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固执地问,“我只需要你的点头或摇头。”
“文小姐,你们报社的方总是我朋友。”谭晓辉颇有耐心地说。
“别以为认识方总,便可以压住我。”
“这位文小姐误会了。谭总想说的是,想知道谭总的朋友,不如去问谭总相熟的朋友。”李大成解释道,“难道文小姐也认为,贵报社的老总的朋友跟谭总的朋友会有很大区别?”
点到即止。倘使文记者认为谭晓辉是飞仔的朋友,实质上也意味着,报社老总的也有飞仔朋友。
聪慧的文记者明白了,但她不死心。
“谭总,麻烦你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业内传闻你的上司陈副总裁即将调来G城,这是不是代表着,贵公司把主力对准G城了?”
“呵呵。文小姐的问题,我会慎重考虑,并咨询陈总的。因为这问题是该问陈总,对吧?另外,下回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欢迎文小姐光临。”
谭晓辉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居高临下的藐视。
李大成不想让记者难过,可此时也不是做好人的时候。
他嘴巴闭紧,跟着谭晓辉走出麦当劳的大门。
有史以来,第一回被记者围堵在麦当劳的厕所里,这算不算新年一大奇闻?
谭晓辉快速地把李大成和蔡昀塞进车子。
“你说,李汉会不会对熊欣不利?”蔡昀试探着问。
“就我所知,李汉很爱根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去伤害熊欣,另一种就是放过爱人所爱的人。”李大成分析道。
“这不是白说吗?就好比说,双色球中了头等奖的人可以拿500万元。”蔡昀埋怨道。
“听大成说。”
“那只是我们认为的两种可能,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李汉要熊欣一起陪着他去见根哥?”
“你说,他知道熊欣在哪?”
“嗯。”李大成肯定地点头。“他刚进去根哥的店,就知道根哥放梳子的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店装修才两个月。他去维也纳已经四个月了。可李汉就是知道。”
“你是说,他装了摄像头?”谭晓辉肯定地问。
“也差不离吧。”李大成说。
“那我们快去找李汉。”
“开到我家吧。”李大成说。
“你把熊欣喊到家里去了?”
“不是,我只是告诉李汉,可能熊欣去了我家而已。”
“我们都知道,熊欣根本不可能去你家……”
“是啊。要证明他是否要找熊欣麻烦,这不是最好的试探吗?”
“可是林森一个人在家!”
李大成点头。“他不会对林森怎样的。”
“你疯了。”谭晓辉用力地踩着快门。“万一他真对林森怎样……你真是疯了。”
李大成摇头,难道自己真的疯了吗?为何要把李汉引到家里去呢?
“女人都是骗子,你跟熊欣是一伙的,你们害死了根哥!“
李大成一直拨打着林森的电话。没人接听。
谭晓辉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在蔡昀惧怕的目光中,尽力飚车。
“好多年没玩漂移了。”谭晓辉为了轻松气氛,还不忘如此开玩笑。
这句话把两个人气得够呛。
李大成依然执着地打电话。
林森到底在干什么呢?他焦虑地重重地重复着一个“拨打”键。
林森没有听到手机响。家里的通用手机也设置了静音功能。一个人来回在客厅里踱步,烦躁慢慢地占据了林森的心。
新年的第三天,她没有跟丈夫一起过节。
新年,本来是新的开始。可这个新年,她居然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原本想要抛弃在记忆垃圾堆里的自己。
女人跟男人一样,永远会记住自己的初恋。无论那个男人或女人做了多么不堪的事。因为那是感情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当时付出是最纯粹最多的。
林森也一样。她以为自己爱上沈学铭的时候,她在睡梦中还会叫老木的名字,而当她以为她完全付出给李大成时,她还是习惯性地叫出了沈学铭的名字。
当她冲凉看到手腕的伤痕时,她会清楚地记得自己如何躺在满是肥皂泡的浴桶里,喝着红酒,果断地刮开血管……
当她看到腹部的一条烟疤时,她会痛苦地想起沈学铭咬得一口鲜血,用香烟烫开的粉红色的痕迹……
有些东西,该忘记了,该放弃了,始终铭刻在身体深处。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会把自己摧毁。她以为,她已经全副身心爱着李大成了。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
好到她无话可说。
好到她有时候会看着他的睡颜,一次一次地在心里忏悔。
她从不配享有他的好。
他的身上有种温暖的感觉,靠近了,会觉得安心。他的气味很好闻,不爱抽烟很少喝酒,洗衣液也是暖暖的薰衣草味道……
她知道他的很少,但是她会觉得依托给他了,她就放心。
难道是她太过奢求了,太过过分了,所以她才一直努力想抓住他?
林森来回踱步。她的心像潮水一样,时起时落。
她终于拿起一根烟,果断地点好,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在跟李大成最初的日子里,她也是常常抽烟,抽到咳嗽不止。后来,据说是李大成有对特定香烟的过敏史,她慢慢地戒掉了烟瘾。
在她抽第三根烟的时候,门铃响了。
“李汉?”林森吃惊地看着来者。
李汉挎着YY的羽毛球袋,一幅前去健身的样子。
“嫂子。”他咧着嘴巴笑了。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
“大成不在。”
“我知道。我不来找他。”“
哦。你找我有事?”
“嫂子,咱们明白人说明白话。你叫熊欣出来吧。”李汉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阳光般的笑脸露出一种阴森。这两个词是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大成在找她。”
“嫂子,我知道你们生意人,很喜欢玩花样。可是我没耐心也没时间陪你玩。”李汉站起来。“难道嫂子要我动手?”
“李汉。大成他们确实在找熊欣。”
“哦。我明白了。嫂子在拖延时间。”李汉快速地拔开林森,冲着林森的房间走去。
“李汉,站住!”林森叫不住他。
李汉疯了似地闯进林森的房间,把杯子撒了一地,把化妆品和小饰物都横扫在地上。
“熊欣,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别想躲了。今天找不到你,我誓不罢休!”
林森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那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眼神了。
林森悄悄地推到一旁,把手机拿到手背后。
“李汉,你要不给大成一个电话。他在找她。”
“你别骗我了。女人都是骗子!”李汉爆红了双眼。“李汉,你冷静点,我干嘛非要骗你呢?”
“你跟熊欣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根哥!”李汉一步一步逼近林森,似乎看着的已经不是林森,而是熊欣了。
“大成哥跟我说,熊欣现在就在你家!”
林森倒退了两步,忽然提高了声音。“他说的?”“他才刚从根哥饭馆里走了。一个小时前的事情。”李汉解释道。
林森拨打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李大成,为什么要说熊欣在这里?看样子,李汉是要找熊欣拼命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遇险吗?
林森生生地把电话号后拨了一个,一边高声说话吸引他的注意。“你很讨厌熊欣。你好像不认识她吧。”
“不认识她,你就要找她拼命?你知道吗?根哥拼死也要保护住她呢!你这样做,对得住根哥吗?我想,根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方受伤的!”林森不停地说,她知道,沈傲应该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成现在不在,你等他回来再说,好吗?”
“不,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要杀了你们!”李汉凶神恶煞地说。他心智已经完全被熊熊烈火控制住了。
“大成怎么说也是你兄弟,你能叫他一声哥,难道你就忍心伤害我这个嫂子?我平日对你没多好,可是也不坏呀!”
“哼!你害大成哥伤心,还不够吗?你们女人都害虫,不应该在这个社会上存在。”李汉忽然回想起根哥,“根哥已经够难过了。熊欣那贱人还来招惹他。本来根哥不应该死的。死的应该是她。”
林森明白了大概。“根哥知道有你这么个好兄弟,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是林森错误估计了李汉的感情。李汉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林森撞翻在地上,扯住林森的头发,“不许你说。我不是他的兄弟,从来不是。”
从男人暴怒的眼光里,林森读出了一种深沉的爱恋和崇拜。
难道……
林森的一团头发被连根拔起。很痛,仿佛头皮都被扯开来了,有些湿润的感觉落在头上。
李汉一个巴掌甩来,林森躲避不及,生生地受着。
“李汉。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知道吗?根哥是我哥!”
林森一边挣扎一边喊。“我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绝不会欺负一个女子。”
李汉被震住了。他的心绪有了几分清明,可手下依然不留情,用力把林森的头往地板里磕。
他不大清醒,眼前的人是谁,他都弄不明白。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来回响起。“打死她。她抵死!”
可是林森虚弱地声音提到了根哥的名字。“我有根哥的镯子。”
镯子!对了,那串根哥不离身的镯子。他好像给了他妹妹,李大成的妻子。
李汉眼里的红色褪了几分,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林森。
林森把镯子从手里滑出来,可是越急,镯子越是生生地困住。
李汉自言自语说,“砍了它。”
林森心里一窒。她连忙拼命把镯子往外拨弄。
李汉已经从羽毛球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长而尖的刀子发出亮泽的光芒。
似乎被催眠了似,李汉眼里已经不再是看一只手臂了,他完全把它当成了莲藕或者其他能砍的东西。
林森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被逼出来。
李汉忽然停住了砍的动作。“你哭什么?乖。别哭。根哥说,男子汉不要哭,丢人呢!”他手忙脚乱地帮林森擦眼泪。
林森的眼泪反而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了。
李大成,为何不早点回来呢?
林森终于明白,原来,她对李大成,还是有着如此深的期盼。
李汉用脏兮兮的手,抹干林森的眼泪。他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攒着一把刀。
门铃忽然响起来。
林森想站起来,李汉用力地把她推倒。
林森的后脑勺“砰”地撞向地面,发出清脆地响声,仿佛一只大西瓜从车上掉下来。
她最后的意识里,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越逼越近,几乎贴到眼皮底下。 。。
“林森,快两年了吧,我常常在想,你是开心的吗?还是假装开心?我连自己是否开心都没时间去了解了”
沈傲浑身是血,抱住昏倒的林森。李汉被敲晕,躺在地板上,额头冒出血迹。
在十分惊险的时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