,“至于安都宴,我就拿他来交换回纥族人好了。”
古刀盯着蒙王,全身颤抖。此刻,安都宴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就算死一百个安都宴,也抵不上蓉儿一个。
安都宴是古刀的敌人,蓉儿却是古刀的全部。看着蒙王忽然得意地微笑,古刀心像千刀万剐。
“蒙王,”古刀声音嘶哑着,“如果你敢对蓉儿怎样,我就算拼了十条命也不放过你!”
一字一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蒙王却依然微笑着,哼了一声道:“古刀,现在我要你马上把刀放下。蓉儿是我的外孙,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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