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张破照片……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那;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实习。”
“哦。”她没什么反应;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站直身体;才发现自己听到了什么样的两个字眼;突然瞳孔放大;冲到某个悠闲的有点诡异的刚刚破产的败家子少爷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实……实习!?你;你你你……你……”
“实习啊。”他被拎高了几公分;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 “公司被姐夫拿走了;他说他可以养我姐姐和我爸妈;但是他不要养我这个讨人厌的东西。除了这辆自行车;他什么也没给我。”姐夫的话言犹在耳;意思很明显;如果他要继续败家;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干点什么;能干点什么的话;他就会让用很“姐夫”的方法让他清醒;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饿昏他;所以;为了粮食;他委身于此;没什么不妥啊;她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你;老板娘……她……”
“你说唯默的妈妈?”
猛点头;恐惧地点头;惊恐地点头;惧怕地点头。
“她人很好啊;蛮亲切的。”
“……卓唯默有几个妈妈?”他们见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恩?这个;你直接问他好了。”他竖起大拇指来;向后一指。
她倒抽了一口气;越过萤一二的肩膀;朝他身后的墙壁边看去;只见某个被提及到的家伙正叼着根烟;靠着墙壁;眼眉一抬;朝她露出完全不友善的目光;身上的西装敞开着衣襟;衬衫只挂着一扣子;领子上的口红印很招摇地随风摇曳;若隐若现;一副“生人勿近;违者咬之”的模样。
咽下一口唾沫;看来;她还是不要认为他们很熟比较好。
“你……你不要告诉我;老板娘叫你跟着……他……呃……”手指还是不要指;放下来;眼神一瞟; “跟着他实习?”
“妈的!跟少爷我实习怎么了?”不爽的声音从后面飙过来; “跟着我;总比跟着某个明明道行很低;却自以为是的尼姑好吧?”妈的;不是叫她别再随便出现在少爷他的面前来么?当初不是跟老太婆说了;叫她离这里远点么?她就这么喜欢这种烟花之地?
“……”是啦;她道行低;又自以为是;但是;好想提醒他一声;他那身散发荷尔蒙的行头还是她给设计的;颓废美么。
“呵;可你妈说;你只能负责床上那部分的指导工作啊。”萤一二笑着回头丢出一句;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拆台的。
“知子莫若母。”某个尼姑立刻赞许地点头;老板娘恐怖归恐怖;对自己儿子的观察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妈的;你再敢乱点头;少爷我……”
一个已经举过她头顶的爆栗就要随着卓唯默的动作砸在她头上;她眯着眼睛;缩着脖子等着接下来的暴力对待。
他收住了好象显得太过自然的惩罚动作;任由它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只是皱着眉头瞪着不反抗;任由他处罚的家伙;好象这一敲下去;她就为她的混帐话负责了;她对他说的那些混帐话就不算数了;她道歉了;知道错了;他就不该小心眼地生气了;他们就两讫了。是不是最好恢复到和之前一样;见面打个招呼;有时候嫌麻烦还会绕路走的那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少爷他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想道歉的话;她胡不动就只有这点诚意而已吗?
深吸了一口气;他硬生生地放下手;摘下嘴里的烟;随手按熄在墙壁上;咕哝地对萤一二丢下一句“你明天搬进来;少爷先走了。”
卓唯默双手一插进裤袋;垮着步子就走;懒得再去看那个正打着如意算盘的家伙。
萤一二瞥了还呆立在原地的胡不动;考虑着自己能不能补上一敲;毕竟;这个家伙做对不起他的事总是这样得心应手;车载斗量;随便一想;他也有千万个敲她脑袋的权利。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唯默了么?”一句近乎调侃的句子从萤一二的唇角飘出来。
她一愣;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某个要跟她算帐的人已经走远了;撇了撇唇角: “我有反省啊。”
“你有吗?”他用淡淡的语调透着他的不信任。
“反正……我已经被报复了;还不算再反省吗?”她咬了咬唇角。
“……”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我跟你说;我的切肤之疼;以后千万不要欺负人;要不然肯定会被报复回来的;我就知道我不该说;反正要不是你倒霉;我才不会在意你这样的话。”
这句话有多烂;她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
“老爸说的因果报应;一定就这么回事!要不是我倒霉;要不是我刚好破命;要不是为了饭团;他也不会在意我的;他也不会选中我来当反面教材。他要的只是一个刚好有天煞孤星命数;又深信不已的家伙;我是谁;是阿猫阿狗;是什么样的烂家伙;根本不重要。”这些话是不是好熟悉?她好想听凌说过;说她是这么对一二的;原来被这样对待的感觉这么差劲;他怎么能说不介意呢?
那为什么她好介意;一千个介意;一万个介意;难道女生的心眼就真的比男生的小吗?
萤一二安静地听着她的絮叨;直到看到低着头的她双肩有一丝微微地颤;这才张开了嘴: “上车吧。”
她看了一眼他的自行车后座;有些迟疑。
“自行车的速度;我敢载你。”摩托车的速度那么快;他飙起来;实在不放心;后头还坐个不省心的家伙。
她一愣;想起她之前的抱怨;他的摩托车后座从来不是她的;她的小绵羊好破;他总让她在他身后跟着跑;她都没有想过理由;只觉得;他对她不好;超级不好;她追得好辛苦;所以;她不要追着他了;事实也证明;她转移目标的速度很快;她总不能有办法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好过起来;用的是蟑螂般的恢复力。
现在;她又对他抱怨她受的委屈;他为什么不干脆回她一句;这些都不管他的事;不要再拿她的事来烦他;他自己的一团乱都来不及处理;家里乱七八糟的关系;公司倒闭;他被扔出家门;这些事;他总是用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口气告诉她;原来;她会以为;他是在叫她别多管闲事;而现在……
他是在叫她别担心吗?
她有些不顺到爬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斜坐在他身后;两只手拽住他衬衫的下摆;他右脚一滑;车子随着他的动作滚上道路。
一阵冷风从她的耳边划过;她几乎心甘情愿地缩在他身子后面;前面的风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了。
“喂……”他过了良久;出了声。
“啊?”她应道。
“以后;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吧。”
“……为什么?”
“这么没顾及;会让我觉得……”
“什么?”
“你好象把我当朋友了。”
“……”
“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恩?”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
“……”她僵着脑袋低下去;看着道路在她的脚下不快不慢地退后着。
“你家的小鬼;找到了吗?”他转移着话题。
“恩;找到了。”
“清白还在吧?没被坏人抓走?”
“……的确是被坏人欺负了;他爹爹安慰他一下;就会好的。”
“父爱伟大啊;为什么我老爸就不太安慰我呢?好歹我现在也算被扫地出门了。”
她的手爬上他的背脊;在那里比画着什么字眼;惹来他的抗议。
“哇;你写什么;这么多笔画;我可猜不出来是什么字。”
“猜不出来就算了。”
“我明天要搬家。”
“搬家?”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被扫地出门了吗?我姐夫说;他没兴趣养个吃闲饭的。”
“他和一一姐和好了吗?”那条什么都不是的红线;不是他们的阻碍;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
“和好?谁知道;也许有一天会吧。”
“你要搬去哪里住?”
“白马俱乐部的宿舍。”
“唉?什么时候还有个那种东西的?你真的要去当牛郎吗?”
“没当过;试试看啊。”
“这种东西也可以试的吗……”
“你不喜欢吗?”探问的语气。
“是啊;相当喜欢!”讽刺的口气。
“我觉得也是;对了;我的隔壁住着头牌呢;唯默的妈妈似乎很期待我搬进去似的。”
“……”
“怎么了?”
“没;觉得突然袭来一阵寒意。”
“吱”刹车擎的声音传来。
她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她从车上跳下来;想要说什么;却抿了唇;半响;开口问道: “搬家要我帮忙吗?”
他的唇上扬了几分弧度;却不是太欣喜:“不用;我的东西不多。”
“那;我上去了?”她指了指楼上;向他询问。
他默然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她往楼上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烟;点上一根;好半响;才吐出一声自嘲地笑: “搞什么;竟然客气的我都亲不下去;真要命。”
胡说(下)
她旋开自家的门;拖掉鞋子正打算往里走;却听见老爸在客厅里咋呼地接着电话: “回来了回来了;没有丢;你找她有事嘛?有或没有;你也给我句话啊;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她一听;皱起眉头;索性放慢了拖鞋的速度;慢条斯理地磨蹭起来。
“不动;你来接电话啦!”显然被冷温冻得不行的老爸;放弃了和非人类的师弟沟通的伟大任务;朝门口的她频频看来。
“我还在脱鞋。”她拍着裤脚的灰尘;继续磨蹭。
“那我把电话搁这里;你脱完鞋过来接;我去洗澡了。”为了撇清关系;他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些须;从沙发上跑到门边;悄悄地给自己女儿打小报告; “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惹到你家师叔了;你不是说把饭团找到送去给他了么?他干吗从一小时前就开始拼命往家里打电话;每次还都给我四个字;‘她回来没’;后来;索性连四个字都省了;用一副欠扁的音调问‘到了’?你应付不了了;要去浴室取暖;冰凉凉的;冻死我了。”
老爸抱怨完;直接飘进了浴室。
她看了一眼搁在茶几边占线中的电话;继续以慢动作脱着自己的鞋子;脱完鞋子走向客厅;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着;喝完了水;她回到房间;慢慢地换衣服;然后打着哈欠;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着遥控器开始选频道看电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把所有的频道从头到尾全部搜索一遍;还在几个八卦娱乐节目稍做了停留后;她的视线才转移到被丢在一边的电话机旁;皱起眉头;用脚将它踹开了些;再把电视节目从尾到头翻了一遍;这次在几个俗透了的连续剧上稍微停留了一阵;一直到老爸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看到搁在一边的电话机依旧被提起着。
“你打完电话干吗不放好?”
“啊?我忘了。”她瞥了一眼电话机;撩起听筒;靠近耳边。
没有拖长了音的断线;没有占线的嘟嘟声;她咬住了下唇;逼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且若无其事: “喂?”
无人应答。
“喂!”
空旷的那头似乎什么也没有。
“喂!!!”她皱起了眉头;看来;她差点又多想了;还以为他会等她发完脾气;本来嘛;她是一个多无关紧要的人!
“……”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听筒里飘出来;之后;是一声似乎很难受的呻吟; “唔……恩。”
他竟然睡着了?大半夜叫她来听他睡梦里呻吟吗?好听又怎样;又不是特意发给她听的;嗤!
“……你到家了?”又沉默了半响;他似乎在找回他的意识;然后;他用那把超然而迷茫的语调问道。
“早就到了。”她已经到家很久了;不过……想起来了;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码;这也是第一次;她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飘乎飘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