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其实是郡主的丫环,一个不会说话的丫环。她有着与郡主一样的美貌,与郡主一样会跳优美的舞,她没有郡主那样美妙的歌声,但她有一颗比郡主更温柔善良的心!
因为哑姑,古刀与郡主相爱了,并有了蓉儿。
当古刀失去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时,他曾深深地埋怨哑姑!
哑姑冒死把蓉儿抱出来,送到古刀手上时,古刀想把哑姑补上一刀,以了结这一切。
哑姑把蓉儿带到三岁后,古刀却抱着蓉儿要离开这里。临去寻找郡主的那一刻,古刀才从哑姑的眼泪里感到愧疚。
三年,一千多个夜里,蓉儿一直睡在哑姑的身边。古刀的身边只有仇恨与痛苦,孤独与冷漠。
离开哑姑的三个多月里,他渐渐明白他欠哑姑很多很多。看到郡主与安都宴已经有了孩子时,他明白他欠哑姑的是一辈子也还不了的情。
“爹爹,我们以后都不要离开哑姑了,好不好呀?”蓉儿侧着脑袋问。
古刀点头。
“那我们就勾手指。”蓉儿用稚嫩的小手与爹爹勾了手指。
到了门前,蓉儿开心地叫道:“哑姑,哑姑,我回来了……”飞奔进去。
古刀充满愧疚,他这时有点怕面对哑姑。与哑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即使他的房间与哑姑的房间相隔不过数尺,记忆中他没有正眼看过哑姑。心情不好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凭蓉儿如何叫喊,他没有反应。哑姑端着饭菜进来,他把饭菜打翻在地,全然不顾哑姑眼里的泪水。
哑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看到古刀逗着蓉儿玩的时候。古刀做马,让蓉儿骑在背上,在小院子里转了无数个圈,这时哑姑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古刀现在想起,其实哑姑的声音也很好听,哑姑不会说话,但会笑,甜甜的笑,清脆的声音,脉脉含情的双眸。
站在门口,想着这些,古刀把愧疚放下,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对待哑姑。
他想进门见到哑姑时,给哑姑一个深情的拥抱——对他这样古板木纳来说,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他再三考虑,给哑姑一个真正微笑!
三年来,他没有给过哑姑一个微笑。
可是,这一刻,他可能无法给哑姑一个微笑了。
蓉儿哭道:“哑姑,蓉儿回来了,你躲到哪里去了?蓉儿回来了,呜呜……”
古刀一个箭步飞了进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九】大漠天鹰
斯人不见,房子依然。
古刀抱着泣不成声的蓉儿,伫立在门口的枯树下,如石头般屹立。
羊群已经回家,“咩咩”的叫着。
昔日的牧羊姑娘已经不知去向。
古刀细看一遍,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哑姑不会武功,娇小,纤弱,只要是一个普通男人便可将哑姑捉走。
哑姑不可能会得罪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自离开郡主后,便在这里居住了三年。所以,古刀已经知道是谁捉了哑姑了。
但古刀不想再见到李蓉蓉,从蒙王城出来那一刻起,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从令他向往幸福变成让他肝摧胆裂。他虽然无法原谅她,但为了蓉儿,他决定不会杀她,甚至想把这些恩怨仇恨统统埋葬。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而且,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蓉儿不停在追问:“爹爹,哑姑去哪里了?哑姑是不是不要蓉儿了?”
蓉儿还小,她不知道这一声声的追问,每一字像针一般刺痛着古刀。但这些与蓉儿无关,蓉儿只想要哑姑。
古刀长叹一声,问道:“蓉儿,爹爹带你去找哑姑。但不能在家里,要到处走。爹爹怕你冷,怕你……”
“我要哑姑,什么都不怕。”
古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晚,古刀与蓉儿没有走。
这几天,古刀与蓉儿在放羊。
这些天,古刀一直在等。
天越来越凉了。每到夜晚,祁连山上的寒气笼罩,古刀不禁连连打颤。
每到天寒地冻之时,哑姑已经烧好熊熊的火堆,房间里放着暖烘烘的炭火。现在,古刀直到房间里的被烟充满,人呛得不停咳嗽,火才生起来。
古刀爱吃大米饭,每到用餐时候,哑姑总是做出美味的饭菜来。这几天里,蓉儿只能皱着眉头,才吞下爹爹做出来的东西。
“哑姑做的多好吃啊!”蓉蓉每次都这么说。
古刀只好偷偷地杀了一只羊,然后烤熟来吃。只有香喷喷的烤羊肉,蓉儿才吃得欢心。
只是,古刀烤的羊肉有点黑。
******
古刀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个身影如天鹰般落在小院子里。
但这只天鹰却没有往常那么矫健,落下来时,身体已经受伤。
“天鹰叔叔来了!”蓉儿叫起来。
“刀!我……来迟了!”
“鹰!你没迟!”
刀与鹰是西域中的传说。
天鹰是古道风部将,也是古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古刀没有兄弟,天鹰就是他的兄弟。只要是刀与鹰在一起,突厥军屡战屡败。
但古道风被杀后,刀与鹰从此成了一个过去的传说。
“哑姑被捉了,鹰,是你的错!”
天鹰点头:“是的,刀。明天,我们到瓜州去。吴应派人捉了哑姑,蒙王与郡主都到了瓜州。是因为乌那次、呼兀列统三十万大军,安都宴不敌,沙州已经失守。”
“你的伤……”
“死不了!但没救出哑姑,我要到你面前再自尽!”
天鹰拔剑。
古刀是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只有天鹰一个朋友了!
天鹰的剑被打落在地。
天鹰低头,叹道:“千军万马之中,我能取敌将首级。如今,吴应就几百个人,我居然救不出哑姑!我……惭愧!”
古刀用力地抓住天鹰的双肩,良久,才道:“不是你救不了哑姑,是你不忍对自己的人下手。要是当初我爹也忍心如此,那蒙王派来的人如何杀得了他!他是不想曾经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在西域的兄弟没死在大漠的战场上,却死在大唐军人自己的手上!鹰,你不必自责!毕竟,兄弟就剩我们俩个了!”最后一句说完,古与鹰二人都沉默了。
曾经一起驰骋在西域大漠上,数万兄弟一起冲锋陷阵。
如今,只有刀与鹰了。
酒摆出来,二人没有说话,就一碗一碗地喝。
蓉儿看不懂他们,坐在旁边也不吭声。因为她听到天鹰叔叔说的哑姑的消息了,她猜想着爹爹一定在与天鹰叔叔想办法如何找哑姑回来。
刀与鹰就这么坐着,一边喝着酒,谁都没有说话。
男人沉默,其实是因为很多话要说。
男人喝酒,其实是把苦往肚子里吞。
祁连山的日头落得很快。
没有夕阳。
已经天黑。
刀与鹰就这么坐着到了天黑。
这一晚,没有月亮。
【十】沙场退兵
西域诸城,烽火遍地。突厥元帅乌那次、先锋大将呼兀列统三十万大军,横扫西域。
沙州守将安都宴十万唐军不敌,退至瓜州,损失过半。
安西节度使蒙王李乐阳与安都宴、瓜州太守吴应率军与乌那次、呼兀列对峙数月,双方各有损失,胜负未分。蒙王争令凉州、肃州、西州等,尽起西域诸镇、州兵马火速前来,欲将乌那次、呼兀列从外包围,蒙王与诸路军马里应外合,以破突厥大军。
却因蒙王不得人心,诸路军马迟迟未见。
蒙王与乌那次僵持着。
前方战事总令古刀热血澎湃,想到哑姑在瓜州,不禁冷静。此时的他,一介平民。军国大事,他只能靠边。但哑姑被捉,瓜州千军万马,要救哑姑不是易事。
西域第一刀,古刀的刀。西域第一箭,天鹰的箭。
刀与鹰同时出现在瓜州城,守城士兵无人敢拦。
瓜州太守吴应亲自出城,将古刀天鹰二人迎进太守府。
“哑姑呢!”古刀开口便道。
“将军,得罪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哑姑是我派人捉的,但我是奉蒙王之命。倘若放人,吴某人头不保,一家老少诛连。但请将军放心,哑姑在瓜州,只要我吴应在,保证哑姑毫发无损。”
蓉儿叫起来:“你们这些坏蛋,为什么要把哑姑抓走,坏蛋,坏蛋……”
吴应不理蓉儿,道:“想必将军已经想到,目前前方战事吃紧,正苦无退兵之计。将军此来,定有退兵良策。只要能解决瓜州之危,莫说一个哑姑,就连吴某太守之位,将军也可随时拿去。”
“太守之位我不感兴趣,我只要哑姑。倘若蒙王不允,又当如何?”
“瓜州虽属蒙王所辖,毕竟吴某在此经营十载,蒙王不会轻薄吴某。倘若蒙王背信弃义,吴某唯以一死以谢将军,但将军请放心!”说罢,叹道,“吴某与汝父同守西域多年,唇亡齿寒啊!”
古刀沉默片刻,道:“请容我见哑姑一面。未知真实与否,我不可贸然答应。倘若吴将军不履行诺言,我这刀自会取将军人头!”
吴应冷道:“先退兵,后放人。退兵之前,不可见面。将军莫非连吴某的话也不相信?”
天鹰道:“刀,我们先退兵!”
古刀点头。
吴应问道:“二位将军要多少兵马?”
古刀道:“只须三百!但若吴将军失信,休怪古刀不念及多年同僚之谊!”
******
古刀把蓉儿放在马上,将蓉儿系好,道:“蓉儿,爹爹要救哑姑。一会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好好睡一觉。”
蓉儿点头。
古刀把蓉儿的头用布蒙上。
古刀与天鹰二人领兵,从安都宴身边经过。
三百人慢慢步出了城门,直接走向敌营。
旌旗林立,兵马罗列。
大风肆意疯狂,沙尘满天飞舞。
乌那次与呼兀列二人将三十万大军列阵摆开。
战鼓雷鸣,号角透天。
蓉儿轻轻道:“爹爹,我睡不着。这些都是什么声音了?”
“打雷。蓉儿不是不怕打雷的吗?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雷了。”
三百人对三十万,亘古未有。
浩浩荡荡三十万大军,一字摆弄,两头看不到边。
乌那次已经知道来将是谁了,把手一举,顿时鼓息角停。
仅闻战旗迎风招展,呼呼作响。
一支箭射来,正中主帅大旗旗杆。
乌那次对呼兀列道:“刀与鹰真的来了。李乐阳无能,罢他们兵权,杀古道风。此番前来,绝非交战。我方不必惊慌。”
古刀将近,勒马站住。
乌那次见古刀怀里还有一个小孩,暗暗称赞,即朗声道:“刚才一箭,已知是刀与鹰来了。二位将军果然胆识过人,以三百之兵退我三十刀大军。佩服!”
古刀道:“元帅如何得知我来退兵?”
“蒙王无能,将军已无兵权。此番前来,若非为势所迫,将军必不会为蒙王效力。我敬重将军,自行退兵。”
“莫非元帅三十万大军也惧我三百之众?”
“非也!区区三百人,是不能敌我三十万支箭的。我一敬重将军武艺高强,二敬重将军胆识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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