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在慢慢移动,终于有人不耐烦了,打打哈欠,只是碍于刚才那个麻衣人的凶悍,没有人敢于起哄说话吧罢了。
终于,陈圆圆敏锐地发现杨挺的手指头在剑鞘上轻轻点了一下。
思召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那手慢慢抚向了自己的剑柄。
杨挺再点。
思召的手有了一丝颤抖,但还是坚定不移的往自己剑柄上靠去。
杨挺突然睁开了眼睛。
右手食指又是一弹。
长剑出鞘了半寸。
剑宗首徒睁开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剑光闪过。
“好。”这是剑宗首徒的评价。
“呲”的轻轻一声,思召的领口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思召还是不为所动。
杨挺低下头,五指在那剑鞘上不停敲打,混成一首单调的曲子,咚咚打,咚咚打。
侧耳倾听,好似那就是一曲美妙无边的乐曲。
剑也半寸半寸的慢慢出鞘。
剑宗首徒认真的听着,摇着头晃着脑,手指也随着拍子一起打着,好像是入了迷。
陈圆圆也听到了这声音,但是他听到的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他听到的是剑的欢呼,剑的歌唱。
杨挺的剑好像是在唱歌,好像是在欢呼,好像是在起舞。
好像活了过来。
思召衣服上的口子越来越多了,不但是衣服上,就连斗笠上,绑腿上,也充满了缺口,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剑在他身旁切割。
他坐的青石路也被割上了一层层深深浅浅不一的剑痕。
但是他还是那么坐着,拔剑的手也没有因为这个变得迟缓或者速度变快。
尽管他的手上被割得满是血液。
还是那么简简单单,好像就是在春风里。
杨挺的剑只出了一尺六就停住了。
杨挺没有再往出来拔。
他的手指也停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思召的手指头已经触到了剑柄上。
剑宗首徒还在摇头晃脑。
陈圆圆还在认真聆听。
破剑的脸还是那么的红中带紫。
一只苍蝇刚刚飞过窗前,煽动翅膀,往饭菜里飞过去,也停住了。
好像就是什么都停住了。
杨挺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剑鞘上。
“哄”的一声,明明没有声音,但是陈圆圆却感觉好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一声巨响响在自己的耳畔,世界在一瞬间失了声。
陈圆圆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忍不住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干呕了起来。
看向每个人,只能看见他们张着口,看不见他们说什么,还看到那钝剑剑客诧异的看向自己。
但是陈圆圆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失去了方向感。
就在那一瞬间,杨挺的剑飞了出来。
是一把断剑,好似被什么神兵利器砍断了一半。
但是现在就是这把断剑,带出了惊天的剑意。
剑宗首徒看见了那剑意,口中喃喃:“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那把剑寸寸碎裂。
一时间,整个州府所有的剑都开始发出哀鸣。
更有甚者,还有剑也开始碎裂。
而现在这个端头,那剑意,撕裂开了虚空,降临到了思召的眼前。
思召毫不慌乱。
他也拔出了剑。
好似一道朝阳破开黎明,撕裂黑暗。
第一道曙光出现的时候。
光芒万丈。
就好像希望。
无处不在,洒满大地,驱走黑暗。
狠狠地戳穿了那庞大的剑意。
戳穿了。
剑宗首徒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失望,有些意兴阑珊。
一朵血花在杨挺身上盛开绽放。
杨挺好像没有感受到疼痛,呆呆的,坐在那里。
剑宗首徒没有说话。
思召开了口:“华而不实,太过虚弱,取巧,永远不是诀窍。”
剑宗首徒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阻止他的话。
带着思召走了。
那钝剑剑士也撤了剑,纵身而走了。
留下了失魂落魄的杨挺,冷汗颤颤的破剑,还有滚在地上稍微好了一点的陈圆圆。
街上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只是没有人敢过去看那坐在街中间的杨挺。
除了,陈圆圆。
陈圆圆手里端着两碗酒。
想蹲在地上,结果还是失败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
显然现在也不好受。
但是他还是坐在了这儿,递给了杨挺一碗酒。
说道:“喝了这碗酒。”
杨挺看了陈圆圆一眼,没说话,也没有接过这酒。
陈圆圆就笑。
“不就是输了么,“陈圆圆说,”谁没输过?“
杨挺还是不理他。
陈圆圆接着说道:“我知道一个人,他这半辈子就没有赢过过,做啥事失败啥。“
“出去当官吧,上司不爱,导致了他就升不上去。“
“出去做生意把,被人坑了,血本无归。“
杨挺终于有了兴趣。
“说下去。“杨听说。
陈圆圆举起酒杯示意。
杨挺一饮而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
“现在可以说了吧?“杨听说。
马三几个人站在陈圆圆后面,看着陈圆圆。
陈圆圆也喝了一口酒,呵呵的笑,说道:“接下来啊,就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38。地藏宝书
是的,没错,陈圆圆给杨挺讲的,就是以前写小学生作文必备的一大举例人物,亚伯拉罕?林肯先生。
当然,是经过修饰的,人物,国度,还有就是,那个故事励志的部分,有一部分不适合讲的部分只字未提。
杨挺不见得会喜欢这个故事,但是杨挺很喜欢陈圆圆这个人。
从他端来的那碗酒开始。
他并不是被挫败了,他只是突然有些惘然,有些脱力后的难受。
只是喝了那碗酒,一股。辣的味道从食管往上冲,一下子就舒服了好多。
“还有么?”杨挺问道。
陈圆圆转过脸去,看着马三,道:“马大哥,我实在是走不得道了……”话还没说完,马三就会意的转过身去,从酒店里面拿出来一大瓮出来,还有两个大海碗。
陈圆圆吃力的拿起那大瓮来,往碗里倒酒,一碗酒里面倒是倒出来不少在街上。
端起碗,陈圆圆也不矫情,说:“干!”一口气不歇气就喝了下去。
杨挺拿手指头肚儿摸了摸嘴边的血迹,任由身上伤口流着血,也一海碗喝了个底朝天。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很快一瓮好酒就见了底。
陈圆圆终究是酒力浅,醉了。
红着脸,抱着杨挺就乱喊,什么你是乔峰我是段誉啊,来,我们一碗一碗比这个喝高粱酒啊,现在就缺一个虚竹了。
看着抹了自己一身的血的陈圆圆发疯,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杨挺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圆圆对自己没什么企图,这一点杨挺能感觉到,他天生就有着别人没有的能力。
谁对自己好,都清楚。
比如说刚才那个对于自己抱有善意的剑宗首徒,当然,他的善意里也包含着对于自己对着剑道执着的善意。
比如说,前面动手的那个思召,他最后的话并不是在嘲讽自己,事实上,他最后的话,与其说是嘲讽,还不如说是一种劝告。
他不想让自己走上他看起来的歧途。
事实上,陈圆圆也的确没有对这个人产生什么功利的想法。
事实上,陈圆圆真的想做一个潇潇洒洒的江湖游侠一样的人物。
事实上,陈圆圆也想要见到一个像是自己形象中的江湖。
事实上,陈圆圆的也不是一个多智近妖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做得不够好。
事实上……
所以陈圆圆下来了,带着酒。
他就是真的真的看这个人很顺眼。
所以他喝醉了。
但是却什么都不能说。
破剑冷冷的站在楼台上看着这个。
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但是眸子里面还是燃烧着屈辱的火焰。
露出牙齿,像是一头狼。
白眼狼。
……
这天晚些时候,喝醉的陈圆圆被人抬回了府邸里面。
周不安坐在床边,看着酒醉不醒的陈圆圆。
破剑恭敬的站在床边。
“说说吧。”周不安说,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床沿。
破剑把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徐徐说来。
没有省略。
没有一点点省略。
周不安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说完了。
“为什么对他心里怀敌意?“周不安平静地问,看向了破剑的眼睛。
破剑瞬间僵住了,但还是开口说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周不安笑了笑。
“啪“的一声脆响。
周不安像是一头狂怒的狮子一样,一巴掌打在破剑脸上,打的破剑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口一张,几颗牙齿混合着血液吐了出来。
周不安没有继续动手,而是继续坐在了床边。
丝毫没有异状,好像刚才出手的不是他。
破剑怨恨的看了周不安一眼,周不安却没有去看他。
只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个字:“滚!“
哭鸦和断指来的时候,看见了破剑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口。
哭鸦和断指都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从他身边“撞“了过去。
破剑捏紧了手里的剑。
哭鸦转过身去。
断指一把拉住了哭鸦。
“拔剑啊!“哭鸦说。
破剑的手岳捏越紧。青筋浮现出了手臂。
但是就是没有出剑。
哭鸦往那地上吐了一口痰,走了。
留下破剑一个人。
低着头,好像要咬碎一口的牙齿。
只是这些陈圆圆不知道,知道了,倒是会对这个破剑和周不安团体的奇怪情况进行分析什么的。
月上西头,又是一天过去了。
陈圆圆摸着脑袋醒了过来。
脸上还被人盖着一个湿毛巾。
陈圆圆仔细想了不少时间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这是在哪里等问题和答案。
抬起头,看到书生睡着在了桌子上。
陈圆圆觉得口渴,于是决定下床去喝点水,但是,刚动,书生就醒了过来。
陈圆圆本来是想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