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_琉璃绿之巅- 第13节

我抱着膝盖，听见门铃咣啷啷的响，静丨坐了一会儿，推开暗房的门。
魔王还坐在摇椅上，空了的酒瓶滚在脚边。

我走过去，摇摇他的肩。
“喂，下次别拿我的脸做那种事，我可是直的啊。”

魔王把脸埋在手掌中，也不理会我，独自沉默。
我看了看窗外，积雪反射的光芒映得天空微微发亮。屋里熄了灯，只有壁炉里一点炭火噼啵作响。
我蹲下，慢慢掀开魔王的手。
“跟Mr。吴摊牌吧。”
看不下去了，他们明明是喜欢对方的，为什么会这样？

魔王摇摇头，固执的不肯说话。

我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渐渐睡了过去。
惊醒时已然午夜，摇椅上空空，魔王不知去了哪里。
我起身点亮台灯，棉花糖可可捧在手中，温暖香甜。

直到后来，大魔王也没告诉我，那晚他究竟去了哪儿。
只是薇安对我眨眨眼，神秘兮兮的咬耳朵：催化剂达到效果啦~

我摸摸脑门莫名其妙。

※※
魔王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于是我这个真身就代替他一趟一趟往营地跑。
其实那个墨镜仔也挺不错嘛，各方面来说，都不输给魔王呢…
最重要的是，人家不会那么闷骚啊…
大魔王你再这样下去，Mr。吴真的被抢走啦！

就在我急得直跺脚时，圣诞节来临了。

一整天我都没看到大魔王，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Mr。吴卯足了劲儿讹诈我的荷包，看着那小皮夹以光速干瘪下去，我的小心肝颤抖了几下。
呜呜呜…回头要找魔王报销…

很快我们就步上了小黑哥的后尘，薇安，女孩子太霸道是嫁不出去的…
Mr。吴嘴上抱怨，还是帮爷爷把东西搬来搬去，给薇安送了一大壶奶茶跟松饼。

我远远看着Mr。吴出了占卜帐篷，刚想上前被爷爷一把揪住，拖到另一边去抢限量派发的姜饼人。
不过姜饼很好吃，我还特地多拿了几个等下分给Mr。吴。

兴冲冲的跑过去，想偷偷丨拍他肩膀吓一跳。
不料Mr；吴突然转身，惊得我爪子僵在半空不知往哪儿放的好。

“…你不是往那边走了吗？”
Mr。吴瞪着眼睛问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哎？”
我奇怪的眨眨眼。
“我明明刚来啊？”

然后几秒钟的沉默，我眼睁睁看着Mr。吴毫无预兆的狞笑起来，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冲进人群。
“…张起灵你丫个XXX！！TMD给老子滚出来！”

哦不！
Mr。吴发现了！幸好我没去下丨注！

愕然发觉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立马拍拍脸，往薇安的帐篷奔去。
“薇安姐~出人命啦~Mr。吴他爆seed了！”

薇安一愣，啧一声不情愿的把百元大钞塞进小黑哥手里。
“我输了。”

那黑眼镜喜滋滋的摸摸钞票，末了掀起帐篷往外走。
“让我们去见证奇迹的时刻吧~”

“…小黑哥，你这话很耳熟哎…”

“呀哈？你怎么知道？”

“我有去念孔子学院嘛~”

然后薇安拎着我俩耳朵提溜出去，过程惊心动魄。

当我们终于找到Mr。吴跟大魔王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情杀了。

这不能怨我，谁叫白白的雪地上喷溅着大量的血迹，路灯映在上面刺眼非常。

薇安姐跟我吓了一跳，不过Mr。吴还是好胳膊好腿…不对…那个横过手腕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Mr。吴显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他利索的把我拖到大魔王面前。
“伊凡！你俩什么时候开始串通一气的！”

串通…一气？
好吧好吧，确实有串通魔王教他怎么扑倒你…啊呸呸！

我赶紧扁嘴、再扁嘴、使劲扁嘴——
然后哇一声扑到旁边嚎啕大哭。
“都是这家伙两年前威胁我，扮成我的样子去跟Mr。吴套近乎，还不给我往外说。”
虽然魔王现在厨艺很好…但刚开始那些冒着神秘气泡的作品可都是我去试毒…试吃的啊！
我的小命能保住已经是奇迹了！
“这些都算了…连我的名字都擅自改掉…”
我卖力的撒泼打滚讨人权。

至于后来Mr。吴依然决定忽略我的真名…
哭倒路边悲催的我只能认为，他跟大魔王果然是一家子的…

小黑哥在旁边说不上来是什么反应，薇安姐很豪迈的拍他两下，小黑哥一顿，转过来笑笑。
“要不要打赌小吴明天几点起床？”

“小黑哥你还真豁达啊…”
不是很喜欢Mr。吴吗？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会是我。”
黑眼镜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那小哥，在小吴心里比任何人走得都更远更深。”
“所以我早就知道，不会惊讶。”

薇安跟我对视一眼，默契的一边一个攀上小黑哥的肩膀。
“走！去喝酒！”

后来嘛，Mr。吴果然到了晚上才爬起来，小黑哥华丽丽的从薇安那里又赢回一张钞票。
我的影楼也终于安宁了下来，Mr。吴补眠的时候，大魔王过来收拾行李。
说起来，这人也在我这里窝了两年，私人物品却少得难以置信。

我送他到门口，突然觉得前两年的日子也不是非常难过。
“好好跟Mr。吴过日子。”
他把钥匙还到我手里，让我突然有种养大的儿子出远门的奇异错觉，不晓得当年老妈是不是也这样。

魔王点点头，难得露出个笑意。

“疼老婆是必要的，记得听Mr。吴的话。”
其实这话说不说都一样，只要Mr。想，让这人摘星星摘月亮他都肯。

魔王翘起嘴角，浅淡却明显的勾勒出一抹弧度。
“谢谢。”

只有两个字。
却突然让我觉得非常满足。
从魔王嘴里听到这个词，实在太难了。

我笑了，心情非常好。

不过当然看到魔王把他的存折双手上交老婆时，我的内心产生了莫名的愧疚感。
我好像亲手把一个大好青年推进了婚姻的坟墓跟妻管严的火坑…

之后又来了几位Mr。吴的朋友，日子越过越热闹。
先前那些铅灰色的阴霾恍若幻觉。

我以为这样的时光会一直持续下去，薇安却笑着摇摇头，车队又要远行了。

那一天我去买东西，回来的途中被Mr。吴打劫去营地，呼呼啦啦一大群人站在一起，在闪光灯下留住各种各样的pose。
谁都没提离开的事情，我喝了很多，非常多。
第二天强打精神洗完相片分给大家，扑回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然而我却不知道，就这么一睡，睡掉了告别。

醒来时已经约莫午后，急匆匆的奔向营地，大篷车已经发动了，薇安见我跑过来，连忙跳下车。
小黑哥他们站在另一边，身边是不多的行李。

“Mr。吴呢？”
看不到雪白的房车，我心里咯噔一下。

“走掉了。”
薇安笑笑，往我手里塞进一串吉普赛风的吊坠。
“送给你，会保佑你找到喜欢的人哦。”

我汗了一下，还是收进口袋。
“你们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呢。”
薇安扁扁嘴，握住我的手。
“保重呀，如果我们回来，会去看你的。”

我点点头，轻轻的回抱住她。

Mr。吴的事，我没有多问。
知道他走的那一刻，我就晓得他们不会再回来。
如同那吹拂的风。

我把合影的相片夹在相框里，摆在桌上，每天都能看得见。
日子终于回到了原点，爷爷唱片机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Mr。吴用过的马克杯里依然泡着棉花糖可可。
圣彼得堡的游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夏宫的林荫道上阳光斑斑驳驳。

我跟小黑哥还通着MSN，薇安姐有时候也会发邮件回来。
至于Mr。吴，摄影月刊上经常能见到一张张署名‘Naivete’的照片。
风格细腻、独具匠心，虽是普通的景色，却难得不落俗。

我笑了，往热可可里丢了好些棉花糖。
虽然大家不在一起，距离却不曾遥远过。

胸口的吉普赛吊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后来一次同学联谊，我遇到个家伙，他说他叫伊凡的时候，我把嘴里的咖啡全都喷到了他脸上。
从此这个伊凡对我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操！老子对你没兴趣！

回来看我的薇安哈哈笑，揉着我家大白熊一语双关：你家这大型犬真不错！

哦买嘎…大姐你饶了我吧！
我掩面哀嚎。

薇安笑笑，拿起我今早收到的包裹晃晃。
“要我帮你打开吗？”

我摇摇头，小心撕开了国际快递的包装。
不厚却沉甸甸的硬壳书，漂亮的方块字我还不认得，但署名却一点不陌生。
我看了看薇安，然后我们都笑了。

“我也有一本。”
薇安悄悄说。

很快大篷车又上路了，我在路口站了很久很久，大雪过后的圣彼得堡，被难得的日光涂上一层浅薄的金黄，天空朦胧着泛光，清晰可见光线的纹路，如同神诋降临。
突然觉得，偶尔远远的旅行一次也不错。

那个叫伊凡的混蛋开始三天两头骚扰我，挂着无比单纯的笑容说着超级恐怖的话。
大魔王之后是超级魔王吗…
是说…我身上有某种费洛蒙专门吸引这种恐怖生物吗？！

此时的我正坐在笔电前，背后黏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名叫伊凡的人形生物。
还不是因为不小心打赌输了，这家伙说要玩扮考拉游戏！（ps。不知道大考拉怎么背小考拉的请去度受那里咨询，完了之后面壁思过…）
小黑哥跟小花正在旅行途中，美其名曰：度蜜月。
不过这是小黑哥单方面说辞，被小花知道肯定会引起强烈抗议。

我敲敲鼠标轻笑，邮件里传来的照片，一个紧揽着另一人的脖子，背景是埃菲尔铁塔，从角度来看绝对是小黑哥自拍的杰作。
看来过的不错嘛。

“你朋友？”
伊凡把下颌搁在我肩上，说话的吐气吹得耳朵发痒。

“嗯。”
我点头，伸手把合影的照片摆在笔电旁边。

“阿纳…”

“干啥？”

“我们也去旅行吧。”
伊凡强硬的扳过我的脑袋，完全不顾我这样会不会扭到脖子。

当然，这一动作引起了我一连串惨叫。
“为毛我要跟你去！”

“因为我喜欢你啊。”
伊凡同志非常爽快的抛给我一颗直球。

“…=　=｜｜”
亲爱的…老子是直的啊！！

哦漏…
我狠狠在脸上抹了把，抬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对伊凡说。
“我喜欢女孩子。”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剩下的以后再说。”
伊凡一把拉我起来，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这…这是什么姿势？！
“放我下来！”
转身想往下跳，不料被某只大白熊狠狠掐住腰，疼得吱一声惨叫。

“阿纳~”
伊凡露出个比向阳花还灿烂的笑容，却看的我背后直冒冷汗。
“你很讨厌我？”

赶紧摇摇头。
我能点头吗？在腰上还掐着一双可怕爪子的时候。

“那去跟我旅行吧。”
伊凡笑眯了眼睛。

“…能不去吗…=　=”

伊凡仍旧笑得我心惊胆战，那双爪子却下滑，从衣服接口探进去。
“我本来想等你愿意再做这种事的，不过好像阿纳你不太配合我呢~”

我吓得几乎炸了毛，一把揪住正在衣服里作乱的手，哇哇叫。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去旅行啊啊啊！！”

伊凡满意的勾勾嘴角，拖泥带水的收回手，顺带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
“那我们立刻出发吧~”
“阿纳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我想穿越行吗…=　=
薇安姐你那个吊坠是什么做的啊…招来厄运啦！

※※

我所喜爱的每一个人们，都在这片天空下生活着。
不论在哪里，只要这样想，就会觉得非常开心。

当然…前提是不要有一只恐怖的大白熊作背后灵！！
我杯具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