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神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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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神奇缘-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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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手执桑木弓的年轻男子,个头高大,一身白衫裤,听到他说话,跑出了几丈,这才惊疑地停下,然后便“叽里呱啦”地一阵冲着向天云一阵说话。

    向天云双眼微闪,“炼精易形法”运转,然后用同样的语言道:“兄弟,我是过路的道士,你怎么半夜还在打猎?”

    那白衣汉子看到向天云居然会说他们的话,大喜到:“我们就住在这附近,你怎么像只鸿鹄一样飞到树上?”

    向天云奇异道:“你还知道鸿鹄?难怪我闻着你箭上的血有鸿鹄的味道。你们住在山上,难道是蛮人?”

    白衣汉猛点头,然后把头抬得老高:“汉人叫我们莫徭蛮。至于鸿鹄,我们箭上就是涂的这个,寨子里还多着呢。”

    向天云此时一路云游,早已习惯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何况这等还有鸿鹄血的少数民族,于是笑道:“蛮族太多,我倒是孤陋寡闻了。兄弟愿否带我去家中借宿一晚?”

    白衣汉略一沉吟,道:“走,很少有你这种会说盘语的汉人了。”

    都是年轻人,又能说同一种语言,两人很快就交换姓名,向天云在这个叫盘喜的汉子带领下,大步往山上走去。在山腰,向天云看到了不少红薯、芋头和豆子。

    看到盘喜带着生人回来,寨子里呼啦围上来好几个后生,听向天云说着半生不熟的盘语,都啧啧称奇。

    看来这里的确外人很少来,不一会,几个年龄大些的莫徭蛮也来了。盘喜干脆在寨子空地上生起了火,拿出野鸡、红薯等烧烤。向天云毕竟是持戒的道士,更有辟谷丹在身,拗不过莫徭蛮人的热情,随便尝了一点,却是猛问莫徭蛮的来历。

    边吃边聊,向天云这才知道,这莫徭蛮号称“其先祖有功,常免徭役,故以为名”。

    向天云想了想,问道:“你们是否以狗为神?祭祀盘瓢?”老人都说是。向天云哈哈大笑,“你们的确是功臣之后,甚至有汉人血脉呢。”

    一众莫徭蛮大惊,纷纷道,“我们吃尽一山过一山,汉人莫想管我们,怎么还和汉人沾上边了?”

    向天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好说,好说,你们谁家还有鸿鹄血,我拿东西和你们换,还讲这道理给你们听。”

    几个年轻莫徭蛮也大笑:“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我等过的就是‘箭头余鹄血,鞍傍见雉翘’的日子,这里有回雁峰,多的是那些南归大雁的血,就是不知你有什么东西和我等换?”

    向天云皱眉道:“你们最想换什么?”

    有老者笑道:“他们想娶婆娘,就要铁钻钴做聘礼。”

    向天云这才明白,微微笑道:“铁钻钴没有,但汉人的铁器倒是有两件,锯子、锤子我带在身上,谁的血多就换了!”手一伸,魔法般变出一把锯子、一把锤子,正是他制作柘木弓时所用。

    年轻的莫徭蛮纷纷回屋拿来鸿鹄血,向天云自然是换了最多的两大盆雁血。然后,他端起盆子,仰头便喝,“咕隆”、“咕隆”,两大盆顷刻间喝光了,惊倒了一帮蛮族汉子。

    向天云也不解释。其实这种饮血法古已有之,比如周穆王姬满,“周穆之观西极也,濯马潼,饮鹄血”。当然,招待周穆王的肯定是白天鹅之血了。

    向天云饮罢,笑道:“当年汉人有位老祖名叫高辛氏,也叫帝喾,他和犬戎部落打仗。这犬戎部落里面有一位吴族高手,人称吴将军。吴将军能征善战,帝喾拿他没有办法,就说,谁能砍下吴将军的人头,就将自己两位美丽的公主嫁他为妻。

    诏令下达后,无人应征,这时,高辛氏身边养的一条狗却走了出来,他就是盘瓢,你们的老祖。大概犬戎以狗为图腾,视狗为神,不敢打杀,那位百战百胜的吴大将军,便被盘瓢咬下了颈上人头。后来高辛氏的两位美貌公主,果然下嫁这条有功的狗,传说还繁衍下众多的子孙。”

    向天云摸摸雁血喝得太多而发红的圆脸,“如此,你们的老祖自然是有功,而既然娶了帝喾的公主,后代便自然流着汉人的血,对不对?”

    莫徭蛮年轻人疯狂鼓掌,而老者多是留下热泪,虽说祖先有功,号称莫徭,其实远避山林,何尝不正是被汉人逼着缴纳“徭税”所致。

    向天云缓缓道:“黄帝之后,颛顼接位。颛顼便是帝喾的伯父。后来颛顼过世,帝喾接位。我的老家便在帝喾的都城,河南商丘。我想,你们不应该住在山里,如果哪天汉人大官来找你们,你们应该走出去,因为这天下本就有你们一份。”

    此时,这欢闹甚至引出了几位极为衣着斑斓的女子,那两位换得铁器的蛮汉,是否一举建功,向天云却是不知道了,因为他忙着听这些蛮族老者讲述更多的蛮族故事。

    其中一位老者缓缓道:“向道长,你说的很对,但如今之世,人心叵测,恐怕时机不到啊。”

    向天云道:“老人家莫非吃过大亏么?”

    老者摇头:“一百多年前,我们还在荆襄,吃过太多亏了。后来来到湘州,那一年又碰上王敦作乱。当时湘州刺史是司马承,据说还是晋室的谯王。当时他想进军巴陵去反对王敦,湘人大多支持,独湘东太守郑澹,他是王敦的姐夫,不答应。司马承派人征讨,杀了郑澹。

    可是那次王敦却成功了,从荆州直下扬州,控制了朝政。他回到武昌后,便派人攻打长沙。打了一百多天啊,血流成河,终于破城。后来押送司马承去武昌,据说还在半路上,王敦派荆州刺史王廙就把他杀了……”

    向天云默然,久闻东晋内耗严重,但蛮族眼见,更为生动,如何让他们对汉人生出亲近之心。即便是那位半路杀人的王廙,还是当年的书、画第一,是其侄子王羲之的启蒙老师,还是文学家、音乐家,没想到还能持刀。

    第二天,向天云告别莫徭蛮人,继续上路。又五天左右,向天云终于从南门进了长沙城。此时,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向天云在最为繁华的南门口一带东张西望。

    长沙城历经汉晋几代,虽然还极为粗糙,也算初具规模,加之这里的人似乎都爱热闹,向天云挤在人流中倒也乐呵。

    他学了“炼精易形法”,其中洪崖先生自创的神识部分,是修仙者练习,能沟通各类生灵,对于俗世的语言自然片刻即能学得大概。湘语虽有别于赣语,但五溪蛮语都难不倒向天云,何况湘语与沅水等同属一系。

    他听到路人说湘州刺史夏侯详已经七十岁,正琢磨着要不要找这老儿去探讨一下长生之道,又听说此处距离长沙城最高点不远,要不要浏览一番?忽然,他目光一转,一股修仙者才能察觉的异样气息在三十丈外忽然出现。

    他霍然转身,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朱衣白马而来,妩媚之姿容,实难形容。在她的身后紧跟着几个形销骨立的男子,但女子马速并不慢,他们被越拉越远,却毫无放弃之意。在她的身前,神奇的是白马所过之处,竟未踏倒一人,且闹市多人对她还视若无睹一般。

    向天云刹那间似乎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仿佛以前第一次看见鲜花盛开,第一次沐浴小雪初晴。朱衣女子似乎也从万千人流中看到了他,但仅是淡淡一扫,即御马往北门而去。

    向天云在一扫中,似乎便接到了邀请,他怅然若失,然后芒杖一点,惊鸿一般跟随而去。这白马似乎眼见有人追了上来,又四蹄轻扬,绝尘飞奔。

    向天云也不知自己身后还跟了多少人,但他无疑是跑得最快的一个。十里,百里,在不知不觉间已在身后远去。长沙郡再北去便是巴陵郡,如果按地界划分,已经进入了郢州地面。但朱衣女子再未回头,白马更是从未减速,向天云也是紧跟着不放。

    渐渐的,又是百里过去,向天云已经成了唯一的追随者。再过百里,那女子终于停了下来,嫣然一笑:“道士,你为什么跟这我不放?难道想杀了我么?”



………【第四十一章 再见故人】………

    这一笑如百花盛开,向天云停下大口喘气,痴痴道:“我也不知为何要跟着你,但姑娘为什么不停地跑呢?难道你也在追着什么?”

    女子闻言,笑容微敛,这道士好生厉害,追了三百里,显然对自己极度痴迷,但话中依然可看出保有一丝清明:人之一生,无论是谁,未到最终一刻,岂非都是在追着什么?

    这肃然不过转瞬即逝,她娇笑道:“你不知为何而追,总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吧?”

    向天云努力地看这女子,她面若鹅蛋,螓首蛾眉,果然是一张妙绝天下、巧夺天工的脸,又痴痴道,“小道向天云,未知姑娘芳名?”

    女子点点头:“好,向天云,我记住了。我姓花,名箭。现在我要回家了,你可愿随我而去?”

    向天云正要回答“愿意”,这女子似乎知道他必然答应,已拨转马头,向前冲去。向天云拄着芒杖,也待要一跃而起,忽然一道黑烟从他扳指中飞起,一条尺长的黑蛇跳了出来,竟在他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向天云吃痛,“哎呀”一声,顿时醒来。

    他的眼珠终于恢复了灵动,再看前面,竟然是悬崖绝壁,下面滔滔江水,往前一看,那朱衣白马的身影此刻才“噗通”落到江里,溅起层层波浪,随即消逝不见。

    “小黑,这里好像是城陵矶,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因为你追花姑娘。”

    “哦?她是个妖女吗?”

    “不,是魔女。”

    “哦?难怪我被迷住了。嗯,你身为小弟,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老大,她是结丹期,我出来也是死啊。”

    “她没有发现你吗?”

    “好像没有,你这扳指里的土,有些奇特。”

    “小黑你说,她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或许人家根本不屑对付老大你。”

    “嗯,你说话真直接……”

    两人边说便走,已经找到了渡头。城陵矶和牛渚矶、燕子矶并称长江三矶,向天云看完洞庭秀色、君山青螺,再看大浪拍击礁石,激起千堆雪,胸中的郁闷渐渐平息。

    过了长江便到了监利郡,这里属于郢州地界。整个郢州从武陵郡、巴陵郡到江夏郡,以洞庭湖为中心,仿若一个巨大的哑铃,呈西南东北走向的直线,被挤压在湘州、江州和荆州之间。

    向天云拿出郢州的地图看了半天,现在自然不可能往回走,于是心中有了主意。

    这天开始,向天云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长江中,顺江而下。

    他在水中的姿态也很奇怪,头总是一直在水里,但屁股和脚却不一定。这时,如果小黑仔细去看,向天云的双脚在运功时已经开始变色,整个脚背、脚趾和脚掌呈现淡淡的黑色。当这种黑色越浓的时候,他的游速便越快。

    半个月后,向天云除了水性大涨,对长江水底情况也逐渐了解,最浅的地方不过一丈,但最深的地方却不好说,他探到三十丈时竟还没有触底。

    这让他想起当年的大名士、江州刺史温峤。那时,温峤一心忠于晋室,以非凡的才智众横捭阖于王敦、陶侃、庾亮几人之间。

    有次他从建康返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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