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两个人在车板子底下。”
小兵被他吼得懵了一下,歉意地挠挠头:“这……当时没想到那么多……”
常有为不在意地挥挥手:“算了算了,大差不差。”说完将他们赶出去,转身捧起这一堆东西,献宝似地奔去主帐了。
主帐只有萧珞一个人坐在那儿,手肘支着额头看似在闭目休息,其实是在琢磨最近的战事,一听到动静立刻就睁开了双眼,听到常有为的声音,连忙坐直身子,扬声道:“进来吧。”
常有为进来时愣了一下,左右看看没见到贺翎的影子,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走过去将一包裹东西扔地上,又从袖中掏出那张公文递到他面前。
萧珞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将军带着几个人去营帐周围溜达了,说是看看这里的地势。你要找他?”
“不是,不是!找殿下一样的!”常有为嘿嘿一笑,指指手里的公文,“殿下,您看这个能用吗?能用的话,咱们明日晌午就靠着它混进城去。”
萧珞仔细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将问题给解决了,你速去挑几个身手利落的,让他们一个时辰后来这里,将军会详细给他们交代一番。”
“是!”常有为应了一声,脚底下却黏住了似的,半晌没挪,见萧珞奇怪地看过来,连忙挠挠头,有些不自在。
“还有事?”
常有为老老实实点头,嘿嘿一笑:“属下无意间竟然接连两次冒犯殿下,现在是来给殿下道歉的,属下是个粗人,莽莽撞撞的,您别往心里去啊!之前说您纸上谈兵那是一时性急,还有不小心撞破了您和将军的好事……”
“咳……”萧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拳头抵在唇边连咳数声才缓过劲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常将军误会了,将军只是在给我擦药而已,如今正值非常时期,我随军前来是希望对此战有所助益,不是来添乱的。”
“属下绝非此意!”常有为哭丧着脸,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难得一次的细腻,一开始就不该想着道歉,竟然越描越黑。
“至于之前的商讨一事,你更不必道歉,你对贺家军忠心不二,有这份心最为难得,说什么是次要的,如何打赢这场仗才是重中之重。在军营中,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谋士,在王府,我也只是贺家的儿媳,常将军不必拘泥于身份,以免行事束手束脚。”
常有为挠挠头,再次觉得汗颜,黑黝黝的脸上竟然隐现一丝微红,片刻窘迫之后,心底却因为短短一句话对萧珞更加敬佩,肃了脸色抱拳道:“殿下微言大义,属下受教!属下这就去挑几个身手矫健的人来!”
“好。”萧珞笑了笑,冲他点点头。
……
挑出来的精兵一共有十人,这十人第二日一大早就将身上的衣服全换了,换成破破烂烂、特意甩上泥点子的粗布衣服。
虽然这些普通士兵身上穿的衣服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的布料,但毕竟练功、打仗穿的样式和平常老百姓的还是有一些差别,因此他们将贺翎提前准备好的不知从哪里找摸出来的破衣服拿回去换了。而且等他们换完回来,发现营帐门口竟然多了一架板车,板车前头立着一只瘦小的骡子,不由大为惊讶。
贺翎抿着唇,神色冷峻,心底却颇为得意,这骡车是早就混在粮草车里一起带过来的,可是萧珞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的,他说不管到时用什么计谋进城,十来个人齐溜溜走进城门太扎眼了,总得弄架板车才像个样子。
一切准备妥当,十个人一架骡车,像模像样地往城门赶过去了。
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正是晌午,没多久就要到换班的时辰,左右士兵果然是又乏又累,还透着些懒懒散散的劲儿,吆喝着将来往之人从头搜查到脚,眼皮子却是耷拉的,看起来并不怎么上心,不过该查的也没落下。
这十人里面领头的叫田三,田三扯了扯绳子,吆喝着将骡车拉停,点头哈腰一脸敬畏地下了地,递上公文:“官爷,我们是来给叶员外修墙的泥瓦匠,都是正经手艺人,官府那里记过名的。”
守城小兵看了看公文,没什么异样,而且城里有钱老爷不少,他们也记不清楚要修墙的是叶员外还是李员外、张员外,更不清楚这叶员外家的墙什么时候修好,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点点头塞回他手中,不过该进行的检查一样不少,拿刀对着一车人指指点点:“都下来,过来给我们搜身检查,骡车也牵过来!”
所有人都敛去眼中的精光,像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乖乖走过去给他们搜身。
他们把人从头摸到脚,见他们身上没藏刀也没藏剑,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示意他们过去,又走到骡车边上,挑起那些泥板子和瓦刀看了看,最后手一提,一送,将刀锋深深地扎进车板子里。
“哎呦!哎呦!”田三一脸心疼地抬手想要拦他,“官爷使不得!咱家就这一辆骡车,坏了可就没得用了!”
旁边一同过来的人都暗自心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幸亏他们没有在车底下藏人,谁都没料到这些守城的小兵看起来懒洋洋的,搜查起来竟然如此仔细,那赵暮云倒也的确是个厉害的。
最后,所有人都顺顺利利入了城,又重新坐上骡车,田三鞭子一挥,驾着骡车往前慢悠悠行去,听旁边一名小兵低声笑道:“要我说,查这么仔细有屁用!没带刀就不能杀人了?谁家还没把菜刀,随便偷过来就能派上用场了!”
田三低喝一声,将他的话盖住,随即回头甩了他一鞭子:“别乱说话!”
那小兵也知道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了,连忙噤声。
行了小半晌的路,他们把骡车停在城中那条小河的尾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又将骡子往树上一拴,为了防止别人怀疑,各自散开,往不同的方向走,又花半天时间将城里的路摸了个门儿清。
一直等到后半夜,几乎所有人都沉入梦乡之后,这十人才再次碰头,各自偷了一块磨刀石出来,专门用来磨瓦刀的。因为他们要在这城中晃荡好些天,不可能把自己的刀剑带在身上,更不可能真的去人家偷菜刀,那些都太显眼了,身上没地方藏,极易暴露身份,所以只能用磨刀石将瓦刀磨个一遍又一遍,一直到磨出锋利的刀刃为止,最后将磨刀石扔河边,沉入水底,又往瓦刀的刀锋上涂了些烂泥,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他们混进城的时候,贺翎派出去的另外两个人一路远远缀在骡车后面,看到他们顺利过了搜查后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任何意外,连忙跑回营地去禀报这个好消息。
几名主副将全都在主帐中,听到消息大为振奋。贺翎唇角勾了勾,站起来沉声道:“他们十人为大军混进了城,现在到了大军替他们打掩护、创造机会的时候了。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入夜后绕到南门去,明日扬旗击鼓,壮大声势攻打涿州城!”
“是!”几位将军齐声领命,转身离开。
……
北定王赵暮云留下来镇守后方的两名大将,一人叫郑铎,另一人叫魏庆。
郑铎清晨起身漱口洗脸,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就收到小兵传来的急报:“报!贺家军突然现身南城门二十里地外!隐约已经听到战鼓声了!”
“什么?!”郑铎被这突然而来的消息震懵,将刚刚端起来的饭碗摔在地上,拔腿就冲出了大门,急匆匆往南门赶去。
而与此同时,魏庆正穿着一身中衣在院子里练剑,同样听到这则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消息,手一松差点将剑尖戳到自己的脚上,口中狠狠骂了一声,匆匆忙忙披了一件衣裳就跑出去了。
郑铎与魏庆都是赵暮云手底下十分忠勇的将军,听到消息时一个比一个着急上火,几乎是前后脚赶到了城门口。
此时城门已经紧紧关闭,城内的百姓暂时不清楚形势,还有些迷茫,等听说是贺家军的人攻打过来后全都慌了神,纷纷跑回去将大门紧闭。一时间,涿州城内人人自危,家家闭门落户,街巷寂静无声。
郑铎大步上了城楼,耳中果然听到了击鼓与马蹄声,放眼一望,远处乌压压一大片,约摸有上万人,整齐的阵型中数面高举的旌旗迎风而动,浩浩荡荡,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作者有话要说:爪机那里又抽了,最后一段是:郑铎大步上了城楼,耳中果然听到了击鼓与马蹄声,放眼一望,远处乌压压一大片,约摸有上万人,整齐的阵型中数面高举的旌旗迎风而动,浩浩荡荡,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68、难以捉摸
郑铎的官阶比魏庆要略高一些,此时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自然而然担起了重任,迅速定了定心神,沉着地看向远处,对身边一同跟来的副将命令道:“快去准备弓弩、投石机!”
“是!”
魏庆道:“其他城门目前还没有听到消息,看来贺家军就是直接冲着南门来的,他们要来攻打我们,必须横渡长河,不可能带太多人马。”
“嗯。”郑铎点点头,看着贺家军的大旗越来越近,不由眉头紧锁,“自王爷带兵南征,涿州的兵力就一拨又一拨地调过去了,现在我们城内的兵力所剩无几,不知能抵挡他们多久。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向王爷请搬救兵?”
魏庆有些不满:“郑将军,这仗还没打呢,你就先想着搬救兵,王爷那里正忙着,你就不怕他怪罪我们?”
郑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摇摇头:“这里是王爷苦心经营多少年的心血,城门不能让他们攻破。你先派人去其他城门,看外面有没有贺家的军队,我不怕他们守着这里攻打,怕就怕他们在别的城门外也藏着人马,那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魏庆想着这次贺家军的神出鬼没,后心渗出冷汗来,心里也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
贺家军的阵列很快就近在眼前,擂鼓声声震得人耳膜微疼。郑铎神色变得凝重,对身旁的副将挥了挥手:“做好准备,一旦他们开始攻城,立刻发射弓弩!”
“是!”
话音刚落,城外高举的旌旗一挥,擂鼓声倏地断了,天地间一下子陷入莫名而来的沉寂。
等着迎战敌人攻势的郑铎愣了一下,眉头再次皱起:“他们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城墙上里外两排弓弩手面面相觑,又看看中间的郑铎,全都一脸茫然,有些士兵私底下偷偷议论:“怎么回事?贺家军刚刚还声势浩大,怎么突然就不打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主将突然生病了吧?”
“放屁!主将生病还有副将呢!”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贺家军的队列中忽然一人一骑冲出人群,手中提着一根青龙戟,身形魁梧,正是贺翎手下的大将常有为。
常有为在射程之外拉紧马绳停了下来,随着马原地转了一圈,高举青龙戟对着城墙上面粗声吼道:“谁是主将,出来应战!”
城墙上再次陷入沉寂。
魏庆脸色铁青,骂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刚刚造了那么大的势,就为了喊主将出去应战?简直就是在戏弄我们!”
“稍安勿躁。”郑铎对他抬手示意,随即冲着远处中气十足地高声答话,“城下何人?”
常有为哈哈大笑,拇指朝自己的脸上指了指,扯着脖子道:“这是你爷爷常有为!爷最喜欢叫阵,不下来应战的都是乌龟王八,爷最瞧不起的就是缩头缩脑的龟孙子!你不出来,爷照样能打你一个落花流水!”
贺翎听了不可遏制地乐起来,用不大